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玛德，失策了。
系统啊，你可以不必如此真实。
真的。
何禅心塞。
三个月前，得知他们回归后，所有的记忆都会清零成为回忆的一部分。
何禅便有了一个计划。
虽说这个计划有点不道义，但他别无选择。
本身，系统给他的任务，就是一个坑。还是早已挖好就等他跳的坑。
现在，他在坑底，想要跳出去，就必须摒弃一切，包括感情。
而且，他这个计划，有一半失败的风险，可以说，只要他们对自己的感情没那么深，就会失败。
可真到了这一刻，何禅竟希望，这个计划就这样失败了也好，然后自己回去，度过最后六年，他们忘了自己，好好开始新人生。
挺好。
然而事与愿违，再次醒来，房间里除了六子，没有其他人。
可何禅知道，他们都没走远。
若光你醒了。六子猛地扑了上来，抓住何禅的手，眼里的恐慌与担忧使何禅的心揪了一下。
他看着越发憔悴，却还想着安慰自己的六子，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他应该采取温和的方式，而不是眼前这种极端做法。
没错，何禅是想利用他们对自己的感情，准备在最后弥留之际，用遗言的形式，告知他们真相。可以的话，再画个大饼，没准自己还有救。
但何禅清楚，只要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他们之间，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
哦，不对，等他们回归天道规则后，没准会互相交流。
正因为了解他们的性格，所以何禅从一开始，就对系统的任务报以怀疑。
如果他没想错，系统想让他用感情来鞭策、督促师崖等人，可它显然忘了，何禅是人，并不是工具。
他不可能把感情，同时分给七个人，同样，他们也不可能把何禅分享出去。
倘若不是何禅自己不想活了，让系统配合他来了这么一出，恐怕再有几个月，整个世界将陷入无边的争乱之中。
这些天，光是魔族入侵屠杀人类城池事件，都有十几起，更何况，在西泽尔肆意纵容下，西域大陆，已彻底成了亡灵者的世界。
何禅知道，他们在争夺地盘权势。但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这件事的争端，起源于自己。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们本身追逐势力的雄心与对权利的欲.望在作祟。
事实上，在他们来之前，何禅都是这么想的。
我睡了几天？何禅问六子。
没有多久，一天不到。他这次能这么快醒来，六子也有些意外，突然，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六子脑子里的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
半响，六子白着脸，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语气惶恐不安地问何禅，若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好的。何禅扯出一个笑脸，故作轻松道。
实际上，他让系统直接划走了十六年的命，现在，他的身体复原到比前世离世前，还差的地步。
好在他这具身体是修士，能抗，又有系统暗中给他偷偷续命，倒也还能多活几天。
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水。六子说着，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期间脚步踉跄，撞倒了好几个装饰花瓶与柜架。
何禅看了眼一旁小茶几上的水壶，没有阻止，戳破他的谎言。
唉
[要不，你努力努力，就当他们是你的后宫]
自从答应何禅的计划后，系统一直惴惴不安，可它只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不懂这种情绪表达的意思。
只知道，不太好。
又说不出，哪里不好。
说白了，它就是一个程序固定、思维单一的意识，不如人灵活。
你觉得，可能吗？
系统想想虚烬每个化身，唯我、独一，占有欲强、偏执的性子，沉默了。
[这样真能成功吗？]它还是担忧。
我只负责交代后事，剩下的，看他们自己。
[要不你还是留下吧，等他们成功妥善回归后，直接给你兑现奖励，你就不用死了]
你觉得，我留下，藏在哪，才能不被他们找到？何禅反问。
系统不吭声了。
它也怕了，这三个月，他们简直把世界搞得一团糟，如果何禅的离开，能平息一切，它怎么可能阻止？
只是，它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何禅，不过在察觉到有人进来时，它赶紧遁了。
走进门的时钧眼眸一动，随即看向躺在床上的何禅，认真扫视了一番，没发现异常后，这才疑惑的收回探查的神识。
