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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七零养娃种树 第2节

    小黑狗没叫,它跑到床边叼起一只布鞋卧地上咬着磨牙,苏愉给踢走它又去叼过来,她也不知道是黑狗能看见人不能看见的东西的传闻有误,还是“苏愉”已经消失了。
    “如果你还在,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就来拿,如果回不来了”,苏愉顿了顿,“如果你不能活过来,我用了你的身体,会帮你把儿子养大,会帮你给爹妈尽孝。”
    说完之后她又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无事发生,没有任何响动,苏愉眼睛都盯累了,还是毫无发现,只当“苏愉”已经消失了。
    窗户跟门都给推开,让阳光照进来,床上的被单扯下来,铺被抱出去晒着,椅子上堆的衣裳也都给抱出去泡在洗衣盆里。地面铺的是红砖,苏愉扫了一遍又给撒上水,选了两件补丁多的裤子蹲在地上给擦干净。
    等太阳快落山,应该是六点多的样子,苏愉照着记忆里端着盆子去堰边洗衣裳,走路都走了十来分钟,拎着棒槌不熟练地捶衣裳,小心了再小心,棒槌还是砸在了手指上。
    翘着手指端盆回家,离的还有一段路就见门口坐了个人,她走过去那人也抬起了头,苏愉迟疑喊了声:“爹?”
    苏昌国没听出不对劲,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倒掉烟斗里的烟灰,跟他闺女进门,问:“我听建设妈说你回村了,你妈一直在家又没见你去,我来看看你,怎么都进村了又没回家去,遇啥事了?”
    “我就是看看小远在不在你那里,知道他没乱跑我也就放心了,就没回去。”苏愉也没搭衣裳,握着手坐在椅子,好在“苏愉”以往话少,她现在态度不算热情苏爹也没看出不对劲。
    “他个小娃娃,有气也是一时的,他在家里玩的乐呵呵的,你别跟他计较,亲娘俩哪有隔夜仇。”显然,许远跑去跟他姥姥姥爷告状了。
    苏愉笑笑没说话。
    苏昌国把烟嘴放进嘴里,长吸一口才发现烟斗里已经没烟丝了,他搁椅背上磕磕,问:“我刚刚听人说你中暑进医院了,脸憋的青白,差点都没命了,你怎么不给家里说?你哥你嫂指望不上,我跟你娘还活着呢。”
    苏愉是家里的小女儿,她上面有三姐一哥,这是都活着的,还有另外两个姐姐一个兄长在小时候夭折了,没长成人。
    苏愉看向已经六十多的苏爹,试探道:“那我要是想跟宁津离婚呢?”
    “放屁,你中暑跟宁津有屁的关系?听谁说的离婚?咱们这儿哪有正经人离婚的?我没有离婚的女儿。”苏昌国粗着嗓子骂,苏愉低头听着,闭嘴不敢再提,再提老头都要给她扣个“不是正经人”的帽子了。
    第3章 003   宁津回来
    “爹,晚饭在这儿吃吧,我下碗面条你吃完再回去。”苏愉打断老头儿教训她的话。
    苏昌国瞥了她一眼,粗声粗气地说:“我不吃,你妈做的有我的饭。”他看天色不早了,确定小闺女没事了就打算回去,“离婚的事别再提,受欺负了别瞒着,身体不好就多歇几天,小远就跟我们过几天。”
    苏愉没应声,进屋去翻出许远的衣裳拿出来给她爹,“这是那小子的衣裳,你给他带过去,我休息好了再去接他。”
    “你听到了我说的了没?”苏昌国不让她打岔,非要听个准确的答复。
    “听到了听到了,你赶紧回去,再晚一会儿天都黑了。”苏愉憋着笑推老头儿出门,听到了并不代表答应了。
    站在门口看他走出巷子快要拐弯的时候止步往回看,苏愉冲他摇手让他快走。
    总觉得古里古怪的,苏昌国转身时心里嘀咕。
    不见人影了苏愉进屋带上门,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把门栓给杠上,看了看两只手,刚刚那亲昵的动作做的很是自然,没有一丝别扭,像是做过千百遍了的,她心里松口气,也不难嘛,这个爹比她爸好相处多了。
    她先去把被单跟衣裳晾起来,铺被给抱到床上铺着,从衣箱里翻出干净的床单给铺平整,脚步匆忙地走出卧房,进厨房里煎了两颗鸡蛋下了撮面条,家里连个葱叶都没有,宁津不在家时她都不买菜做饭,都是从食堂往家里端,很是节省。
    夏天太阳落山再晚也有黑暗降临的时候,苏愉烧了把艾草坐在院子里听周围的邻居家渐渐安静下来,等最后一个小孩也睡着了,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没有理由不再进屋睡觉。
