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与袁绍的小摩擦（五）

    黑山之上。山寨林立，其中总寨上飘荡着一面“张”字旌旗，迎风飞舞，“哗哗哗”猎猎作响。
    山寨议事厅，张燕位北朝南而坐，旗下是二三十或熊腰虎背，或精干充满杀气的张燕麾下头目落座。
    当年与王金有过一面之缘的孙轻也是其中之一。
    张燕与当年没甚不同，仍然充满了英雄气概，豪杰气息。此刻纵然是与袁绍对阵，局势不利也没有愁眉不展，反而是镇定自若。
    只是张燕英雄麾下却未必是豪杰，大小头目中有人对张燕说道：“大帅，袁绍攻打太行日疾，本部可以坚守不动。但是各部统领都是损失惨重，也有人众士卒忍耐不住投降了袁绍。黑山百万之众如今不知剩下多少。形势实在是危及，而王大将军救援不到。这该如何是好？”
    张燕闻言微微一笑，自信说道：“以你们看，王大将军何等人？”
    “自然是豪杰，霸者。”刚才出列的头目毫不犹豫的说道，其余大小头目也都是齐齐点头。
    王金在袁绍等人的眼中，乃是庶民出身，窃据高位的幸运之辈。但是在大部分出身平凡的人的心中，则是英雄豪杰无疑。
    张燕嘿然笑道：“王大将军尊奉天子，定八郡人心。号为汉臣，但是生杀大权操之己手，朝廷大事一言而决。实乃汉贼，有移社稷神器于己家。田氏伐齐之志。我是山贼并弱小，于大将军没有威胁。反而扎根在冀州，并州之间，对袁绍颇为骚扰。我存大将军喜欢，我败，大将军忧心。大将军岂能不救我？”
    张燕豪杰看的明白，所以眼见袁绍攻打营寨十分疾，却有泰山之稳。不过张燕内心也是感怀的。
    当年王金讨伐河内郡，与河内太守王匡为敌。那时候的王金不过是小诸侯而已，兵力弱小。
    而他救援王匡与王金为敌，却又被王金说服退兵。
    往事历历在目。时至今日，他还是他，一个坐拥百万之众，却仍然是一个山贼头领。王金已经兼并董卓，杀袁术，吕布，雄踞天下之中，号做关中霸主。
    挟天子，而政己出。
    当真是威风赫赫，雄霸之姿。
    有时候张燕想想也是十分艳羡的，只是人的机遇总也是不同的。同样志向也是不同的。
    他只是山贼，只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保，是为自保之贼。而王金先据河南，弘农，然后向北攻取河东，河内，又向西杀败吕布，董卓，向东击杀袁术。
    步步为营，乃是有夺取天下志向的雄杰。所以说人与人是不能比拟的。张燕承认自己是不如王金久矣。
    而在场的诸位大小头目听了张燕的话后，人心齐齐一振，胆气徒增。
    袁绍兼并四州，雄踞河北。王大将军雄踞关中，国富民强，带甲数十万。此两雄之争锋，我们夹在中间足以自保。
    “报大帅，王大将军的书信到了。”正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名山贼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
    张燕与大小头目们齐齐心中震动，张燕更是动容不已，长身而起，走向了这名山贼，一把夺过了书信。
    张燕迅速打开信件观看，面上却是沉吟了起来。
    “大帅，王大将军到底怎么说？”
    “救援什么时候到？”
    大小头目们非常的心痒痒，眼巴巴的看着，终于有人忍不住，嚷嚷道。
    张燕没有将信件递给大小头目，而是拿着信件返回了自己的帅座，随即缓缓坐下，将信件放在了案几上。
    面上沉吟之色越发浓郁了。过了许久，张燕才抬起头来望向了眼巴巴的大小头目们，说道：“大将军说要兵锋向西，与马腾，韩遂决一死战，无意与袁绍开大战。”
    大小头目们闻言都是齐齐震动，纷纷都露出了不安之色。有心急的头目更是叫嚷道：“这绝对是托词，王金是徒有虚名，不敢与袁绍一战。”
    “救援不到，这该如何是好？”
    有头目慌做一团。
    一时间议事厅内显得十分的混乱，而能保持镇定的不过是孙轻，王当等优秀份子而已。
    小将孙轻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燕，发现张燕先前沉吟，此刻面上有决断之色，便知道自家大帅已有决断。
    这也是孙轻十分佩服张燕的地方，大帅或许不擅长谋略，但绝对擅长决断，能断大事。
    “敢问大帅心中是何计较？”孙轻拱手问道。
    大小头目们这才想起来张燕似乎还没有发话，于是齐齐镇定了下来，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张燕。
    张燕能够据守黑山抗衡袁绍，乃是因为张燕威望出众，大小头目都是十分服从他的。
    “大将军说他虽然不能救援，但可以接纳我们。他让我们拔寨而出，率众南下河内。众百万也可安顿。”
    张燕声音显得莫测。
    “这是打算收编我们吗？”
    “既然要投降我们就投降了袁绍不成吗？为什么要投降王金？”
    大小头目又一次炸锅了，乱糟糟的吵做一团，有的人赞同南下去河内，有的人则是认为还不如投降袁绍，有的人则是不服，打算硬抗袁绍到底，仍然过自己逍遥自在的山贼生涯。
    “住口！”张燕面上现出怒容，拍案而起道。顿时，议事厅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大小头目都畏惧的看向张燕。
    张燕眸光凌厉的扫过了大小头目们，迎着张燕的目光，大小头目们纷纷的低下头表示顺服。
    张燕镇住了场面之后，这才说道：“现在是袁绍攻打我们，我们归顺叫做投降。南下投奔王大将军，则叫投奔。这截然不同。袁绍高门大族，最是看不起寒门人众，我们山贼名声不好听，投奔袁绍能做个小官就不错了，投奔大将军则不同。我至少能得个领兵大将。”
    说到这里，张燕顿了顿，森寒道：“镇守黑山则是玉石俱焚。”
    张燕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却是无比的明白袁绍这个邻居是什么人，王金是什么人。
    两相比较一下，前途一目了然而已。
    只是张燕放弃了自己的地位，统帅百万黑山的地位，仍也是有些迟疑的，所以刚才决断花费了一点时间。
    但张燕毕竟是明智的人，知道此刻退路只有王金送的一条而已了。若不做决断，则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张燕自然是不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