怎么了？走在他旁边的师崖心有所感地问他，遂传音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时钧没理会，沉默地来到何禅床前。
师崖撇嘴，他刚才在何禅身上，感知到一丝轻微的波动，他以为是错觉，这才起疑心询问时钧。
忽地，耳边传来时钧淡漠的声音，只有两个字，却让师崖眼睛亮了起来。
道器！
师崖忍下心中的急切，三两步跟上他，站在床边，担忧地望着坐在床上的何禅。
看到他，何禅脸一僵，若说几个徒弟中给他印象最深的，莫过于眼前的师崖。
嚣张、霸道、脸皮厚，都不足矣形容他的恶劣，偏偏，实力不弱，这就很气人。
等除了姬无昌，所有人都到了。
何禅眼里失望了一瞬，振作起精神，笑着对他们说，正好你们来了，有件事，想想，还是告诉你们。
见他们纷纷侧身倾听，何禅继续说：你们知道，我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是那个人收了你们，我占了个便宜，一来就捡了七个徒弟。
本来没想和你们有太多交集，但是我身体不太好。说的这儿，何禅顿了一下，解释，系统说，我被人强行夺舍，灵魂本就差点被吞噬，哪怕侥幸逃过一劫，还是缺了一道难以愈合的口子。
这个口子，导致我的身体如一个沙漏，无论怎么补，都会漏风。这让我注定活不了多久。
后来，还是系统告诉我，它可以帮我续命，只要我帮它完成任务。
听到任务，在场几人，顿时提起了精神。
起初都是一些接近你们的小任务，我都完成了。只是我没想到，完成任务期间，让你们对我产生了师徒之外的感情。
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我想过拒绝，你们却不给我机会。
以致于发展到现在这副场面，都忘了告诉你们，我命不久矣。你们的追求，不是我不接受，而是没法接受。
你那个叫系统的道器呢？它也没办法？师崖忍不住问，其他人紧紧盯着何禅。
办法，倒是有一个。何禅迟疑着，慢慢道：但是没法证实，还很玄乎。
什么办法。六子迫不及待的追问。
我之前说你们是一个人的说法，其实是它告诉我的，然后，他给我发布了最后一个任务，如果这个任务完成了，我也许会复活。
复活？一听复活这两个字，六子眉头一皱，便知此事不简单。
再看其他人，眼神皆是疑惑。
我的死，没法挽救，只能复活。
任务是什么。师崖直奔重点。
内容和你们有关。何禅说着，顿了两秒，接着道：你们应该知道，之前我让何纠做好事，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但这个任务，不需要你们做好事，只要你们不乱造杀孽，约束好族人、下属，即可。
只要能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而不是更差，等你们回归后，我就能复活。
回归？这个词用的，引起了时钧的注意。
嗯，系统说，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你们会知道自己是谁，等到了那天，如果这个世界还好好的存在，它就能让我复活。
系统：[我没说过，不是我。]
真的吗？六子坐在床边，紧紧抓着何禅的手，期待道。
看到他，何禅想到了他在张家等他的事，心顿时一堵，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可以等的，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答应我，一定回来找我。六子祈求道。
何禅很想告诉他，让他别等，可一对上他的眼神，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还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六子展颜一笑，温柔又美好，透过他，何禅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站在书桌前，写下一句诗，对着无人的房间，指着诗中的两个词说，若光，如果有一天，你先认出了我，只要叫出我的名字，我就知道那是你。
他当时，也是这般肯定，觉得终有一天，他们会再见。
然后他来了，他却绝口不提，等待的那些岁月，是怎么过来的。
还是通过记忆，何禅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绝望。
何禅突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头脑犯晕，这是即将昏倒前的症状。
但是还不行，既然他们找来了，干脆今天说清楚就离开吧。
他不想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后悔。
还好姬无昌没来。
莫名的，何禅脑中冒出这么一句话。他禁不住苦笑，要是姬无昌来，他还真不一定舍得走。