    看了看卧在檐下的小黑狗,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把它抱进屋,进屋扯住门口墙上的绳子,昏黄的灯泡照亮了屋内,反手关上门坐到床上,脱掉衣裳躺下,床上方的灯泡也没扯灭,就这样直接闭眼睡觉。
    眼睛闭上了听觉似乎更好了,右边邻居家的男主人嗓子应该有问题,他隔一会儿就要清清嗓子,以往听到这种“咳咳”声她肯定反感皱眉,现在竟然在这种声音里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猛然惊醒,盖的被单蒙在头上了,估计是睡着了嫌灯刺眼蒙的,她捂出一身的汗,吵醒她的声音不是梦里的,现在仍然在响,墙里面好像有老鼠在啃砖,不知道鼠牙碰在砖上发出的是不是敲墙的声音,她现在听到的就像规律的敲墙声。
    她这时最庆幸的家里通电了,昏黄的灯光给了她动作的勇气,翻身下床冲着墙踹了一脚,哑着声音骂道:“敢吵我睡觉,明儿的买老鼠药来毒死你们。”
    “汪~”稚嫩的狗叫声从外面传进来,最上面墙缝里的声音猛然消失,苏愉咬着牙又踹一脚墙,“该死的老鼠子。”紧绷的身体才松了下来,看来真的是老鼠在加夜食。
    之后她又去床上躺着,隔壁男人清嗓子的声音没了她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打量屋内陷入灯光里的东西,有蜘蛛网的墙面,围在灯泡上的蛾子……
    之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腿砸在床板上,木床沉闷的“咚”了一声,那个声音又停止了。
    苏愉胆子不算小,她一个单身女人独居十几年,又经常加班,晚上回去的时候多数都是深夜,走在没有人的街道手里握的都有刀片,出差旅游时独自睡在旅馆里也没害怕过,没死了又活了之前,她是坚定的无神论拥护者,什么灵异鬼怪她都嗤之以鼻,直到她换了个身体喘气,所坚信的观念崩塌,对以前从来没相信过的东西都开始怀疑起来,“苏愉”是在这个房间走的,虽然她穿着“她”的身体,但心里还是发毛。
    她使劲压抑住想逃跑想烧床的冲动,这个房间跟这个身体比起来,小巫见大巫,用着人家的身体嫌弃人家的床,古怪的可笑。
    墙里面的声音像是跟她杠上了,每逢她瞌睡来了就开始了,她不知道砸了多少次床,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接着一声比一声响亮,鸡叫声比隔壁男人的清嗓子声更有用,老鼠又开始嗑砖磨牙了,苏愉不再提着心砸床,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夜色,闭眼睡觉。
    再次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照进屋里了,苏愉习惯性的伸手拿手机看时间,摸了两把才想起来她穿到七十年代了,连个手表都没有,家里也没个钟。穿好衣服把还在亮着的灯给关上,打开门冲门口摇尾巴的狗说:“饿了吧?我也饿了,马上就来做饭。”
    橱柜里就放了米面、挂面、五个鸡蛋,苏愉挎个篮子从屋里翻出钱票去供销社买菜,出门前很好奇地翻着钱票看,一分钱的硬币轻飘飘的,一分的纸币是土黄色,上面印的是运货的卡车,两分的纸币是偏蓝色,印的是飞机,五分的是浅绿色,上面印着船,这是代表着海陆空?苏愉心里猜测。
    她记得她小的时候也在家里的抽屉里见过这一分两分五分的钱,但买不了零嘴她也就看了一眼又扔回去了,等她长大后这些老纸币升值了,那半抽屉老纸币已经没影了,她爸为此还念叨过她妈,说她不收捡东西,没发财的命。
    一夜熬过去了她好像心里轻松多了,看不见的东西她都不怕了,这个新奇的时代她也应该能适应下来。在去供销社的路上她好奇地瞅着路边门前的老人小孩,有女人从居民楼出来手里提着盖盖的小桶,苏愉瞟着她进了公厕,这应该是去倒粪便。路上有个男人骑着大杠自行车,她留意到他每次在把踏板蹬下去的时候脚尖都离了踏板,这是人矮了还是车高了?但他身板挺的笔直,注意到她的视线还骄傲地昂起了头。
    也是,这个年代有辆自行车不亚于她那个时代开着法拉利。
    称了三根黄瓜两个土豆一把韭菜只花了八分钱跟一张票,苏愉寻摸着口袋里的七块钱,走出供销社了又拐进去买了块儿骨头,这个点儿还有肉剩下肯定不是好肉,她看着像是猪脖子旁边的骨头,做不好吃着就有味儿,但她已经两天没沾荤了,回忆了一下,“苏愉”还是在半个月前宁津在家时吃了两块儿瘦肉,难怪她见到肉了这么馋。
