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此话一出,底下立时一片附和,搞得好像那3000块钱已经拿到手了似的。
但事实上,温雁晚并没有大家出去聚餐的记忆,这只能说明,他们班甚至连前三都没有拿到。
其他人可没有温雁晚对未来的预知,听到能出去玩儿,都兴致高涨,已经开始盘算着附近有名的轰趴馆或者KTV了。
有人担心:3000块钱会不会不够用啊
3000块都不够,你们是打算吃个满汉全席还是咋滴?向云山忽然插嘴,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他自己也笑了,大手一挥道:要是真的不够,剩下的我补!
这下教室彻底炸了:
卧槽,真的假的?
老向牛逼!
老向这次连老本都拿出来了,那这3000咱们必须得拿到手啊!
冲冲冲,为了老向这句话,咱们也要往死里冲!
向云山:你们学习的时候要是有这一半的劲儿,老向做梦都能笑醒!
众人:哈哈哈哈哈
行了行了,向云山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次运动会,你们能参加就尽量多参加点,都已经高三了,等再过两个月,就彻底没有活动了,要开始抓紧一切时间好好复习
向云山习惯性念叨了几句,说了声放学,这才端起保温杯,匆匆走了,难得的步伐轻快,看样子也赶着下班回家。
正是放学高峰期,走廊人潮拥挤。
李睿渊早跑没影了,简凡星又从隔壁挤了进来,直奔达锦文的座位。
他和达锦文约好,周末两天都留在学校学习,这样他有不懂的,就能来一班问达锦文了。
恒北向来奉行自主学习,有很多住校的学生,即使放假也不打算回去。
通常每个班的班委手里都有教室的备用钥匙,他们会在周五的时候,把钥匙留给需要的学生们,这样那些学生即使是放假,也能在教室自习。
算是恒北的一大特色。
临走前,达锦文路过温雁晚的座位,忽然转身面对他。
温雁晚同学,达锦文推推眼镜,神色严肃,这次考试,你和陆潮生同学同时缺考,我即使得了第一名,也有胜之不武的意思,期待下次月考,我能真正与你们一较高下。
温雁晚:
空气有片刻的安静,只有陆潮生合上书包时,拉链摩擦发出的刺啦声。
见达锦文还在等待回复,温雁晚掀起嘴角,勉强笑道:当然,等下回考试,我一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把试卷填满。
从抽屉拿出书包,陆潮生侧眸。
他敏锐地察觉,温雁晚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视线往下,放置在桌面上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手型线条十分漂亮,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洁,肤色是冷感的白,有着瓷骨般的细腻质感,像艺术品。
而被压在手下的,是一整张草稿纸的被默写的物理公式。
把书包抱进怀里,陆潮生垂眸,纤长指尖在手臂上轻轻点了点。
真是有意思,一个年级第一,复习的时候不多做多练,而是连续誊抄了三天的基本公式,有的甚至基础到,做题时都不需要在草稿纸上列出的程度。
就仿佛,将整个高中不,是整个学生时代所有的知识全忘了个干净。
得到温雁晚的肯定回复,达锦文这才满意了,朝温雁晚两人道了别,然后带着简凡星从教室后门出去。
教室没什么垃圾,值日生紧赶慢赶把地扫了,见教室还有人,扯着嗓音朝温雁晚喊:温雁晚,你们两人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温雁晚抬了抬手:知道了。
那人点点头,抓着书包急吼吼走了,急促的脚步声渐远。
教室只剩温雁晚和陆潮生两人。
温雁晚把桌上东西收好,挎着书包靠在桌边,站姿随意慵懒。
他垂眸看向陆潮生:走吗?
正值落日时分,天空被夕阳浸染,逐渐漫起一片血红。
无数条金线从遥远天际射下来,径直打在温雁晚身上,将他的身影镶嵌一层蜜色光泽。
似是感觉到热,温雁晚随手将校服袖口卷起,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
指尖微动,陆潮生遵循自己的欲望,伸手握了上去。
微凉的触感触碰皮肤,温雁晚微微愣了下,紧接着,他便听到陆潮生熟悉的清冷声音。
给我。
什么?
