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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她不喜欢热闹

    没有梁涉川打扰的日子过得飞快,等绮岁反应过来时,她正站在公司的茶水间,听一些陌生的同事聊起谢顷河今晚的盛大婚礼。
    谢顷河是业界翘楚,同行业大大小小的人都以他为奋斗目标。
    这不是绮岁第一次听到有人议论他的婚礼,听说新娘很漂亮,家世清白,两人门当户对,双方家长都很满意。
    一杯温水下肚,那些人议论的人走了,绮岁放下水杯,站在茶水间一直等到夜幕落下。
    她记得梁涉川要求自己今天和他一起出席谢顷河的婚礼。
    那样的事情,她办不到,于是只能躲在公司,躲到十二点钟声敲响。
    梁涉川在八点钟的时候便联系不到绮岁了。
    他有想过绮岁会临阵脱逃,却没想到会逃的这么彻底。
    婚礼上宾客满席,过程很快,从新娘入场到宣誓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外界说的没错,新娘很漂亮,书香世家长大的女孩气质淡雅,和谢顷河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可他们在宣誓时,谢顷河有明显的心不在焉。
    男人最了解男人,一整场下来,梁涉川能看得出来谢顷河在想什么。
    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比眼前人不是心上人更苦了。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江封也看了出来,他侧身靠过去,在梁涉川耳边小声嘀咕:“他们让我想起一个词。”
    “什么?”
    婚宴上不能抽烟,梁涉川摸了摸衣角,心思泛痒。
    江封嘴里含糊着一口酒吞咽下肚,“同床异梦。”
    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可不就是这样。
    梁涉川弯起嘴角,那笑挂在脸上透着明光,似赞同似否认,并不作声回应。
    他们这一桌在中间,轮到敬酒还要好一会儿。
    江封便肆无忌惮地和梁涉川讨论起来,“不是说今天岁岁姐会跟你一起过来吗?”
    说着有模有样地伸头看出去,哪里都没有绮岁的影子。
    “找不到她人。”梁涉川说的淡定,并不讶异,“我本来也就是说着吓吓她,省的她老是跟我抬杠。”一点都不乖。
    “她不来该不会是心里还有姓谢的吧?”
    他们的分手实在称不上和谐,余情未了也是正常。
    江封的话一击即中梁涉川的不悦点,从几桌喜宴之中看向远处谢顷河的脸,他不高兴,有些低沉,只有一旁的新娘一个劲的赔笑。
    气氛时而高涨,时而尴尬。
    那张脸愈发刺眼,梁涉川浮起冷冷的神色,“有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要落到我手里。”
    “可是得到了人得不到心,不能甘心吧?”
    今晚江封的话太多了,每一句都带着试探和古怪,梁涉川没有在意,“绮岁说的,我总不能什么都想要。”
    江封原本想叹息,又怕惹的梁涉川不高兴,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席,转去洗手间打了个电话。
    那个电话说了很久,等他回去时谢顷河刚好走到梁涉川所在的那一桌。
    一桌的人都是商界的老狐狸,名头喊出去一个比一个响亮,什么话从他们嘴里说出去都跟镀了金似的贵。
    从新娘的家世夸到容貌,梁涉川淡漠疏离,也顺带跟了句:“新娘子很漂亮。”
    这话在别人耳中没有什么,可听到谢顷河耳朵里,不免讽刺。
    讽刺挣扎到最后,他还是输给了梁涉川,不得不将喜欢的女人拱手让人。
    谢顷河还没有跟梁涉川喝酒,是新娘子温柔地贴到他耳边提醒他,“怎么不喝?”
    对于这个即将成为她妻子的女人,他仍旧陌生的不行,只是一靠近就忍不住退避三舍。
    那微微闪躲的动作弄得新娘面上有些挂不住。
    谢顷河并不在意,他的酒杯跟梁涉川碰了下,清脆作响,“谢谢。”
    两人一同仰脸,一杯酒下肚。
    新娘子本想再说些客套话去下一桌,梁涉川却又倒上了酒,兀自跟谢顷河碰杯,“说起来我跟谢先生还是朋友呢,今天你结婚,我应该跟你多喝两杯,祝你子孙满堂。”
    又是一杯。
    谢顷河知道他话里有话,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我也祝段先生早点找到另一半。”
    “已经找到了。”
    这话是在谢顷河喝酒时说的,他耳边是满堂宾客的嬉笑声,还有掠过的乐声,一同混杂在梁涉川坚定的语气中。
    杯子拿下来,梁涉川不知何时又满上一杯。
    在其他人看来他这是有意灌酒,谢顷河不甘落后,“既然找到了为什么没有跟段先生一起来?”