    她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把钱票痛快地递给了售货员。
    在她离开后,供销社角落里的一个女人拉着她隔壁卖鸡蛋的售货员说:“刚刚买骨头的那女人你看见了没?我邻居,二婚带儿子嫁人还让她男人给她买工作,前天她带来的那个跟她继子吵架,两个男娃子都跑了,家里就她一个人了她开始吃独食,啧,装了大半年的好后妈,这可让我抓住她的狐狸尾巴了吧。”
    “那有可能是她两个儿子要回来,现在孩子不在家,哪个舍得割肉吃?”女人暗翻白眼,挨着杜小鹃工作,她是啥人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典型的看不到自己屁股上糊的屎,净逮着人家说窝囊。
    杜小娟噎了一下子,想着平安那小子每次去他姥家过不了两夜就要回来,还真有可能是两个男娃子回来了,苏愉那女人就表面功夫做的好,什么家里有好的了都先径着两个娃子吃,她就是会演,这种家里的事她不往外说鬼知道?所以她一直坚信苏愉就是个面甜心苦的狐媚子。
    苏愉回去吃了个不算早饭也算不上午饭的饭,洗了碗喂了狗就出门闲逛,反正她打着要离婚的主意,两个孩子也不回来住,他们屋里的床单被单她也懒得洗晒,去净衣裳还要去堰里,不仅腿蹲的发麻,挎着筐子也会把衣裳裤子给滴湿一半。
    大半天在街头巷尾闲逛,用眼睛去看,用脑子记路线,不再是像昨天那样机械地按脑子里的记忆来了解这个公社。
    半下午肚子又饿了,她提脚往回走,刚进巷子就见门口站了个男人,正在掏钥匙开锁,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咽下震惊,再次抬头时跟正准备关门的他对上了视线。
    是个国子脸的男人,但不是严格的国子脸,他下巴长得好,让他看着正气、浑厚却不呆板。
    “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怎么今天回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苏愉笑了笑,朝他走了过去,跟他进了屋,“不是还有三四天才回来嘛,猛地看到有人在开家里门把我惊了一下子。”苏愉先开口,掩饰她之前的不自然。
    “我先回来了,去枣县的车我找老谢帮我跑一趟,平安跟小远呢?家里没出事吧,我前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吃到一半碗突然破了,心里还发慌,那碗我端的时候连个裂缝都没有,好端端的就破了,我怕是个不好的预兆,昨天搭车就往回赶,平安跟小远呢?家里没出事吧?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他再次询问,脸色凝重。
    前天中午啊,不正是“苏愉”出事的时候,她觑了他一眼,“平安跟小远都在他们各自姥姥家,家里也没出事,出事的是我,但也缓过来了。”
    “你出事了?咋了?挨欺负丢工作了?”这才能解释她今天半下午的还在家,同时又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丢了工作。
    他眼里的紧张骗不了人,“苏愉”是他老婆,他有知情权,所以她隐瞒了关于她的一部分事,把前因后果都给他讲了一遍。
    “那你现在还有没有事,要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再看看。”
    “好好的,健康的不得了。”苏愉蹦了两下给他看,他的关心是真心的,这时她真为他跟“苏愉”感到可惜,一个千里之外的男人在她死亡时感到心慌,有心灵感应,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都弥足珍贵。
    她一个不相信爱情、不愿意结婚成家的人突然感性起来了,到了嘴边的离婚不知道该如何提起。
    第4章 004   初谈离婚
    “我一路赶回来都还没吃饭,你做的午饭还有没有剩的?我肚子饿了。”确认家里都好好的,提起的心落地了,肚子也有了饿感。
    “还有一碗干饭,我去给你热一下。”苏愉决定等他填饱肚子了再跟他谈离婚。
    “不用热,这大热天的吃热饭还冒汗。”他把手上提的一个布袋子递给她,自顾自往厨房走,“这次回来的急,没有时间寻摸东西,这里面有两个罐头,搬的时候瓶子炸印了,就我跟王哥一人拿了两瓶,你拿进去等俩孩子回来吃。”
