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死了这条心
裴瑾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找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忙找了间小型的商务会议室。
环境清幽,没人打扰,但显出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正式,不会那么亲密。
分坐在会议桌两侧。
莱斯特目送服务员退出房间,带上门。
复杂的眼色随即转移到了裴瑾瑜的身上。
“你真的那么喜欢陆子池?他都已经结婚了,在爱琴海的时候他对他的妻子那么好,也不像会为你离婚的样子,连你来了也只安排你住在酒店,你真打算这么没名没份地追着他跑吗?”
裴瑾瑜端水杯的手顿了顿。
一开始还有点懵,之前莱斯特说什么都不相信她对陆子池有意,怎么今晚她还没开口呢,他就自己认定出这么多“事实”来。
片刻之后,她才想起了问题症结。
压下心中狂喜,装模做样地点头说道,“没错。你也看到了,他并非完全对我无意,不然也不会交代酒店的管理人员无条件听从我的安排,之前他在你们面前表现得那么冷漠,都是给外人看的假象。”
莱斯特目光阴晴不定,像是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实性。
裴瑾瑜生怕事情闹不大。
喝了口水,镇定自若地继续往外丢炸弹。
“我和他早在毕业之前就互相有好感,只是碍于双方都无法放弃自己的家族事业,彼此间隔得又太远,才无奈分开,下午你也从我公司同事嘴里听清楚了,裴家马上就要和陆氏集团合作进入国内市场,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他愿意为了我涉足此前从未涉足过的行业,我也愿意为他回到国内开拓新市场。”
莱斯特觉得心脏好像被拧成碎片似的,一下一下揪心的痛。
哑着嗓子追问,“你要回国?那原来的裴家怎么办?你的爷爷,家人,你全都不要了吗?裴家的根据地明明在那里,在你出生的地方,你真要抛下所有回国?”
裴瑾瑜闻言,讽刺地笑了笑。
“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让我把位置让出来给裴文,因为他是我们这一辈唯一的男丁。因为他父母还活着。”
她轻嘲又不屑地道,“可惜在我看来裴文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再来十个他我都不会看在眼里。就算我把整个裴家拱手相让,他能做的也就是看着裴家衰败而已。”
可惜大伯父一家不愿意承认自家儿子就是个废物,父亲过世前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的爷爷,年岁渐老之后也开始舔犊唯一剩下的儿子,相信大伯母那套“孙女大了总要嫁人,到时候就只算半个裴家人”的言论,非要她跟眼前的男人订婚。
莱斯特原本痛苦的俊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有些不解地问道。
“瑾瑜,你在说什么?”
裴瑾瑜完全不信他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轻轻敲了下桌面,嘲弄地说道,“别装了!你答应大伯母他们跟我订婚,不就是想借裴家的势扳倒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吗?我实话告诉你,不管他们当时答应过你什么,你都不可能得到的!因为我不会把裴家让出来,这是我父亲和母亲创下的基业,他们临走前立了遗嘱要留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我让给他们?”
后面半段涉及裴家恩怨的部分莱斯特听得半懂不懂,但最开始的那一句他听得很明白。
裴瑾瑜觉得他跟她订婚,是为了借用裴家的势利。
他身子前倾,胸膛顶在会议桌前面,急切地解释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我想跟你订婚,和我哥哥还有裴家没有任何关系,是因为订婚的对象是你,我才同意的!”
因为心情太过迫切,不自觉换成了更为熟练的母语。
裴瑾瑜嘴角依然挂着嘲弄的微笑,眯了眯双眼。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随便哄几句,喊上几个口号,我就会听你忽悠?其实你真想要借用裴家的势头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现在开个记者会宣布解除和我的婚约,再单独跟我爷爷解释一遍,让他不要跑来念叨我,我肯定尽全力帮你把你哥哥拉下来,再送你上去。怎么样,干不干?”
说到最后,裴瑾瑜脸上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
莱斯特张了张嘴。
发现她对他的误会实在太深,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
他的沉默,在裴瑾瑜眼中就是拒绝的意思。
她失望地站起来,作势要走。
“算了。从你答应要跟我订婚的举动,我就该知道你是有多傻多唯利是图,不该对你有所期待的。你就这么等着吧,订婚只是为了给我爷爷一个交代,结婚的话,你就别妄想了。你可以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我大伯父大伯母,让他们也趁早死了这条心!”
莱斯特也站了起来,皱着眉挽留她。
“瑾瑜,这些都是你单方面的推测,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再听听我的说法?”
“不必了。”
裴瑾瑜毫不犹豫拒绝,“今晚跟你说这么多,主要是因为今天往后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希望你能有些自知之明,别再一直追着我。追得再紧,你也没办法从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她没有一丝留恋朝会议室大门走去。
莱斯特没有追上前。
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瑾瑜推开门往前跨了一步。
想了想,又回过头来。
杀人诛心般补充道,“对了。虽然一直被你追着很烦,但这次还是多亏了你们逼我尽快举办婚礼,让我逼不得已跑回国,不然子池也不会再也看不下去主动说要帮我,在这件事上,我还是要谢谢你们了。”
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像把尖刀刺穿莱斯特的心脏。
“砰!”
会议室的门再度关闭,屋内只剩下莱斯特一人。
他跌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全是刚才裴瑾瑜一段又一段的独白。
从他们认识开始她就没和他讲过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他终于搞明白了她为什么每次都对他那么不耐烦。
根本不是她家里人告诉他的那样,因为害羞,因为不高兴他们替她做主才反抗。
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把脸深深埋进掌心,懊悔得无以加复。
早知道是这样,他肯定不会贪图捷径,老老实实以陌生人的身份和她结识、相处。
从朋友做起,也好过现在这样,压根解释不清楚他对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