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祭拜爹爹
裴寂却看着沈念安那双月牙似的弯弯眉眼，抬手摸摸她的头。
“既然想去，索性便一起去吧，毕竟往后上街闲玩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沈念安诧异挑眉，“怎么会没有呢，咱们王府离街上那么近，想出门就出去了。”
裴寂笑着反问：“难道你不打算在半个月之后的六艺比试上赢过汪清荷？”
“对哦！”
沈念安后知后觉地缓过神，她如今可是有重任在身的人，居然还想着吃喝玩乐，未免也太不思进取了。
“那、那怎么办，不然我们还是直接回府吧，我不去街上了，反正逛来逛去也没什么意思，街上每日卖的货品皆是千篇一律的，没什么新意，若是想逛街，等我赢了汪清荷之后，自然有的是时间去逛，如今还是先回府练习去吧。”
裴寂尚未启唇，苏明然便失望道：“定王婶，我都已经让人去告诉我爹，我今日晚些回去了，您突然又不去街上了，那我和元宵得多伤心啊。”
“是你伤心吧？若是我娘在比试时输了，我才会伤心。”
裴子推甩开他的手往外走。
苏明然不好意思地冲沈念安吐吐舌头，跟着离开。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去街上了，沈念安索性也拉着裴寂回府了。
只是在回去路上，想起元宵方才说的话，沈念安又顿觉愁闷，愁眉苦脸地拽了拽裴寂的袖子。
“裴寂，怎么办啊，万一我到时候输得特别惨，你和元宵会不会真觉得我很丢人？”
裴寂还未开口，裴子推便抢先道：“那娘亲就再努力一下，赢过那个丑八怪不就好了！”
沈念安不解，“哪个丑八怪？”
“哎呀，就是刚刚一直跟定王婶做对的汪小姐！”
苏明然啃着手里的糖葫芦跟沈念安解释道。
这是他和元宵刚刚起的别称，因为那个女人仗势欺人的样子真的很丑。
沈念安嘴角一抽，随后认真分析道：“六艺之中，我倒是不怕礼、射、御，毕竟我打小就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若是骑马射箭都比不过汪清荷，过去十几年岂不是白活了？就是乐、书、数太差，以前爹爹要教我的时候，我嫌累，没少和他对着干，如今想来真是后悔啊！”
苏明然一本正经地发问：“定王婶，您既然技艺不行，方才又为何要主动提出和那个丑八怪比试？”
沈念安苦闷道：“若不想出个解决问题的法子，汪清荷今日必定会死咬着我不放，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再说我也没想到你们和皇上会突然去国子监，出门不看老黄历，果然容易遇大灾。”
裴寂摸着她的头笑道：“张祭酒公然给你难堪，虽说你们昨日吵起来了，但不代表皇上分不清对错，张祭酒此人确实迂腐清高了些，皇上不喜他多时，偏偏他又没犯过什么大错，皇上便一直容忍着他。
今日也不过是听说张祭酒耍性子没去国子监，皇上才打算去给张祭酒一个下马威，免得他日后再这么不守本分。而汪清荷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进宫陪皇后聊天解闷，碰巧我和皇上经过御花园时撞见了她，她便跟着一起来了。”
说到这儿，裴寂语调顿了顿，眸中悄然划过一抹厉色。
“临出宫前，我便觉得汪清荷有问题，她找的理由虽然正当，却像是急着要去国子监看什么好戏似的，直到我随皇上行至学舍时听见你和韩云逸的对话，我才猜到汪清荷的用意。”
沈念安闻言皱眉，“这韩云逸什么时候也和汪家扯到一块儿去了？”
裴寂抿唇道：“韩云逸倒不见得是汪家的人，毕竟他只是翰林院大学士，不足以引起汪道远的重视，只不过他是张祭酒的学生，昨日张祭酒被你气成那样，他自然要出来说两句。”
沈念安闻言，连连啧声道：“同是学生，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这韩云逸跟张祭酒一样皆是酸腐之人，但你和陈阁老就截然不同了。”
裴寂笑言：“多谢娘子夸赞。”
沈念安撇嘴道：“我才没有夸你呢，实在是心里气不过罢了，当时若非顾及着我若是说错了话一定会给定安王府惹上大麻烦，我非把韩云逸爆揍一顿不可！我爹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他来指责，他对朝廷无功，对百姓也没做过什么实事，凭什么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
“韩云逸是想让你因言获罪。”裴寂眯着眼，神色说不出的冷。
早在国子监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韩云逸和汪清荷之间的微妙互动，再仔细想想韩云逸当时说的话，根本不难猜出他的心思。
沈念安一本正经地点头。
“不错，我当时也猜出来了，心中虽然不耻，却也无可奈何，为官这么多年，我看这韩云逸是把心思全放到嘴舌功夫上了。”
裴寂微敛着眸子没说话。
像韩云逸这样的官员，虽不是什么坏官，亦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留着对朝廷也无用，在其位而不谋其政，日日只想着小心谨慎以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宁可什么都不做，也绝对不犯错，长此以往，只会坏了朝廷风气，让朝中大臣皆染上懒政之风。
而对付这种人，自然和忠勤伯那样的是不一样的，不能杀，只能罚，而且得重罚，让他知道即便什么都不做，一样有错。
沈念安不知裴寂心中所想，只是想起自己今日对韩云逸说过的话，心里不免有些难过罢了。
爹爹在外人眼中是罪臣，可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她最敬重的人，今日为了自保，她却说出那种话，父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伤心吧？
她是个不孝女，爹爹活着的时候不知为他着想，做的那些丢人现眼之事让他失尽了脸面，而他去后，她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诋毁他，甚至都不能去祭拜他，她真的很没用……
裴寂见她久不说话，转过头才瞧见她的目光不知何时垂了下去，便知她一定是伤心了，沉郁的眼眸中渐渐浮起一抹柔色。
“念安，想不想去祭拜沈尚书？”
“可以吗？！”
沈念安蓦然抬头，眼中尽是亮光。
“我真的可以去祭拜我爹？你不是说皇上不许给他立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