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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决定登基 第18节

    楚霁畏惧她,却也敬佩她。
    云秋不解地转头去看楚霁,却见这位风流俊秀的公子笑意微敛,轻声一叹:“这样很好!”
    这句话说的是真心的。时至今日,他都在心里大逆不道的认为,宣皇后倘若活到今日,景曦说不定已经被封了皇太女,根本不用煞费苦心步步为营。
    景曦越像她母亲,未来的路就能走得越平顺。
    厢房的门吱呀一响,景曦走了出来。
    她的神情很平静,回手小心地将门合上,走到近前,还叮嘱了云秋:“除了本宫,谁都不准私自进去。”
    云秋连忙应下。
    楚霁笑吟吟道:“下次祭拜端穆皇后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景曦看他一眼,“那是我母后,带上你做什么?”
    她把奇奇怪怪的楚霁推走:“做你的正事去,明天晚上的小宴你一起去。”
    楚霁:“我做正事,那你呢?”
    景曦理直气壮:“本宫很累,回去休息。”
    楚霁刚想说什么,一眼看到景曦眼下淡淡的青影,又把话咽了回去,叹气道:“算我运气不好,天天被你压榨,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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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赶路,再加上伤势未愈。这些日子,景曦的精神并不好。她回房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云秋闻声进来:“殿下要传膳吗?”
    景曦摇头道:“本宫不饿。”
    她茫然地凝视着面前花纹迥异的床幔,缓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原地坐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谢云殊给忘了,问云秋:“谢云殊在哪里?”
    云秋道:“驸马一直在第三进院子里,方才奴婢路过院门的时候,见他身边的侍女去厨房了,想来现在在用晚膳。”
    “用晚膳?”景曦起身道,“本宫去看看,总不好把他一个人晾在那里。”
    她心里实际上存了点愧疚,因为明晚的夜宴,景曦并不打算让谢云殊同去。
    谢云殊毕竟姓谢,景曦就算再心大,也不能任由他在晋阳来去自如,结交当地名流士族——他是襄州裴氏的外孙,又有才名于世,只要他愿意,能很轻易地笼络当地士族。
    这点算计不能宣之于口,说出来也平添尴尬,但终究不能什么都不说。
    云秋也只当景曦心血来潮,便提了盏宫灯,随着景曦往后院去。
    公主府中无人不识晋阳公主,景曦一路上畅通无阻地进了后院,就见房中灯火通明,窗纸上映着一轮剪影,谢云殊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景曦举步往房中走去,刚走到门口,谢云殊身边的侍女素晓迎面过来,正看见景曦,啊了一声,连忙行礼:“奴婢拜见公主!”
    “不必多礼。”景曦示意她起来,“你家公子呢?”
    谢云殊闻声而至,从内间的门里转出来,有些惊讶于景曦的到来:“公主怎么过来了?”
    “其实你可以唤本宫的小字。”景曦道,“本宫过来看看,这里住着还好吗?”
    “这里很好。”谢云殊微笑,“昭……公主用膳了吗,可以和臣一起用膳。”
    他原本想依着景曦的话,改口唤她小字。然而话刚出口 ,谢云殊就感觉到仿佛过分亲密,他有点不太自在,顿了顿,又唤回了公主。
    景曦也意识到有些过分亲近了,她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走到谢云殊身旁,先看了一眼外间桌上摆满一桌,却未动一口的碗碟,又往内间看去:“你怎么还没吃?”
    谢云殊眨眨眼,往旁边挪了挪,让景曦踏进内间:“臣正在写家书,准备写完这封就用膳。”
    内间的桌案上正铺陈着笔墨纸砚,一封信已经写到了尾声,只剩下落款尚未写完。
    景曦随意地一瞥,正看见一个“儿”字,就明白这封信大概是写给谢云殊的母亲裴夫人的。她不愿当着谢云殊的面窥探他的家信内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称赞道:“你的字很好。”
    这字确实很好,谢云殊字迹行云流水,风格清瘦隽秀,却并不显得无力,反而隐有骨骼棱角在其中。
    听了景曦的称赞,谢云殊顿时露出笑容来:“多谢公主称赞。”
    他笑起来实在很好看,景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他的笑容极为真挚,似乎真的是纯粹的因为称赞而喜悦,没有丝毫敷衍。
    景曦有些诧异。她看惯了人心诡谲,谢云殊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池清澈的湖水,干净清透的过分。
    但是如果说他什么也不懂,却也不对。这些日子谢云殊一举一动挑不出丝毫差错,严守界限,别说景曦不想找他麻烦,就算存心想责罚谢云殊,恐怕都找不到理由。
    “真奇怪。”景曦在心里想,“谢丛真那个老家伙怎么养出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孙儿?”
    “公主?”她微微一出神,被谢云殊敏锐地捕捉到,唤了她一声。
    景曦回过神来。
    谢云殊正抬手将一管紫毫笔放回笔架上,转过头问她:“公主,要一同用膳吗?”
    “也好。”景曦想了想,道,“正巧,本宫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你们恰饭不带我?
    第23章 惊变
    虽然景曦说着商量,但她的话一出口,谢云殊就知道,景曦实际上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委婉的命令。
    “好。”谢云殊一口应下。
    见他应下,景曦也松了口气,正欲开口,谢云殊又问:“既然小宴不需要出席,那是不是也不能离开公主府?”
