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归乡酒

    雷野苦笑，轻轻的摇着头：“看来，就算虫族也消失，你们三大帝国依然是各有各的难处啊。”
    菲拉斯笑道：“差不多吧。也许所有威胁没有了，反而更坏。”
    雷野知道他的意思，若是所有外族的威胁都没有了，那么，三大帝国之间也许就要开战了。而且，即便是有外族的时候，三大帝国之间，也是小摩擦不断。偶尔还会爆发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
    “所以，我在想，是否有一个地方，没有这样的烦恼？所有人都能和平的相处？”雷野转头看向菲拉斯。
    菲拉斯摇摇头：“若是如此，你一定会想要探索更远的地方。而更远的地方的探索，可能就意味着纷争和厮杀。永远不可能有的，也许自从有智慧诞生以来，这种事情就永远不可能避免了。除非所有人都变成石头，没有思维，不能移动。”
    雷野笑了起来。
    变成石头，也许，真的只有那样，才有可能消除所有的纷争。否则的话，估计是不可能了。
    “不说这个了。我想知道你的九岛是什么样子。”雷野看看四周，走到船舷边上坐了下来，对菲拉斯招招手。“我有很多好酒，一起喝一杯。”
    菲拉斯也不拒绝，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好，我就尝尝你的好酒。我可是从未踏出过这个世界，还真的对其他世界的美酒好奇呢。”
    雷野一摆手，取出三坛酒：“第一坛来自我的故乡，真正的故乡，那是一个普通人的世界。但是酒很醇厚。”
    说着，给菲拉斯倒了一碗，清澈的酒液，散发出一阵阵醇厚的酒香：“风灵界特产的竹林酿。是最普通的酒，但是也是我最喜欢的。”
    菲拉斯接过来，微微一闻，接着轻轻啜了一口，清凉而又火辣的酒直接进入喉咙。
    “好酒！以普通人世界的手法，酿出这样的酒，绝对是非常高的水准。甚至哪怕是我，也很喜欢呢。”菲拉斯赞道。
    雷野打开第二坛酒：“这是来自万仙界的酒。万仙界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亲自选取万仙界的各种材料，所以我就取名万仙酒。”
    菲拉斯接过第二碗，尝了尝，点头道：“不错。”
    第三坛酒：“这是来自虚空世界的酒。酒烈如火。适合男人喝。”
    菲拉斯接过，一昂头，一碗酒下肚，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气散布到全身：“舒服！”
    “这三坛酒，你最喜欢哪一坛？”雷野笑着看向菲拉斯。
    菲拉斯道：“你最喜欢的是第一坛。而我喜欢的，是我的酒。来自我的老家，一个小村落，村子里的叔伯们酿制的果子酒。”
    菲拉斯说着，取出了一个酒坛，小心的为雷野倒了一碗：“只有一碗，多了可不给。”
    雷野笑笑，端起酒，喝了一口，酒液带着果子特有的香甜。若只是单纯从酒来说，这酒算不得好。但是若是对他们这些修炼者来讲，这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不是不舍得给你。而是我现在只有这么一坛了。而且，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因为叔伯们都已经老去了。再也没有人为我酿酒了。”菲拉斯脸上充满了笑容，却没有悲伤。
    雷野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若是一般人来说，亲人们渐渐老去，是一种无法抹去的哀痛。
    菲拉斯笑了起来：“你可是觉的我应该悲痛？”
    雷野微微笑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菲拉斯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当初我们村子里，我是数百年来，第一个成为加入军队，成为一个战兵的人。走的那天，所有人为我送行。然后到了军营，我疯狂的努力，百年之后，我成为一个校级队长。我立刻回到了村子。不是为了羡慕，而是为了回家。因为我的身份，回去登记之后，我们的村子，就可以不用缴纳赋税。”
    “回去之后，叔伯们和我的父母，大为高兴。不是为了赋税，因为赋税还可以，不至于太苦。他们高兴，因为村子里终于有人出息了。你知道吗？那时候，一个校级小队长，就是村子最大的骄傲了。临走的时候，老族长交给我一坛酒。说是我从军的那天酿了藏起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村子里每个从军的人，从军的当天，族长都会酿出一坛酒埋在地下。等到他回家的那天取出来。这叫归家酒。”
    “后来我机缘巧合，参加长墙之战，却侥幸未死，还抓了几颗高等级虫晶回来。得到赏赐是次要的。关键是那一次我几乎死去，让我知道，我必须变的更强。后来，我用了五百年，成为将军。当我成为将军再次回到村子的时候，连城里的老爷们都到村子来祝贺。”
    “走的时候，族长又给我一坛酒！”