温雁晚没听懂。
陆潮生不答,只是用指尖捏着手机,拿到温雁晚眸前,轻轻转过一圈。
钱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啪一声,手机落回桌面。
周六周日两天,我都不在学校,我没有办法离开你整整两天时间,所以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话到此时,手腕同时用力,温雁晚的身体被措不及防地向前拽去。
距离急速缩近,瞳孔微微张大,少年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与面前之人相撞的前一刻,温雁晚双手撑在了他前后两张桌面上,以一种环抱的姿势,将陆潮生死死圈在了身下。
心脏有轻微的加速,柔软发梢擦过鼻尖,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下颌,激起一阵带着温度的痒意。
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在鼻腔蔓延,温雁晚垂眸,视野之下,少年散落的微长额发遮住半分眉眼。
看不清神情,也看不见那双记忆里清冷无比,却又惑人无比的漂亮眸子。
鬼使神差地,温雁晚忽然抬手,拨开了他额前的碎发,企图将那张矜傲的面容全然展露出来。
展露在自己的视野里。
发梢从眉间睫上扫过,引起一阵绵密的痒意,又像是痒在心口。
陆潮生抬手,握住那只捣乱的手,触手一片滚烫的灼热,像是握住了夏日的夕阳余晖。
我需要你的信息素。陆潮生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牵引着这只手,触碰到自己的下颌。
微凉唇瓣在言语间,似是不经意碰到温雁晚的指尖,一触即离的柔软。
如同亲吻。
我需要分量多一点的,能够直接进入体内的,像是故意误导,亦或是引/诱,他用最清冷的嗓音,说着最露骨的话,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陆潮生抬眸,微颤的眼睫如同停驻的蝴蝶翅膀。
所以,给我,他说,现在,马上,给我。
呼吸有瞬间的停滞,温雁晚深深望进他的眼,半晌,指尖顺势捏住他的下颌,俯身吻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的霸道强势,这次的吻绵长而深入,仿佛缱绻的抹了蜜糖的蛛丝,带着隐秘的危险信号,明知不能再向前踏出一步,却又不自觉被吸引,甘愿坠入其中,缓慢收紧,再难挣脱。
辗转厮磨间,有什么在内心悄然发生了改变,心脏都微微紧缩,像被细密的针扎了似的,又酸又麻,隐隐胀痛。
温雁晚想不明白,或者说,他现在暂时没有功夫去思考这种问题。
握住手腕的那只微凉的手逐渐失了力,缓慢下坠,然后被另一只更为宽大温暖的手抓住,按在了桌面,强硬地分开五指,插入指缝,十指紧扣。
窗外夕阳渐落,云团被烧得通红,如同岩浆翻滚。
那颗炽热火球好似血橙,落在滚烫的熔岩里,随波起伏,出没不止。
夏风拂过窗帘,吹动一抹轻薄于风中飞舞,如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怯而轻盈地遮住散落的一地春光。
空寂的教室,夕阳西下,两位半大少年眼眸轻阖,动情拥吻。
如同真正的情侣那般。
落日余晖透过重重云层,于万丈高空笔直坠下。
如西方神灵的金色箭矢,柔软纤细,穿透两颗炽热跳动的心,将两道交叠身影无声地定格在夏日夕阳里,化作烂漫青春最纯真的剪影。
第27章 探望想念返校
周六上午一大早,温雁晚就收拾好自己去了医院。
他没什么探病的经验,到了医院楼下,才想起来,慰问品什么的,他都没有准备。
恰好医院旁边就有超市,他进去买了点水果,想了想,又拿了把水果刀,这才提着满袋子的水果,进了医院。
这是家私人医院,人少,环境也好,进了住院区后,一路都安安静静的,走廊也干净明亮。
找到外婆的房间,温雁晚先站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响应声,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正聊天的两人立时止了声,朝温雁晚看过来。
虽说是住院,但外婆的精神比起在家时好了太多。
面色红润,头发干净整洁。
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秒前,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浅浅笑意,隐约可以窥见旧日时光的一抹绰约风姿。
看见温雁晚的瞬间,那两只略微深陷的眼立时爆发明亮的光彩。
孩子似的,嘴角翘得不知多高,带着眼角皱纹层层叠起,线条细腻干净,像两只漂亮的鱼尾。
温雁晚也笑了,他朗声喊了句外婆,走过去,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上,俯身轻轻拥抱了一下外婆,这才转头,看向了临床的病人。
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眉目硬朗深邃,面容慈祥,从气质外貌来看,不像是普通家庭。
想来也是,有资本入住这家医院的,家庭条件肯定差不到哪去。