    景曦纠正道:“你若是想开文会诗会,不大方便,如果只是想出去看看晋阳的风景民情,倒是无妨。”
    归根结底,她只是不愿让谢云殊与当地名门士族有过多的往来,并不是当真想要把谢云殊当成一只金丝雀一样牢牢锁起来。
    “那就好。”谢云殊微笑起来,有种春月柳般说不尽的秀美风雅,“早听闻晋阳有中秋灯会,人流如织,堪称盛景,如果错过了真是一大憾事!”
    景曦觉得谢云殊真是好心性,她还没安慰,谢云殊自己就安慰了自己。
    她嗯了一声,道:“中秋灯会确实很有名,到时候本宫有空的话,可以和你同去。”
    谢云殊侧首看她,眼底衔着细碎的光芒:“那就提前谢过公主赏光了。”
    次日晚,公主府花厅
    酒过三巡,楚霁举杯与唐巡检使对酌,席间谈笑风生,气氛正好时,云霞走了进来,在景曦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一旁的楚霁竖起耳朵去听,只隐隐约约听到“驸马”“准不准”几个零散的词。
    “除了本宫的书房和寝室,其他地方随他去。”景曦也低声道,“绿绮给他一并送过去。”
    云霞应了一声,转身又出去了。
    趁着唐巡检使举杯吨吨吨灌酒,楚霁凑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景曦道:“没什么,谢云殊说月亮不错,想找个地方弹琴,问本宫能不能往外院这边来。”
    楚霁哦了一声:“话说回来,今天上午龙骧卫和禁卫回京的时候,你是不是把往京城送信的人也塞进他们队伍里了?”
    “是啊。”景曦道,“一共十多封信,本宫派人专程送回京城也太麻烦了——别这么看我,我写不了这么多,只有三封是我的,其他的信全部姓谢!”
    “……”饶是楚霁对谢云殊一直怀着一种诡异而微妙的敌意,也不由得咋舌,“他这是一晚上没睡,全用来写信了吗?”
    这时对面的巡检使抬起酒杯朝景曦遥遥一敬:“公主怎么不饮?哦对了,公主伤势未愈,确实不宜饮酒。”
    “没有的事。”景曦微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楚霁脸色顿变,手指猛地一动,悬在空中。
    景曦面不改色地饮尽杯中的酒,将酒杯往案上一放,朝楚霁微微颔首示意无妨:“大人请!”
    巡检使哈哈大笑,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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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殊抱了绿绮,带着两个人在公主府里游荡。
    他身边除了素晓这个侍女,还有个侍从,叫做宝泓,其实就是砚台的别称。宝泓伸手想替谢云殊抱琴,却被谢云殊止住了。
    别的琴也就罢了,谢云殊实在舍不得把绿绮交到别人手里。
    “公子,咱们往哪里去呀?”素晓问。
    谢云殊想了想:“先去园子里看看,那里似乎有个凉亭,要是没有的话,就只能到第一进院子里的假山那边去了,不过还是尽量不去那里——公主在那院子的花厅里宴饮。”
    素晓皱着眉,低声喃喃道:“公主也太不像话了,宴饮不准公子出席,反而带别的男子去,也不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她比谢云殊大了十岁,是看着谢云殊长大的。说是侍女,倒更像是半个姐姐,昨晚景曦来过之后,素晓心中就替谢云殊不忿,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忍了又忍。
    谢云殊停步,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素晓!”
    素晓跟随谢云殊多年,很了解他的脾气。谢云殊不爱动怒,这样斥责一句,已经是心生不悦了,连忙住口,然而没走两步,她忽然愣了愣,啊了一声。
    “怎么了?”谢云殊问。
    宝泓道:“素晓姐姐是不是绊着了,这边园子里的灯稍微暗了一点——要不我扶着你?”
    素晓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刚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从墙头上闪过去了,仿佛是个人。”
    宝泓年纪不大,想象力倒是不弱:“这里不会是有鬼吧,听说这里原本是前朝秦王府,秦王后宅之中妃妾折损颇多……”
    他话未说完,就被素晓狠狠剜了一眼:“胡说什么!”
    谢云殊也道:“不要妄议鬼神,也许只是只猫。”他顿了顿,见宝泓神色有些惊惧,便道:“既然害怕,就去第一进院子里吧。”
    第一进院子是宴饮所在,就属那里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事实上园子里也有守着的侍卫,但因为园子大,灯台又不足的缘故,总显得黑漆漆的。
    于是主仆三人折回第一进院子里,花厅是宴饮之处,院中隔着假山另一边是个凉亭,凉亭下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溪潺潺而过,水颇为清亮。
    这条小溪设计的很是巧妙,自假山下而过,与园中的清池连通,偶尔还有几尾小鱼从园中的池水一直游到此处,是个颇好的景观。
    谢云殊对这里很满意。
    他侧首往假山对面望了望,发现假山将对面的花厅遮的严严实实,除非绕过来,否则很难看见他,就更满意了。
    谢云殊坐下来,将绿绮横放在膝上,试了试音,刚要抬手,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眉心一蹙,一小队侍卫绕了过来,见到谢云殊,愣了一愣:“不知驸马在此,驸马恕罪。”
    为首那个侍卫谢云殊有点印象,前来晋阳的路上和他打过照面。先说了声无妨,然后道:“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侍卫巡逻到各处都有固定的时间,这组侍卫却来得很急,不像是例行巡逻的样子。
    为首的侍卫愣了愣,含糊道:“没,没什么,例行巡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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