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这声音是圣上!
许长安不动声色地把特效金疮药收进袖口,转身行礼,臣妾见过圣上。
免礼。圣上看着他们俩,笑容很是欣慰,如今你们二人,可真是形影不离,恩爱非常啊。
许长安也不知道圣上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恩爱,又不好反驳,臣妾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说得好!圣上笑声爽朗,比起那些仗着自己是嫡子就为所欲为的人,朕更喜欢你这样温顺懂事的庶子。
这话里有话,许长安不知道该不该接,索性不接。
天凉,在外面站得久了,他白皙的脸都被吹得泛红,更显模样乖顺。
圣上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案子已经摆平了。
案子?
许长安反应过来,圣上指的应该是许安.邦和许安平的谋杀案。
朕知道,你因庶子身份被他们欺辱多年,会憎恨也是人之常情。圣上收回手,背在身后,但是手法不够高明,破绽太多,若不是子期那小子,你此时怕是凶多吉少了。
许长安听明白了,圣上已经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了,却还是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
觉得困惑对吗?圣上像是看懂了他在想什么,也不吝啬解答,你要知道,只有朕给你的恩宠越多,你才会越安全。至少,有人想打你主意时,还得先看看朕的脸色。
许长安坚信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圣上想要臣妾做什么?
朕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圣上笑他糊涂,朕对你如此用心,要的便是你后顾无忧,好好照顾我大齐的功臣,别让朕成为卸磨杀驴的君主,寒了天下人的心。
许长安愣了愣,您是为了顾将?
圣上看着低头扣手的顾爻,叹了口气,曾经,他就是我大齐的江山啊。
顾爻低垂的眼眸中愧色难掩。
许长安是真没想到,圣上不仅对自己半点歪邪意思没有,还非常重视顾爻这位将军。
得君如此,该是臣子莫大的幸事了。
许长安肃然生敬,圣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顾将,不让您失望的。
好!朕希望你不止说得到,还能做得到。圣上很是满意,目光移到他颤抖个不停的腿上,不过,下次再见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朕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吗?
是臣妾没出息。许长安心说我这是疼的,不是怕的。
圣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去可别又病上几日,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朕欺负你。
许长安也很尴尬,臣妾遵命。
旁边的太监适时插话:圣上
圣上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事已办完,朕这就回宫。
他诸事缠身,得这一会清闲已经很是难得,太监都催了许久,要让他回宫批奏折了。
提起奏折,许长安就想到他初次上朝时,那么多臣子扬言要让圣上关注虎符去向,圣上至今也没说过一个字,不知私下独自承受了多少,行礼更是敬重,臣妾恭送圣上。
话是这么说,圣上看在他害怕得双腿发抖的份上,还是没让他送。
圣上一走,丞相府里的气氛又沉寂下来。
庇护没了,许长安也不想在这龙潭虎穴里多待,等到脚踝稍稍缓和一些,便去向许关迎告辞。
院子里的亲戚们还在聊得开心,许关迎却不见了人影。
许长安抓住路过的奴才,许我父亲人呢?
那奴才道:老爷身体不适,已经回屋歇息了。
许长安松开他,离开小院去找许关迎。
路上经过长廊,廊壁上挂着的字画奇丑无比,不仅是许长安,连顾爻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纷纷为许关迎的审美感到忧心。
许长安也不知道这是出自哪个名家的手笔,不好冒犯了别人,更不好违心夸赞,只得道:丑得真有个性。
顾爻:
倒也是这个道理。
许关迎的房门紧闭着,四周很安静,不知为何连个守卫也没有。
许长安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确定许关迎人在不在,正要敲门,就听房间里传来许关迎的声音:那可是我活生生的两个儿子啊,您让我怎么沉得住气!
许长安敲门的动作顿了下。
圣上走了,那群亲戚朋友也全在院中,许关迎这是在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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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取你狗命的人
许长安回头对顾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怕他看不懂,干脆牵着他的手不让他乱走。
顾爻垂眸,从两人相握的位置传来专属于许长安的触感,软软的,很温暖。
另一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事已至此,你就是再沉不住气,也得沉。
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关迎痛苦万分,翻了年我便年近古稀了,妻妾成群又如何,膝下竟是无一儿女,真是造孽啊
这话说了,未免太伤人心。那人说,别忘了,你还有许千金。
许关迎恨声道:那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许长安:
谢谢,有被冒犯到。
那人笑了,没出息不是正好吗?若是他有出息,你又该如何拿到虎符?
又是虎符。
许长安下意识握紧了顾爻的手。
许关迎咬牙道:那是对您好!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害了我儿子的杀人凶手!
行了,好歹也是堂堂大齐的丞相,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难道还不懂得,若想做成一番大事,必然先得有牺牲?
可我没想到牺牲的是我儿啊!
当初牺牲许安棠时,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许安.邦和许安平死了,你倒是卧病多日。再怎么悲痛,也差不多该振作起来了。那人略有些烦躁,若是实在气不过,待事情办完,那没了利用价值的许千金就是你的了,想怎么泄愤都没人拦你。但是现在,为了大局考虑,你还不能动他。
这可是您说的。许关迎似乎就为了这句承诺,到时不管顾小公子如何偏袒,我都要让他偿命!
那人正要说话,许长安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尽管声音很小,还是惊动了里面的人。
许关迎厉声道:谁!
许长安揉了揉被冻红的鼻头,讪讪道:父亲,是孩儿。
许关迎的火气又上来了,你来干什么!
许长安心说我还不想来呢,孩儿是来跟父亲告辞的。
滚许关迎话没说完,顾爻就听里面那人轻咳一声,像是在提醒许关迎注意语气。
许关迎深呼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语调就和气多了,进来吧。
许长安还以为他会让自己滚,就不怕自己跟里面的神秘人打个照面吗?
