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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不住 第48节

    林嘉文在一旁解释:“他夸你屁股性感。”
    “是吗?”蒋随听乐了,反手摸了把屁股,“我也这么觉得,我们这个项目吧就是这样的,腿和臀比较发达。”
    杨思琦说:“我也感觉你臀部练得真不错,要不要试试看拍我们那个男士内裤……”
    段灼果断打住她话头:“他不拍那个。”
    第48章 “你可以抓着我啊。”
    段灼不常有这种嘴巴比脑袋动得更快的时刻,话是撂下了,可当被林嘉文问到理由,他却答不上来。
    总不能说,是因为看不惯那个摄影师,也不想让蒋随的屁股被其他网友看吧?
    顿了几秒,他回头指着边上几箱衣服说:“让他拍那个春秋装,暖和一点,而且他皮肤比我白,那些颜色比较亮的衣服,他衬得起来,都省得你们后期美白了。”
    他这么说,包括蒋随在内的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唯独林嘉文的目光在段灼脸上停了许久,又看看蒋随,意味深长地翘起了一点唇角。
    两间摄影棚的朝向是相对的,除了更衣间有帘子遮挡外,其余地方都是全开放式的,段灼的视线可以很轻松地越过站在他身前的摄影师,落到对面的人身上。
    蒋随像是个即将登台表演的幼儿园小朋友,姿势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他的头发天生带点卷,定期会去理发店修剪,所以秦桉几乎不需要在他头上下什么工夫,只是帮他把刘海往后一抓,而后用喷雾定了个型。
    林嘉文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套轻熟风的春装,宽松白衬衣,直筒休闲裤,再搭了件浅咖色开衫,她歪着脑袋,在蒋随身前比了比,又把休闲裤换成了淡色的。
    除了商家寄来的那些样品外,工作室另外也会准备许多衣服,鞋袜作为搭配,但她试了几种风格的裤子,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咋了?”蒋随看她换来换去都不满意,问,“是我脸和衣服不搭吗?”
    “不是不是,”林嘉文摇摇头,思索片刻说,“老秦你那副眼镜呢?”
    “哪副?”
    “细边的,就是我总说像斯文败类那个。”
    “在我包里。”
    林嘉文放下衣服跑了出去,又很快跑回来,蒋随把她那副细框眼镜往鼻梁上一架,并没有什么度数,就是个装饰作用。
    林嘉文笑着感慨了一声:“果然,这个谁戴都不像好人。”
    秦桉正在帮蒋随打理耳后的头发,听见这声,也绕到蒋随跟前看了眼,嘴角一扬:“真的挺禁欲,我感觉他整个气质都变了。”
    蒋随好奇地拿出手机,左右照了照,没感觉出什么不同来。
    “有吗?”
    “当然有啊,不信你问你朋友。”林嘉文说。
    段灼虽然不太能理解她们口中的那个禁欲风究竟是种什么风,但对于林嘉文和秦桉的审美还是很认可的。
    戴上眼镜再换上那身衣服,蒋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体育生了,甚至都不像学生,不过很好看。
    杨思琦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左右打量一番说:“夹子呢,背后再给他上两个,要不然胸前那块看着太宽松了。还有腰上也是。”
    蒋随起身,提了提裤子说:“再给我来条腰带吧,这太松了,老往下掉。”
    “腰带没有了,要不然你换这条裤子吧,这条带松紧。”林嘉文又递给他一条直筒的西装裤。
    蒋随一松手,裤子就卡在屁股上,露出半截灰色内裤,段灼皱了皱眉,这家伙是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当着女孩面儿又是脱又是穿的,还跟人有说有笑。
    哪怕知道秦桉和林嘉文的那层关系,段灼仍是有些不舒服,再一看,那黑人摄影师抱着胳膊,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盯着蒋随换衣服,顿时更不爽了。
    “蒋随。”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人“啊”了一声,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咋了?”
    “提裤子动作快点,别墨迹,没看人摄影师等着呢吗?”
    “哦……”
    蒋随受委屈似的扁扁嘴,不说话了,段灼这才又柔声补了句:“下了班请你吃东西。”
    拍照是件有趣的事情,但当人被框定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不停地换衣服,不停地摆姿势去拍一些别人需要但对自己毫无意义的照片,这就挺没意思。
    段灼拍了几天,早已失去了对这份工作的新鲜感,唯一的乐趣就是趁着换衣服时候,瞟一眼对面。
    蒋随的镜头感很强,也有一定的表现欲,这点和段灼截然相反,他只是在最开始跟着秦桉摆了几个动作,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在段灼看来,他的肢体语言与之前的外模很像,不管是抬手的角度还是眼神戏,都略微有些夸张,不过商品照,不在乎动作优不优雅,最需要的是夺人眼球。
    段灼觉得蒋随做到了。
    衣架上的货一点点被杨思琦撤走,再搬来一批新的,林嘉文和秦桉帮忙熨平整,再搭配好递给蒋随,如此循环往复,摄影师的相机内存终于满了。
    “give me a moment,i'll replace the memory card.”老外说。
    “啥玩意儿啊,”蒋随又是一脸蒙,“看由死比克拆尼斯?”