    嗓子被熏辣,梁涉川的瞳孔不知不觉泛起了红色,“她不喜欢热闹。”
    谢顷河猜到了他说的人是绮岁,也猜到了绮岁根本不买他的帐,所以用话来噎他,“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看出了猫腻,连新娘子也开始拦谢顷河的酒,怕他喝醉了胡言乱语。
    他们是家族联姻,没有感情是固然的,她也不介意谢顷河有过别人,可表面的恩爱必须要维持住的。
    谢顷河待人一向温和有礼,就算不喜欢新娘也从没对她生过气,这次却因为她拦酒而黑了脸。
    他看着女人扶着自己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象征婚姻的戒指。
    谢顷河沉声:“放开,喝两杯,没关系的。”
    梁涉川适时放下酒杯,似赞似贬,“没想到谢先生还是妻管严,既然这样就算了,下次有空,我们单独喝。”
    恐怕再也没有这个下次。
    后面几桌还在等待,不能在这里耗太久,就算谢顷河想继续钻牛角尖,大局却不允许。
    新娘新郎离开,浩浩荡荡。
    梁涉川坐下来,独自灌酒,刚才和谢顷河那一番唇枪舌战,他没赢,也不算输。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罢了。
    婚宴结束,梁涉川是被江封架着上车的,他喝的烂醉,中途吐了好几次。
    半躺在后座,他随手扯开领带解开扣子,脖间的呼吸才畅快了些。
    车子穿梭在夜色里,目的地却是绮岁家。
    梁涉川一上车便晕乎乎地交代道:“去找绮岁。”
    这也正是江封所想,他干脆踩了油门,一线到底。
    车子停在楼下打亮车灯,江封拿了瓶未开封的水回头递给梁涉川,“哥,你先清醒清醒,别一会给岁岁姐吓到了。”
    “她可从来不会害怕。”梁涉川声音很哑,大约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浑身都散发着颓丧糜烂的气息,谁看了都忍不住远离。
    水瓶打开,他仰头灌了几口,那些冷水路过口腔滑过喉咙,微微冲散了酒的辛辣。
    车窗外染上一层陌生的漆黑颜色。
    醉意昏沉,梁涉川看什么都觉得斑驳模糊,好几次有女人走过,脸都是不清楚的。
    只有绮岁的样貌被他深深刻在脑海里,哪怕只是一个影子,一双眼睛,他都能将她认出来。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冲破夜幕走来,莫名的让梁涉川想起在谢顷河婚宴上,新娘子的婚纱。
    他低低笑了两声,这是巧合吗?不是吗?
    车灯亮着,绮岁对梁涉川的车熟悉,在认清车牌的瞬间立刻掉头想跑,起初只是快走了几步,到最后直接撒开腿,在晚风中奔跑。
    可她哪里能跑得过梁涉川。
    身后蓦然穿过一只有力的手臂,梁涉川抓她像抓一只不听话的猫咪一样容易。
    绮岁很快被他硬生生摔到了墙上。
    没有给绮岁喘息的机会,梁涉川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脸,“今天跑哪儿去了?”
    酒,到处都是酒的气味。
    从梁涉川的衣服里,面庞上,呼吸中,丝丝渗透进绮岁的嗅觉。
    夜风吹不散,他喝醉了是没有理智的,苍劲的手掌从绮岁的下巴滑到她的脖子。
    梁涉川他借着酒劲,恶狠狠地问她:“是不是心里还有谢顷河,所以才不敢去参加他的婚礼,今天怎么突然穿白色裙子,故意的吗?”
    绮岁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他在她这里得不到爱,自卑的发狂,就连一条普普通通的裙子都能联想到谢顷河。
    “你先放开我。”绮岁努力摆动手腕,梁涉川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放松,恨不得将她镶进墙里。
    他不放手,问她自己到底哪里不如谢顷河,问她谢顷河到底哪里好,他又有哪里不好,问她她到底有没有心。
    绮岁又恨又羞,羞愧在摆脱不了梁涉川的纠缠。
    僵持的时间漫长,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梁涉川用手指拍打着绮岁的脸。
    他瞳底挣扎纠葛,半响后苦笑一声,“累了,就这样吧,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原来这是离别吻吗?
    如果他早说,也不会弄得鲜血淋漓的。
    绮岁眨眨眼,眼睫中的光隙模糊,模糊中看到梁涉川把领带扯下来扔在地上,脚步乱,身影摇晃。
    她脑内空白,不自觉出了神,没有发现背后正有人悄然靠近。
    那人出手前故意压低嗓子,喊了一声,“去死吧!”
    梁涉川和绮岁闻声一并回头,无光无影的环境中,一个面向凶狠地陌生男人举着明晃晃的尖刀朝绮岁冲去。
    寒光在眼下微闪,身体不受控制,梁涉川拔腿往前冲,手臂伸长了拽到绮岁,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可那人手中的刀子已然无法停止。
    血光轻溅不过是片刻的事。
    绮岁的瞳孔空洞,茫然地看着梁涉川挡在自己身前,接下了那直落落的一刀。
    刀尖正中他的腹部,那件淡灰色的衬衫顷刻染尽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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