直到推开门后,面对只有许关迎一人的空旷房间,许长安才知道自己想多了,神秘人武功了得,应当是瞬间便藏在屋里或者从窗户离开了。
许长安下意识看了眼顾爻,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留在外面。
许关迎催他,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许长安尬笑道:孩儿这就进来。
只好带上了顾爻,一瘸一拐地走进去。
许关迎看见他瘸腿,也不关心,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许长安装傻,孩儿刚到,正要敲门,就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许关迎观察他的神色,见他不似作假,才放下了心,圣上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要离开,怎么,你也跟那些亲戚朋友一样,是为了圣上而来?
父亲误会了,是因为清晨出门太急,孩儿忘了带顾将的药,那药得在午膳后服用,一日也不能断的。更何况,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孩儿又怎么敢缺席?
你怎么不敢?从你娘去世至今,你哪年不是窝在屋子里哭上个十几天才肯出来的?今日在厅堂见你出现,还把爹给惊着了,敢说不是为了圣上?
许长安已经不想拯救这该死的人设了,这难道不是父亲您派人到将军府送话,让孩儿过来一趟的吗?
许关迎神色鄙夷,若不是圣上驾到,你娘的忌日都不定有人记得,派人送话?你怕是还没睡醒。
许长安心里一个咯噔。
他是真没想到,派人来送话的人竟然不是许关迎。
不是许关迎,那是谁?叫他来又是什么用意?
许长安陷入震惊,许关迎也没说话,趁机打量着他。
眉娘说许长安怕是借尸还魂,不仅不知道曾经的往事,就连武功也是十分了得,教训起人来心狠手辣得很。
许关迎对许长安的了解不多,印象中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蠢货,胆小怯懦一事无成,就算不碍于顾子期的拔舌警告,他跟许长安之间也没什么可以用于质证的往事。
至于许长安会武功的问题,许关迎上次给他一巴掌时,他的反应与平时迟钝的模样并无不同。
不过,若是真想知道许长安到底会不会武功,办法也很简单。
许关迎朝许长安招了招手,安儿,你过来。
不过来可以吗?
许长安感觉脸颊又在隐隐作痛,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干什么,怕爹吃了你吗?许关迎皱眉,脚尖点地,到这来。
你会不会吃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许长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许关迎面前。
想起前一个对他说这话的圣上,那才是真正的不会吃人。
许关迎抬手,在许长安闭眼咬牙时,捏了捏他的肩膀,瘦了啊。
许长安:???
这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许关迎的手继续向下,让爹看看,到底瘦了多少。
许长安又抗拒又不敢后退,身体微微后仰,忍着不适任由许关迎到处捏捏。
顾爻微微挑眉。
这手法许关迎是在试探许长安?
可惜了,当初就连顾爻都没能试探出来,更别提许关迎了。
果然,许关迎没一会就松了手,以后多吃点,只有把身子养胖了,夜里伺候起来,傻子才更觉舒服。
对于许长安不会武功的事实,他并不意外。
高低不过是眉娘他们几人在顾子期那里吃了苦头,故意夸大其实,想让许长安偿还罢了。
许长安噎了噎,孩儿遵命。
对了。许关迎问他,爹让你问的虎符,你问了吗?
在听到许关迎跟神秘人的对话时,许长安就猜到他会问这件事了,所以此刻并不是全无准备。
许长安垂首道:孩儿问了。
许关迎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终于有了精神,怎么样?
许长安犹犹豫豫道:问是问了,只是进度不甚理想。
许关迎蹙眉不悦,不甚理想是何意?夜里没伺候好?
许长安心说你可闭嘴吧,臊着脸撒谎,夜里都伺候好了,但顾将痴傻未愈,只记得一星半点,并不全面。
一星半点是多少?别绕弯子!
就是孩儿按照您说的,问顾将是否有一物十分珍重,顾将想了很久,也只模糊记得那个东西体积不大,能握在手中。孩儿不知那个东西,究竟是虎符不是?
顾爻一怔。
许长安是怎么知道的?
真正的虎符可以一分为二,一半在圣上手上,一半在顾爻手上,只有合二为一时才拥有调兵遣将的权利。
顾爻手上的虎符之所以受人觊觎,是因为他当时刚打完仗归来就经历了灭门,还没来得及归还另一半虎符就痴傻了。
即,顾爻手中拥有的,是一只足以号令四十万精兵的完整虎符。
没错,那就是虎符!能握在手上的一只黄金雕刻的伏虎!许关迎喜上眉梢,快,他有没有说放在哪里了?
许长安默默记下特征,打算回去找找,孩儿无用,暂时只知晓虎符的模样,没能问出去向。
许关迎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在顾爻痴傻后的一年里,那么多人明里暗里的试探都没让他吐露过一个字,许长安才嫁过去数月就有了回复,效果已经十分可观了。
他甚是欣慰地拍了拍许长安的肩膀,不着急,慢慢来。过几日啊,爹再给你送点宝贝,助你一臂之力。
许长安: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哦。
看许关迎心满意足的模样,目前应该是没有什么危机了,许长安才放心地又提出了想走的意思。
许关迎干脆地放了人,行,赶紧回去煎药吧。说不定傻子一感动,还能多想起一些关于虎符的事情。
许长安都不知从何吐槽他的痴心妄想,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出了丞相府,小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许长安和顾爻同坐一轿,轿帘刚放下就瘫在了座位上,啊累死我了。
他当年考警校的时候都没这么辛苦,果然被迫营业和主动营业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