    “后来，我实力不断增长，成为元帅，却已经是五千年以后了。再回到家，老族长已经没了。他老了……据说他走的很安详。他给我留了话，他在村子的公共竹林中，给我留下了一坛酒。还有，他告诉我，以后村子里不要再酿酒了。后园的酒窖也交给我掌管。”
    “我去了酒窖，看到了足够数千坛酒。这些酒都已经很有年头，甚至有的已经数万年！每一坛酒上面，都写着一个名字。一个从村子里走出去的少年的名字。只是，那些酒，再也没有人可以打开了。因为酒的主人已经不再。”
    “我没有遵守老族长的要求。因为我知道，如果村子中再也没有人从军，所有的村子都如此做，那么，我们的帝国就距离死亡很近了。虽然我们的子弟每年都在牺牲。可是我们的父母却可以安静的生活。所以，我回到了军营，族长的位置，交给了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叔叔。但是属于我的酒，就只有这一坛了。因为接掌族长的叔叔不肯为我酿酒。他说，我不需要用酒迎回家，可以自己回家。”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归家酒的用处，并不是庆祝归乡。而是用来迎接子弟们的魂魄归乡的……至于那些一直未开封的老酒，却是生死不知。实际上，他们都知道，那些人都死了。死在虫群中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或者葬身大海。但是他们却固执的认为，他们只是失踪。”
    雷野懂的，这是人们希望他们还会回来的一种美丽的幻想而已。不过这种幻想却充满了悲伤。
    “所以，我不遗余力，率领军队到处作战。只为了守卫，守护普通人的平静的生活。不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增添更多的归乡酒。虽然我知道，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世界，但是至少多我一个人，会多一点力量。”菲拉斯昂头把一碗酒喝个干净，眼睛居然有些湿润。
    雷野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之后开口道：“你会做到的。或者你希望的事情会做到的。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在做这样的努力。”
    菲拉斯看看雷野，轻轻道：“我相信！”
    和雷野碰了碰碗，再次一大碗酒喝了下去。两个人开始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当然，也不算完全无关，雷野询问的都是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虫子，关于海族的事情。
    “其实，海族并不难办。如果我们可以抽身出来，完全可以压制海族，让他们远离陆地和岛屿。毕竟那才是他们的地盘。但是虫子的存在，让我们……”菲拉斯重重的叹息一声。
    雷野跟着叹了口气：“这虫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我们以前一致认为，虫族是从这里来的。所以我不惜冒险，带着庞大的中央大营追到这里。可是现在看来，这里也不是虫子的世界。”
    菲拉斯点点头：“我们也是一只在寻找虫族的根源。毕竟只有找到根源，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虫族。可是很显然，我们失败了。”
    雷野笑了笑：“这次我们来了。而且对付虫子，我们比较有效率。我想，等到这一次，我们解决海族之后。我们或许可以一起联手寻找虫族的发源地。”
    菲拉斯看着雷野：“那条件呢？”
    “条件很简单，和我们草签协议的内容差不多。我们只需要一个立足的区域而已。若是虫群扫光，我们希望得到整个环形大山封闭的区域。”雷野笑道。
    菲拉斯想了想：“这个我可以去尝试说服我们的皇帝陛下。需要我们做什么？”
    “暂时我还没想好。但是一些元帅级的高手肯定是要的。最好有王级，至于皇级，恐怕你们的皇帝陛下无论如何舍不得去冒险的。而且，我感觉王级就足够了。”雷野想了想，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具体的情况现在不好说。到时候看情况吧。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菲拉斯笑了起来：“我也一定会去的。这样的事情，能够参与其中，绝对是我的荣幸。也是一个战士最高的荣誉。”
    雷野笑了起来，两个人同时端起碗，刚要碰一下，突然两个人几乎同时动作凝滞了：敌人！强大的敌人！
    “王级强者！”菲拉斯脸色凝重无比，缓缓的说道。
    雷野也站了起来：“王级强者，恐怕我们不是对手。现在离开来得及吗？”
    菲拉斯摇了摇头：“太晚了！估计这王级强者就是为我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