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自知之明

    裴寂凝声道:“不是我盯上了他,而是他先盯上了我,此人心术不正,我自然要防。”
    他淡声说着,随后又问:“他与汪家,先前可有过来往?”
    楚参摇头道:“沈秋珩和汪家并无什么关系,不过……”
    说到这儿,他语调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不过,他是大皇子的人。”
    裴寂闻言,眉峰不经意地挑了一下。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原以为沈秋珩之所以与汪清荷合谋,是为了攀上汪家,没想到沈秋珩早就是大皇子的人了。
    按照楚参的原话,沈秋珩此前与汪家既然没有任何来往,就说明汪家也不知道沈秋珩的根底,这么说,沈秋珩是大皇子埋下的一条暗线。
    “他们二人是何时搭上线的?”
    楚参又摇了下头,“我也不太清楚,我尚未效忠大皇子时,沈秋珩就已经是大皇子的人了,不过大皇子很少联络他,也从不让他做什么,所以此次算计王爷,应该是沈秋珩自己的决定。”
    裴寂眉眼微眯,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他想去南宫曜面前邀功。”
    楚参经他提点,似也明白了,跟着附和道:“应该是这样,沈秋珩这个人看似沉稳理智,实则急功近利,大皇子常说要提拔他,但迟迟没有付诸行动,我想他自己应该也急了。”
    裴寂闻言,勾唇笑道:“不怪我看不起沈秋珩,自己没本事,还妄想一步登天,南宫曜真是高看他了,器重沈秋珩究竟是福还是祸,他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楚参听这话的意思,便知裴寂是打算对付沈秋珩了,倒也没出声劝阻。
    且不说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效忠裴寂了,单论他和沈秋珩的关系,也不足以让他出手救沈秋珩一命。
    而此时的沈秋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裴寂扒了个底朝天,只是这两日过得也着实不痛快。
    原想着借着那件龙袍一定能置裴寂于死地,岂料最后死了一个二品尚书夫人不说,就连汪清荷也被贬为了庶人,也亏得汪清荷未在汪太傅面前提到他,否则汪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虽说有大皇子撑腰,他也没必要把汪家放在眼里,但汪家毕竟根基深厚,眼下裴寂未除,该是他们沆瀣一气一致对外的时候。
    至于内里的矛盾,往后再解决也不迟。
    不过此次的事件已经惊动了裴寂,虽然皇上把该罚的人都罚过了,但以裴寂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得尽快再想出一个好办法永绝后患才是,不然裴寂早晚会查到他头上。
    沉思间,迎面忽然走来一个妙玉佳人,柳眉细长,粉面黛唇,清丽脱俗。
    沈秋珩自问不是一个贪欲美色之人,但在看到这张脸后,也不禁心动了。
    他只不过去外面住了两日,倒是不知府上何时来了这么一位天仙美人,瞧着倒也不像是京中的千金小姐。
    正想着,那女子已经信步行至他面前。
    “依依见过二少爷。”
    沈秋珩闻言,目色不禁顿了一下,“你是?”
    那姑娘笑道:“依依是府里柳姨娘的侄女。”
    柳姨娘的侄女?
    沈秋珩对沈水北后院里的女人都没什么印象,虽是妾室,但追根究底还是他们沈家的下人,见了他这个嫡出的少爷都要行礼的。
    不过与那位柳姨娘倒是见过几面,府中的几位姨娘,母亲最忌惮的也是柳姨娘。
    这柳姨娘年轻貌美,早前是个戏子,身段妖娆,嗓音诱人,故而父亲对她极是宠爱。
    若非母亲治家有方,对付那些女人又有手段,这柳姨娘怕是早就爬到母亲头上去了。
    而这柳依依和柳姨娘也真不愧是一家人,姑侄两个长得极为相像,虽然才十几岁,但已经十分娇媚了,假以时日,必能成为这京中排的上名的美人。
    只可惜,一个毫无背景的美人,便是再貌若天仙,最后也只能沦为男人的玩物罢了。
    柳姨娘突然将她侄女接进府里,其心必异。
    想到这儿,沈秋珩淡淡冷笑一声,看向柳依依的眼神多了几分蔑视。
    “方才我便觉得柳妹妹的相貌看起来有些面熟,没想到竟是柳姨娘的侄女,若不认识的,怕是要误以为柳妹妹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
    柳依依听出沈秋珩的讥讽,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顾及到这毕竟是在沈家,只得强忍着没敢表现出来。
    “二少爷说笑了,依依哪有那样的好福气,若真是高门千金,如今也不会寄人篱下了。”
    沈秋珩扬眉笑道:“原来柳妹妹竟是如此安守本分之人,人生在世,最难得是有自知之明,柳妹妹倒是被教养的不错。”
    “二少爷谬赞了。”
    柳依依握紧拳头垂下头,强忍着被沈秋珩羞辱的苦楚。
    “二少爷,姑母还等着依依过去陪她说话,请恕依依不能奉陪了。”
    沈秋珩摆手道:“去吧,柳姨娘不常与府里其他人来往,一个人难免孤寂,有人陪着也好。”
    柳依依扯着嘴角客气一笑,随后便走了。
    她有心攀附上沈家的二少爷,毕竟是嫡子,往后就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了。
    只可惜这二少爷太过精明,也太高傲了,根本就看不上她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家,既然如此,她就不做什么非分之想了,免得最后被二少爷算计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这二少爷也实在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说什么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不为自己争取一把,这辈子就只能嫁个不入流的寻常男人,往后一生还有什么意思。
    等着瞧,终有一天,她一定会把今日所受的羞辱都还给沈秋珩!
    柳依依咬着牙走进沈家内宅的一座僻静庭院中,这院子离沈水北的主院很近,正是府里得宠妾室柳姨娘住的地方。
    柳依依进去的时候,柳姨娘正坐在梳妆台前摆弄自己的首饰,见她进来,柳姨娘忙拿起两支珠钗朝她走过去。
    “依依,快帮姑母看看这两支钗子哪个好看?老爷今晚要过来,姑母得好好打扮一下才行。”
    柳依依板着脸随手指了一个,眸子微沉。
    柳姨娘见她神色不对,还以为她在府里受了欺负,赶忙放下手里的珠钗。
    “怎么了,谁又惹我们的小公主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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