他和六子两个，总归是不同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何禅狠下心，对几人说，让你们这般惦记我，是我不对。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复活了，我愿意弥补。
但现在，再见。何禅冲着几人灿烂一笑，示意系统可以把他拉出去了。
系统心里直犯嘀咕，却还是按照约定，将他黯淡的灵魂，送入一早开辟的通道里。
六子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一时愣住了。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六子沉默的，抱起人，准备离开时，这才面色不好看，气势沉郁地将人堵住。
师崖没想到，他连句告别的话，都不对自己说，他怎么敢！
时钧脸上的镇定，再次被打破，握在手中的剑柄，因没控制好力度，直接断裂。幽深寡淡的眼底，头一回，对这个人，生出了不解与怨恨。
毫无疑问，他再次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种感觉，比上次，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以命相抵，还要难受。
时钧感到脸上一阵湿凉，抬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以泪沾满襟。
他仰起头，默默地望着天空，片刻后，手中的剑倏然出鞘，拦住了六子的去路。
西泽尔被他们挤在后面，等他知道了，起先他不肯相信，直到看到六子怀里的人，西泽尔再也忍不住，冲上前，途中斗篷帽子落下，露出一张半面白骨半面人间的惊人面相。
这也是他，就算被其他人排挤在外，也不主动凑近的原因。
可他的小心翼翼，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
他仿佛又看到，献祭时，以身饲阵，倒在他怀里声息具无的何禅，西泽尔一时难以接受，伸出的手，猛地回缩，他摇着头，转身冲了出去。
最后知道是克里斯和何纠，克里斯想也不想，就要去抢六子怀里的人，就算打不过，他也不想放弃。
何纠人小，不代表什么都不懂，看到克里斯鼻青脸肿的样子，他再看看面无表情和其他人对峙的六子，哇的一声，哭着奔向六子，一把抱住了六子的腿，成为第一个接近六子还没被他打出去的人。
呜呜呜，六哥，我没爹了，我要跟着你。
他本来想看看何禅的，结果六子抱的太紧，又很警惕，只能退而求其次，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远在云泽皇城的姬无昌，枯坐在摘星楼楼顶，当何禅没了声息的那一刻，仰天长笑，心满意足地从摘星楼上，一跃而下。
朕说过，只有朕才和你最配。
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当哀钟敲响的那一刻，云泽帝国，举国震惊，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代帝王就此陨落。
询问其他人，再三确认消息属实后，满国群众，先是茫然，后不安。
毫无疑问，就算是普通百姓都知道，哪怕姬无昌再昏庸，也不能死，因此别看他们嘴上骂暴君，实则没有一个人，希望他退位的。
他一死，云泽乱，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直到三天后，停放帝王灵柩，倏然传来异响，不等守灵的太监前去查看，哐铛一声，灵柩顶盖直接被掀翻。
随后，一个熟悉的人，直直从灵柩中坐起。
陛下！匆匆赶来的常德盛见状，一声高呼，惊醒了所有听闻此事，打听消息的所有人。
而从灵柩中揭棺而起的姬无昌，此时的表情却不对劲。
陛下？常德胜绕到前面，站在侧位上，即不失礼，又能察言观色。
他骗朕！姬无昌面沉如墨，骤然看向常德盛，那眼神，吓的常德胜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乱看。
骗子！他没有死，那里没有他！姬无昌恼怒的，直接将灵堂砸了，随后冲出了雨幕中。
常德胜一边替他收拾，一边吩咐其他人，将帝王转醒的消息传递出去。
至于哀钟，在秩序回归前，都不是事儿。
姬无昌没找到何禅，却找到了他的尸体。
看着冰棺中的人，姬无昌懵了。
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他想质问六子，想让他告诉自己，那不是他，可是
不他没有死，那个世界没有他！姬无昌目光癫狂道，我不信，我不接受
他本来，好不容易从那个世界爬了出来，就是想问问何禅，他为什么骗自己。
但眼前的情景，让他分不清真实。
姬无昌又急又怒，一气之下，晕倒在地。
何纠见状，欲言又止的看向旁边的六子。发现六子如往常一样，跪在冰棺前阖目冥想，最终没有动作。
第104章 我也想你（完结章） 等姬无昌再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