这是你家孙子吧,老先生上下打量他一番,朝温雁晚的外婆笑,哎哟,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您好,温雁晚与他握了握手,嗓音真诚清朗,这段时间多谢有您陪伴我的外婆了,我平时要上学,可能没有办法经常来医院照顾,以后也麻烦您帮忙多照看一下了。
他生得好,眉目干净漂亮,笑起来时轻轻弯起,弧度俊俏可爱,少年气很重,言语间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老先生立时喜欢得不得了,对着温雁晚就是一顿猛夸。
做家长的,没有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小孩的,外婆一面说着哪里哪里,一面笑得花枝乱颤,眼睛都看不见了。
温雁晚从买的水果里挑了个橘子出来,坐在床边,一边剥皮,一边询问外婆的身体状况。
医生说,我的身体调养得挺好,下个星期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温雁晚点头,心里放松了一大截,虽然知道不会有大问题,但在亲耳听到之前,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先掰了瓣橘子,自己尝了尝,确定是甜的,这才朝外婆的嘴里喂去。
哎呀,我又不是没有手,哪里还要你喂给我!外婆瞄一眼临床的老先生,连忙撇头推拒,满脸的不好意思,却又高兴得不行。
温雁晚想做什么,谁还拦得住他,直接把脑袋探过去,在外婆脸上亲了一下,趁她震惊得张了嘴,当即把橘子塞了进去,转而又拿过一只苹果。
老先生看着祖孙两人的互动,心里羡慕得不行:要是我家文文有你这一半性子就好了,昨天下午放学,他过来看我,第一件事是问候我的腿,第二件事居然是汇报自己最近的学习情况,完了后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说没有,他点点头,居然就这么直接走了!
温雁晚安慰:她还是担心您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跟您说学习上的事情,也是为了让您放心。
他以为老先生说的是雯雯,于是默认是女孩子了。
温雁晚不开口还好,现在这么一劝,老先生立时更气了:果然,就不该让这孩子跟他爸住一起,过来探个病,搞得跟向领导汇报工作似的,小小年年纪,成天板着个脸,跟他爸一个德行!
温雁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乖巧的微笑。
他起身,举了举手里的苹果:我去卫生间洗个苹果,暂时离开一下。
温雁晚在医院呆了一上午,陪外婆吃了午饭,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收拾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临走时,外婆却忽然把他拉住。
阿雁。外婆喊了他一声,似是有些犹豫,悄悄瞥了临床已经躺下来休息的老先生一眼。
半晌,还是小声把话说了出来:这家医院,是不是不便宜啊?我找护士问过了,这里住一天,就要好几千,你这钱你这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啊?我活在这世上,可就你这么一个念想了,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听到这话,临床正阖眸准备休息的老先生忽然愣了愣。
他本来以为,能住进这里,家里条件肯定是不错的。
但现在看来,他们家里似乎连大人也没有了,而且住院这件事,还是那小孩自作主张?
没想到外婆会忽然问这个,温雁晚短暂愣了下,立时换了副无奈的表情。
外婆,你想哪儿去了啊!我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还能去干什么啊,这些钱都是我同学借我的,就那天来家里玩的那个男同学,叫陆潮生,你记得吗?
老先生微微一愣。
陆潮生?姓陆?
可可这也太多了,人家家里怎么同意
你别担心了,人家家里有钱的,这些都是他零花钱,是他自己的钱,温雁晚起身,帮外婆把床铺理好,厚着脸皮,张嘴就来,人家和我关系好,愿意借给我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可是可是
那可是几十万啊,哪里是这些小孩说借就借的!
你就别可是了,温雁晚无奈,你要是实在不信,我现在就给潮生打电话,让他亲自来跟你说,好不好?嗯?
外婆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温雁晚大大方方地回视。
半晌,外婆终于叹了口气:人家借你钱,是信任你,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啊!
放心吧,我会还的。
才怪。
外婆还是不放心:等我出院了,再把那孩子叫来家里,请他吃顿饭。上次来得匆忙,我什么都没准备,居然让人家吃了一顿外卖,真是太不应该了,等下次过来,一定要亲自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