    段灼第一次听他讲英文,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听过中式英语,听过韩式,日式英语,就是没听过东北英语。
    东北人究竟是什么神奇的物种?所有的语言到蒋随嘴里,好像都成了东北话。
    笑够了,段灼才解释说:“他说他去换张内存卡。”
    蒋随的吃惊写在脸上,歪着嘴巴说:“你这也能听懂?”
    “他的发音挺标准啊。”段灼说。
    “这还标准?叽里咕噜跟他妈发电报一样,都来中国还拽什么洋屁。”
    大约是站累了,蒋随扑进了一旁的沙发里,长手长脚摊着,那边还堆了些他刚换下的衣服和裤子,从段灼的角度望过去,他就像是盖在寿司顶上的,软乎乎的生鱼片。
    蒋随的上衣是短款,趴着的时候不免露出一截腰肢,瞧着那浑圆的部位,段灼喉结滚动。
    要不是还有工作要忙,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叠上去,拥住蒋随,再顺便感受一下他屁股的柔韧度。
    思绪被其他的事情牵着跑,段灼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一拍。
    “你很热吗?”摄影师看着段灼,“脸怎么红了。”
    此言一出,棚内好些人都回过头,包括蒋随,似乎都在好奇,为什么有人在最冷的天穿着内裤会觉得热。
    像是被太阳炙烤着,段灼不止脸热,身上都热了,指指头顶的吹风口,磕磕巴巴:“是有点,空调正对着我吹的。”
    杨思琦找到遥控器,把风向调了。
    有了蒋随的帮忙,原本安排好的拍摄任务提前完成,另外蒋随也答应到初三之前,都来这边帮忙,所以接下来几天也不用太赶。
    杨思琦看了眼表,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东西也别收拾了,搁着吧,一会儿我来弄就行了,你们回去早点睡。”
    出门,还没过十二点,段灼扭脸问蒋随:“肚子饿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这个点了,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了,大家肯定都在家过年呢。”
    他这么说,段灼就知道,他一定是饿了,很多时候,只要不是直接的否定,其实就是要的意思。
    “去看看吧,超市应该有开着门的。”段灼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踢了脚撑,回过头,发现蒋随就站在他身后,愣了愣,“你没骑车啊?”
    “嗯,接你电话那会儿我刚到学校,直接打车过来的。”
    蒋随刚从室内出来,还没适应外边的冷天,冻得倒抽一口气,抬了抬下巴,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颈部。
    段灼松开了一条胳膊,看着车梁的位置说:“上来吧,我带你。”
    蒋随咧嘴一笑,坐上车,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说:“我来找找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四周都是暗的,只有蒋随的眼睛泛着一点光亮。
    段灼跨上车,把脖子里的围巾摘下,挂在他脖子上,绕上一圈。
    蒋随回过头,他的半张脸埋在毛绒的面料里,好像觉得不可思议,眨眨眼睛问:“干吗给我,你不冷啊。”
    段灼替他把围巾收了收紧,再把帽子扣上,他想说,我怕你冷,怕你生病,最怕你不高兴,但最后这些都没能说出口,怕失了分寸。
    他不能接受有任何人或事来破坏他和蒋随的这份感情,其中也包括他自己,有些话,一旦越界,就像是往白纸上泼墨点,谁也无法将它恢复成原样。
    最后,他在风里小声说了句:“我一会儿骑车会热的,你先帮我保管一下。”
    过年,又是半夜,整条街都看不到亮着灯的商户,唯一还在营业的是肯德基。
    真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段灼进去打包了两个套餐和翅桶,准备带回寝室吃的,他把东西递给蒋随,叫他先拿一下,然后跨上了车。
    蒋随一开始乖乖抱着袋子,后来汉堡的香味从袋子里飘散开来,段灼就看见他把脑袋埋进袋子闻了闻,小声问:“我可以先吃一个吗?”
    段灼失笑:“吃啊,这还用经过我同意吗?本来就是买给你吃的。”
    蒋随说:“我是在想,我在这叭叭吃,你骑着车,是不是不太礼貌。”
    “快吃吧你,管我干什么。”
    蒋随担心东西会掉下去,一只手抱着袋子,身体往段灼胸前靠了靠,借到力了,另一只手才伸进去拿。
    其实他连晚饭都没吃,但看到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怕干扰到大家的工作节奏,他不好意思提肚子饿的事情,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
    最先掏到的是块鸡腿,还热乎,他火速塞进嘴里,拔出来的时候就剩一根骨头了。
    耳畔响起一声笑,显然是在笑他吃相,待他回头,段灼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对了,还没问你,比赛比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蒋随的脸立刻垮了下去,像考试没考好的小朋友,干巴巴地念成绩,“五百米拿了个第四,一千五第九名,一块牌子也没拿到。”
    段灼歪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尽全力了吗?”
    蒋随拔高了嗓门:“肯定啊!我每次比赛都是尽全力的。”
    “那就对了嘛,只要你全力以赴就足够了。”
    蒋随叹了口气:“但也就是因为拼尽全力了才觉得有点难受,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超过他们,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应该趁早放弃。”
    对面的红灯亮起,段灼捏住手刹,一条腿撑着地。
    他从没想过,这番话会从一向乐观的蒋随嘴里蹦出来。
    或许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刻,热爱与痛苦相互碰撞,让人变得矛盾,焦虑,甚至是恐惧。
    段灼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淡笑:“你真的舍得吗?”
    蒋随没有说话,但段灼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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