    苏愉掏出罐头一看,瓶底是有碰炸的印子,但印子很浅,瓶子没有破,是两个橘子罐头,这年头买什么都要票,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孩子们能吃的零嘴很少,也就宁津是货车司机,他每次运送货回来能捎点东西。
    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男人端着一碗白干饭可劲儿的往嘴里扒饭,腮帮子撑的鼓起,看来是真的饿狠了。
    “慢点吃,别噎着,这是晾凉的开水,喝点,没菜净米饭挺干的。”她进屋从锅里端出一碗水给他放桌上。
    “白米饭嚼着清甜,哪会觉得干。”但他还是端起水一口气就给喝干了。
    吃了饭喝了水,两个碗往桌上一推,揉把脸说:“肚子不饿了就想睡觉,我去接平安跟小远回来,你在家做饭吧,我看橱柜里还有一截骨头,跟土豆炖了晚上吃,这大热天的你就是把肉泡在水里它也坏得快。”
    “等等,我有事跟你说,先别去接孩子。”
    “有什么事咱来晚上说,我先去接孩子。”宁津看她脸色不对,本能的就想赶紧出门,他感觉她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我们离婚吧。”在他还没迈出腿之前她开口了,沉重的话脱口而出,苏愉反而感到了轻松。
    “啥?你在说啥?”宁津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摸着后脑勺原地转了两圈,问:“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平安出事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理解她突如其来的发疯。
    “这跟平安有什么关系?噢,原来你不相信她,以为她把你儿子弄出事了想跟你离婚?”她理解了他的意思,顿时松开了紧握的手,“平安好好的,他跟小远吵了一架先跑去了你爹妈家吃午饭,你妈说他下午就去他姥姥家了,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问自己去看。”
    宁津不理解她说的“原来你不相信她”,怎么会是ta,但在离婚面前他哪怕听着有疑惑也没追问,只当她说岔嘴了,解释道:“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离婚,你怎么会想到离婚?哪有正经人家要离婚的,现在离婚的都是举报揭发脱离关系的,你不会是想举报我吧?”
    他语含打趣地问,其实更想问的是不是她看上了别的男人,想离婚再嫁。
    这么一打岔,苏愉反而释然了,也冷静了下来,之前他为“苏愉”的离世感到心慌这不是假的,但二婚家庭里的复杂关系、脆弱的信任也是真的。
    “我想跟你离婚只是觉得累,跟其他的没有关系。”苏愉平静解释:“我走了一趟鬼门关想通了很多事,我嫁给你不仅要做的事多了,要照顾的人也多了,更累的是这复杂的关系,冷眼相待的亲戚,低眉顺眼了大半年,我不想再将就了,如果前天我不是运气好,晕死过去基本就醒不来了,你今天回来我已经下葬了,我想通了,不结婚反而事还少一些。”
    “咱们现在不好好的嘛?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以后你上班别死心眼,能偷懒就偷懒,现在家里有两个儿子,以后再生个姑娘,我们一家五口和和美美的,什么离不离婚的,别再提,你是不是累了?进屋睡一会去。”宁津不想再谈,想赶紧糊弄过去,俯身弯腰正对着她脸说话,两手扶着她肩膀,作势要扶她进屋躺会儿。
    “我说的冷眼相待的亲戚,我低眉顺眼了大半年你都没听到是吧?”苏愉挣脱他的手,跟他细细掰扯:“当初领证半个月后你就开始跑长途,家里孩子父母兄嫂全扔给我,你妈隔三差五像是踩点一样猛然上门,搞突然袭击,敲打我别欺负你儿子,在外面要检点,要安分,还跟踪我,我去买菜碰到个老同学聊了两句,她扑上去就扇我两嘴巴子,骂我趁男人不在家就出来卖骚。”
    苏愉盯着眼前的男人,“如了她的意,我骚名在外,出门不敢抬头走路,下班就回家窝着,就怕遇到曾经的同学。”
    “你怎么不给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该给我说的。”宁津双手撸着一头短发茬,苦恼又生气。
    苏愉也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不说,可能保守怕羞,怕把事闹大,怕男人不相信她,她的记忆里只有发生了的事,像心里的所思所想她压根不了解,但这不妨碍她生气,“给你说了又怎么样?你还能帮我打回来了?”
