妄想

    下午，踩点进班回来。
    还有十分钟上课，程绽在班级门口站着。
    他看着匆匆跑回来的叁人，面无表情，甚至好听的声音也是生冷的。
    “班主任叫你们去办公室。”
    他在生气？
    此时的她无暇感受他的情绪。
    被班主任知道中午偷跑出去玩，是很麻烦的。
    叁人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碰到了方幼柏。
    方幼柏哭丧着脸：“你们也被抓到了？”
    连方幼柏都被发现了，班主任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靠，肯定有人打小报告了。”石唯猜测。
    “平时出去都没事，怎么就这次有人打小报告呢？”
    四人被骂了一顿，灰头土脸的出来，幸好没有找家长。
    回到班里，她不由自主得先看程绽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神色平淡，还有一丝漠然。这和中午下课时，完全是两个态度。
    是他？
    不可能，他不会去打别人的小报告。
    她回到座位上，拿出课本，想停下胡思乱想的心绪。
    程绽态度的转变，让她很焦虑，上课也听不进去。
    为什么？
    才刚刚说上话，他也会和她打招呼了，对她笑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
    这样的情绪，促使她下了一个决定，需要她鼓起很大的勇气。
    一下午的课全部上完，还有两节自习课才放学。看自习课的老师还没有来，她抱着数学练习册，蹑手蹑脚地移向前排，蹲在了程绽的课桌前。
    座位都是按成绩排的。
    “班长，我数学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能不能教教我啊。”她小声说。
    班级里的同学都在安安静静地学习，偶尔有说话的声音，纪律委员是不会管的。
    程绽看到她这样，一愣。
    他转头对同桌抱歉地说：“你先去江念芙的位置坐吧，我教她几道题。”
    同桌见怪不怪地答应，平时也有很多人坐他的位置，来向程绽请求问题，或聊天。但他还是第一次被程绽要求和别人换座。
    她窃喜，他没有排斥她。
    她坐到他身边，忽然紧张了。
    “哪不会？”他轻声开口，还是温温柔柔的，半点没有刚才的冷漠样子。
    她慌乱地打开练习册。
    “这里。”
    他拿起笔和纸，讲起来。
    “这里很简单，首先，你要记住这个公式。”俊秀的字体跃然纸上，笔走圆润。“在一点一点地推算，就可以了。”
    她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太近了，他们俩离得太近了，脑袋都差点靠在一起。
    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毛孔，皮肤太好了。睫毛也很长，像轻盈的羽翼。嘴巴也好看，薄薄的一层，粉粉的。连唇下的痣都透着魅惑，很小的一颗，是美人痣。
    “你在听吗？”
    她回神，一下撞进他的眼里。
    “咳，我在听。”
    “那你说一下这道题怎么做吧。”
    “我……你能再讲一遍吗？”她只顾着看他了，哪里在听。
    “这是数学老师下午上课时新讲得知识点，这道题是最简单的案例题。”
    我下午光想着你了，哪有心思听课。
    都是因为你，
    此刻你还反过来怪我？
    但我也无话可说。
    他无奈地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翻动练习册。
    “这些题你都没做，都不会？”
    她低下头，竟有些不敢看他，“我觉得数学太难了。”
    他在以什么身份质问她？
    “如果你的成绩一直这样的话，很难考上本科的。”他说着，嗓音清透。
    “我……”她来是为了试探他的情绪的，怎么变成了他开始打击她了。
    她看着他，问出了最愚蠢的问题。
    正常的，她一面对他，就显得很愚蠢。
    “那怎么办？”
    程绽轻笑一声，“当然是学习呀，你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她的脸彻底红了，程绽怎么又突然这么温柔。
    她不敢看他了，却勇敢地开口：“你能辅导我吗？”
    她要抓住机会。
    “我考虑一下。”
    她的心瞬时降落到谷底。
    “好，那我回去了，你先考虑吧。”
    她如同霜打的茄子，在程绽说出他考虑一下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从他手里拿出她的练习册，回去了。
    程绽的同桌还奇怪，换回去的时候对她说：“这么快，班长果然厉害。”
    同桌坐到座位上，回头看程绽，吓了一跳。
    程绽面色阴沉，薄唇拉成一条直线，眼睛也沉了下来，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过去继续看书。
    他没看错吧？他们的班长大人一向有人美心善的称号的，这样的表情绝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刚刚江念芙在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江念芙坐回去。
    她面对他是小心翼翼的，怕说错话，怕他误会。
    刚刚她向他提出辅导的请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人家对她好一点，她就得寸进尺，这么麻烦人家。
    她长叹口气，
    暗恋一个人太累了。
    第二天，周五。
    第二节课下课，课间操时间。
    回来的路上，她看见乔玉抱着一个柚子回班了。
    乔玉是四班的，
    而她和程绽是一班的。
    但是她有时会在走廊上看见乔玉和他走在一起的身影，相谈甚欢。
    乔玉长得并不出挑，但她的气质会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美人。
    她很羡慕，
    乔玉可以和他走在一起，说笑得自然。
    她以为，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气场相同，互相吸引。
    她不改奢望和他那么亲近，不可能的。
    心情杂乱的上课第叁节课，下课，栾晓叫她一起去洗手间。
    路上，遇到了程绽和乔玉。
    他手里拿着柚子，里面的果肉应该已经剥好了，柚子皮被取下来一块儿，盖在上面。
    真贴心啊。
    她只是瞥一眼，快速地低下头。牵着栾晓，快步走过他俩。
    栾晓眼睛像是长在他俩身上一样，“走这么快干什么？”
    “唉，真是郎才女貌。”
    栾晓感叹，回头去看江念芙：“你不会还在暗恋程绽吧。”
    她瞪栾晓一眼。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你不表白，他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我的宝，你从高一暗恋他到现在。要不就表白试一下，要不就抓紧死心。你要是想谈恋爱，可以看看方幼柏啊。”
    她捂住栾晓乱说的嘴：“你小点声。”
    她知道。
    但是，她表白了，他就会喜欢她？
    别痴心妄想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
    看看他和乔玉，他们俩站在一起，才是合理的，别人也会说一句：“郎才女貌。”
    他们俩站在一起，一定是不相配的。
    回到班里，
    她看到程绽拿着柚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