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故人相遇不相识
江宴回到客房内,从袖中拿出一卷羊皮地图。
此行江南,他面上是去温家参加喜宴,实际则是到凤来山寻找当年城西王留下的兵工厂。
这支军队是盛京皇帝拨来的虎威军,整队二十人,各个骁勇善战,随江宴一路南行,早先伪装成商人在梧州太守府附近驻扎。
当然,皇帝也不是傻的,有意让江宴探查南方各大世族的动向。越高调,越跋扈的更好,就怕有的世家暗自打算,蓄意谋划,企图威胁皇家地位。
“哐呲!”
隔壁传来一声响动,江宴眼神一闪,迅速将羊皮地图裹好,放入袖中。
打开房门,他后脚还没跨出门槛,眼前便蹿出一个红衣女子飞扑到他身后。
“蟑螂蟑螂!喜鹊,快救我!”
谢长鱼惊魂未定,天知道她刚才看到床帐上扑腾的蟑螂,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北方蟑螂她见过最大无非指甲盖点,胜在密密麻麻,见了人心慌,南方的蟑螂堪比碗大,甚是吓人。
还好,还好,她马上要去北方了!饶是此生都不想再遇见南方的蟑螂。
喜鹊赶来,哭笑不得:“大小姐,您出来吧,蟑螂已经被奴婢打死了!”
她心里疑惑,以往大小姐胆子大,可从不会害怕蛇虫鼠蚁,南方蟑螂多,大小姐以前见过更大的蟑螂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啊。
“当真没有了?”
谢长鱼缩着头,连自个儿都没意识到她的模样有多可爱。
“奴婢保证,房内干干净净,连只蚂蚁都没有。”
江宴定眼一看,见到女子容貌,有些失望。
他摇头暗笑,这世上害怕蟑螂的女子何其多,他怎能将一陌生女子认成她呢?
“对不起,公子,我本无意打扰。”
谢长鱼回神,发现自己逾越到人家房内了,有些不好意思。
抬头一看,见白衣男子戴着帷帽,不知其面容。但他长身玉立,气质出尘,一身世家公子的风范,定然身份不一般。
这就是客栈老者说的官家?
谢长鱼眼里流光溢彩,有趣儿!盛京的官家有谁她不知道?好奇心驱使着她想去探查这名白衣男子的身份。
“公子,你”
“无事。”“啪!”
“……”
谢长鱼看着紧闭的房门,伸出的手在空气中尤为尴尬,瞅到喜鹊还在围栏边望着,谢长鱼缩回手,假装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子。
太嚣张了!这男人是木头吗?她这么一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站在门口,那男人居然连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跟盛京江家那混蛋小子这么像呢?
都一样惹人厌。
……
客房内,喜鹊正把烧好的热水往浴桶里倒。
谢长鱼侧躺在榻上,单手握了本画册,看得津津有味。
“小姐,您什么时候爱看小书了?奴婢记得小姐从前说过,您一看到字,脑袋就疼的。”
谢长鱼翻了一页书,慵懒的眼皮子抬起,淡淡道:“哦,你不在南苑的时间,我便爱上了小册子……恩,对了,浴汤备好了吗?”
“快了!小姐,这还差一桶水!”喜鹊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叹道:“凤来镇水源稀缺,小姐这桶热水可是这家客栈最后一缸水了。”
“哦?”谢长鱼放下书问道:“最后一桶热水,那掌柜的怎肯给我们用。”
“咦!大夫人不是说过嘛,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这桶子的水花了八锭银子呢!”
谢长鱼:“……”
什么鬼逻辑?连喜鹊都被陈双双洗脑了,八锭银子买金银珠宝不香吗?买一桶水作甚?太奢侈了!
她谢长虞上辈子虽‘坏事做尽’,但也有优点的,那便是谨遵谢家家训,‘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小姐,汤浴已经好了!等您沐浴完,咱们便下楼用膳,那几名侍卫大哥已经在催促了。”
“行了,你先下楼候着。”
谢长虞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屏风后水蒸气四溢的浴盆,翻身而起。
“赶路赶路!怎么跟催命一般的!”她抱怨道。
谁想去盛京啊?谁稀罕过继到谢家啊?
若不是想念盛京的傻弟弟谢长亭,打出梧州城谢长鱼便要溜了!阴谋诡计翻阴沟儿的盛京哪有小书中那恣意潇洒的江湖好玩。
不过,眼前的凤来镇,她倒挺感兴趣。
前世,御前郡主谢长虞奉皇命前往西北亲手绞杀叛变的西城王,至于幽鸣军队,虽受西部百姓崇拜,战功赫赫,但对城西王过于衷心。
谢长鱼挺佩服西城王的,那个人对人心把控太恐怖了,幽鸣军有百余人,皆为聋哑人,却能超越盛京军统下的虎威军,她当初用了整整一年,精心布阵,才能险胜幽鸣军。
但至于残忍的杀害幽鸣军,她可不认账!
她在俘虏尚且存活的五十余名幽鸣军后,将其关押在西北大牢。彼时,她为如何处置这帮死脑筋的幽鸣军头疼了很久,然而关押幽鸣军的第二天,这群军队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后面,便传出她谢长虞残忍活埋幽鸣军的事。这一传十、十传百,又为盛京谢长虞的“丰功伟绩”上添了一笔。
凤来镇就更奇怪了,按理说幽鸣军远在西北,就算真死了,鬼魂干嘛跑到位于南北中央的凤来镇肆虐?闲得慌?
还有,隔壁房间的‘官人’是谁?他领军到鸟不拉屎的凤来镇意欲何为?
这回,谢长鱼可不认为客栈的老婆婆在胡说八道了。
凤来镇到底与幽鸣军有什么渊源?
……
客栈大堂。
玄乙望着满桌的干面、干饼等干货,满头黑线。
对座,江宴单手拿着块巴掌大的干饼放在嘴边,细嚼慢咽,饶是帷帽挡住了他的脸,也不妨碍人们观赏名门公子淡雅幽远,不染俗世的高贵气质。
“掌柜的,你这满桌子没酒没菜也就罢了,但连壶凉水都无是不是太过了。”玄乙忍不住开口。
老掌柜满脸歉意:“二位官爷,实在对不住,咱们凤来镇原本水源就稀缺,每每咱们缺水都是赶至邻边小镇去取,路远且费时费力,你看这不,最后一缸水被二楼的姑娘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