    她打住他刚张开的嘴,继续说:“还有平安姥姥家,你前岳母前舅兄也上过门警告我敢让平安受委屈他们找人来收拾我,你儿子也听他姥他舅的话,但凡他不如意了就要去找姥姥,我给接回来后也是跟我对着干,买块儿肉就说我是好吃嘴,煎两个鸡蛋他一定要看着更大的,噢,还会把家里的米面往他姥家送。”
    “我教训他,明天我就去他姥家接他回来,再跟他姥他舅谈谈,平安妈已经去世六年了,我们两家除了平安,没其他的联系。”为防再次被打断,他赶紧保证:“你该给我说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受欺负了,以后平安他舅再上门威胁你,你就大喊抢劫,把他送去牢改,我回来了你再给我说,我去揍他,至于我妈,我待会儿去跟她说,你也说了我不能帮你打回来,但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这么做。”
    这男人态度看着还算可以,但她的怒气不是他这三两句就能打消的,在她的记忆里,她看到了一个27的老实良善女人从新婚时对组建新家庭充满了期待,渐渐地变成沉闷,走路含胸驼背低着头,工作时闷头干活,下班后怕遇到熟人,路上别人小声说笑她都怀疑是人家在笑她,回家后要在两个孩子中间和稀泥拉架,要提防婆婆突然来检查,要提防继子的姥家人来找麻烦。
    还要嘱咐儿子许远回他奶家姥姥家不要说漏嘴,她一个初中毕业死了男人带着儿子的农家女嫁给了镇上有工作的男人,男人还给她买了工作,村里谁人不歆羡,她哪怕怀疑很多人都知道了婆婆当街扇她的事,心里介意的要死,面上还要保持着体面,对娘家也是报喜不报忧。
    苏愉一个旁观者都看得气愤,原主是个老实能忍的性子,嫁给许远他爹好好生活了五年,结果那男人在采石时脚滑被扛着的石头砸死,采石场赔了一笔钱和一个工作岗位,但都没落到她头上,还被许家人逼着改嫁想占她家的房子,好在有她爹能撑腰。
    但许远的几个伯伯不敢明着来就暗地里使坏。苏愉一直忍着,她怕她松口了房子归人家了,儿子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可怜,渐渐地,晚上开始有人敲寡妇门,她整晚整晚地不敢睡,直到遇见了答应她带儿子改嫁的宁津。
    但许家人又不答应她带许远离开,说他是老许家的命根子,怕她给他改姓,死活不让她挪户口,哪怕许远跟她走会是镇上户口,每月有粮有票。
    原主怕她改嫁后看男人脸色吃饭,又有个吃白饭的儿子,她跟宁津商量让他给他找个工作,她赚了钱会还他。
    这点来看苏愉还挺佩服她的,人老实不多话心里却门清,认清了许家人的豺狼属性,咬死了要带走许远,怕儿子受委屈她婚前提条件要工作。
    她想这应该就是“苏愉”这半年来受委屈受欺负往肚里咽苦水,不给宁津添麻烦的原因。两相比较,在宁家有工作有收入,有个时常不着家的男人,但有他镇着晚上没有不怀好心的人来敲她的门。
    “不行,我还是想离婚,我一想到你家这关系我就头疼,你妈、你前岳母、你现岳母、我前婆婆、我儿子、你儿子,这些人就没有消停的,我应付不来。”她是真应付不来,她独自生活习惯了,最讨厌这七大姑八大姨之间的复杂关系,就像宁津说的他不能拿他妈怎么着,他妈要是不听他的话还来闹,最后来打交道的不还是她?他又经常不在家。
    “你老实跟我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宁津盯着她沉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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