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50：无助的少女

    天空的颜色，变成了暗夜大海般的黑色。
    今晚是上弦月。月亮的形状如同开口嘲笑的嘴巴，月光非常微弱。距离城市中心颇为遥远的铁桥上没有路灯，与眼下的黑色河川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片深黑色的区块。
    御坂美琴独自一人，两手放在护栏上，茫然凝视着远处街上的灯火。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美琴以颤抖的嘴唇轻轻说道。
    理由很简单。全都是因为年幼的美琴一时大意，将dna情报提供出来。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是当初那个穿着白色实验衣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说谎骗她，又或者是原本健全的研究在中途变了质。
    从前，有个梦想着要帮助他人的少女。
    但是，少女的梦想，却造成了两万人将被杀死的事实。
    “……”
    所以，少女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阻止这件事发生。
    就算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必须停止这个疯狂的“实验”。
    少女并不认为赌上性命是一件很帅气的事。少女并不希望失去生命。事实上，少女在发抖﹒指尖逐渐失去血色，变得冰冷。后脑杓仿佛围绕着一大片的杂音，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
    少女的脑袋里，浮现出一名少年的脸。拥有神秘力量的少年。即使是学园都市内七名等级5超能力者之一的攻击也奈何不了他。但是这名比少女年长的少年，却被打上无能力者的烙印。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少年依然以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轻松带过。这不是逞强或虚张声势，而是真正的坚强。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绝不骄傲，面对何等的弱者或强者，皆能给予同等对待。少年是个真正的强者。
    仔细回想，跟那名少年在这座铁桥上打过架。
    那名少年为了将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不良少年们，诱离爱打架的美琴身边，故意让不良少年追着跑。
    如果……
    那时候的美琴，已经知道了那个隐藏在城市阴暗角落的“实验”全貌，并且向那名少年求助，他会挺身而出吗？
    他一定会吧。
    虽然美琴无能为力，但如果是那名少年，或许能够找到解决办法。
    但是，只想着让自己得到救赎，那是多么卑鄙的行为。
    因为美琴的关系，已经有将近一万名“妹妹”被杀。剩下的一万名，也是活在生死边缘。背负着如此深重罪孽的人，一个两手沾满了血、肉、骨、脂肪与内脏的怪物，还想着要让自己得到救赎，那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事。
    “……救我……”
    所以美琴的求救声，只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才能喊得出来。
    恐惧、受创、伤痕累累的声音，只能在黑暗中逐渐散去。
    “救我啊……”
    绝对不会有人听见的呼喊声，忍不住从少女的口中宣泄而出。
    就在这时，少女听见了“喵——”的小猫叫声。
    美琴往下一看，一只小猫正坐在美琴的脚边。带着温暖的黑色毛皮，跟夜晚的黑完全不同。
    黑猫抬头看着美琴的脸，宛如不知道什么叫做污秽的稚嫩孩子一般，“喵”地叫着。
    这只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美琴心想。就在这时。
    传来“喀”的一声脚步声。
    “……”
    美琴抬起了脸。
    就在黑夜笼罩的铁桥上。没有一盏路灯，唯有像针一般细的弦月光芒映照出少女周围的空间。
    “……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黑暗之中，少年来到了少女眼前。
    宛如听见了少女那被黑暗吞噬的呼救声，立刻飞奔而来的英雄。
    在夜晚的铁桥上，美琴一个人茫然站着。
    从远处看着少女那副模样，让无序的心真的好痛。少女的侧脸显得好脆弱，好疲惫，宛如用尽了全部力量，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逝。跟平常活泼的美琴相比之下，更让人觉得心痛。
    所以，无序迷惘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但是，不出声终究不行。
    “……你到底在干什么？”
    听见声音，美琴望向无序的脸。
    这时的美琴，已经变成了平常那个活泼、臭屁、任性的御坂美琴了。
    “哼，我要在哪里做什么事情是我的自由吧？我可是等级5的超电磁炮呢！就算夜游遇到不良少年，也不会有危险吧？而且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可是，正因为她的演技太完美，才更让无序看穿她的内心﹒
    这个模样，实在让无序再也看不下去。
    “……够了。”
    所以，无序脱口而出。
    美琴的脸上表情，在一瞬之间微微消失。但是下一个瞬间，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够了？什么够了？你是笨蛋吗？平常都敢踹贩卖机偷饮料了，区区夜路对我美琴....”
    美琴话还没说完，无序便紧紧将美琴拥抱在怀中，就仿佛想要给予美琴最大的安抚一般，紧紧的，紧紧的抱住美琴。
    “我说够了啊笨蛋！妹妹们的事情、‘实验’的事情、铃科百合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所以，我们不用再绕圈子说话。”
    原本挣扎的美琴瞬间僵硬起来，而无序也拿出那份报告，美琴表情彻底的僵住。
    无序的胸口一阵抽痛。
    即使违背自己的信念也要守住的某样东西，被无序亲手摧毁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
    宛如要掩饰一切感情似的，美琴开口说话了.
    “这份报告在你手上，表示你擅自进了我的房间对吧？连布偶里面都翻开来看，真是的……你这种不顾一切追根究底的精神是让我很感动啦，但是平常做这种事情，可是会被我判处死刑的！”
    美琴若无其事，带着平常的笑容说道，简直像是豁出一切的笑容，让无序看了格外心痛。
    “好吧，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面对美琴勉强装出来的开朗声音，无序反问。
    “你看了那个之后，是担心我，还是无法原谅我？”
    美琴以异常开朗的声音问道，她的声音宛如在诉说着，我知道你是来谴责我的，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人会担心我。这样的声音，听在无序耳里异常刺耳。
    “你是笨蛋嘛！我当然是担心你和无法原谅啊！”
    如同受到压迫一般的低沉声音，让美琴脸上微露惊讶之色。
    “嗯，就算是说谎，能听见有人这么说，也挺令人高兴呢。”
    美琴笑了，她的眼神似乎已经放弃了一切，宛如正在看着一个遥远的美梦。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嘛？”
    无可抑制的伸手一个爆栗敲在美琴的头上，疼的美琴立马龇牙咧嘴，无序没好气的瞪着美琴。
    “什……么？”
    美琴要中挂着泪，捂着被敲的地方问道。
    “你是听不懂嘛？我是在担心你啊！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得多吧！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为什么不来找我？唯有这件事无法原谅啊！”
    无序的怒吼声，让美琴甚至比胆小的黑猫受到更大的惊吓，肩膀剧烈震动。
    不知为何，无序不能原谅美琴露出那样的表情。
    所以，无序选择继续说下去。
    “擅自进你房间的事我道歉。虽然经过白井的同意，但这也不能当借口。以后你要电我几次来当处罚我都没意见。但是这个报告一定不是以正常手段弄到手的吧？报告里面还夹了一张地图，上面有一些专门研究疾病的研究机构，都被用红笔画上了‘x’符号。那符号是什么意思？”
    无序说到这里，陷入了沉默。
    看着无序，美琴轻轻地回答。
    “……简直像是摧毁的符号，对吧？”
    完全不带感情，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只要是认识她的人，听到之后都会为之冻结的冷漠声音，美琴脚边的黑猫，不安地抬起头来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