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挟持

    宫门外。
    一身素白孝服的少女头戴白花、手举先父灵位,朗声道:“我要面圣。”
    玲珑配合地从腰间的赘肉里,拽出一块入宫腰牌。
    戍卫宫门的侍卫一言不发,态度明确:不让进。
    “本郡主命令你们立刻打开宫门。”
    凤轻彤举着牌位上前一步,两个侍卫立刻长矛相对,竟是半分不留情面。
    硬的不行来软的。
    玲珑笑嘻嘻地上前一步,将准备好的银票塞进侍卫的腰包。
    “侍卫大哥,我家郡主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得尽快面圣。若是耽搁了,恐怕你们也不好交差啊……”
    二人自岿然不动。钱,拿了。人,不让进。
    “大胆!你们竟敢收受银钱却不放我家郡主入宫?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玲珑气得又想捋袖子,其中一名侍卫终于开口:“素服入宫乃是大不敬。郡主,别难为属下。”
    “……”放屁,分明是皇帝老儿避而不见!
    凤轻彤深吸一口气,“咱们走。”
    两条街外,凤轻彤打量着宫门,咬紧朱唇。
    今日,她非要入宫不可。
    “三小姐,那好像是要入宫的马车!”玲珑指着向宫门方向疾驰的豪华马车。
    车内之人,定然非富即贵。
    凤轻彤灵机一动,小声跟玲珑耳语两声。
    玲珑用力点头,二人说做便做!
    “哎呦!”玲珑立刻冲到马车前,就势一滚嚎起来:“要命了!横冲直撞压死人了!”
    别看玲珑是个胖丫头,确是个灵活的胖子。
    实际上,赶车护卫眼疾手快,已然勒住了马车去势,根本没碰到玲珑。
    “没事吧?”赶车护卫略一迟疑,还是跳下马车查看玲珑的“伤势”。
    趁着这个空档,凤轻彤立刻跃上马车,待看清车内人时,凤眸一怔,当机立断掏出匕首,执行原计划。
    “别动!”匕首直直对准了男子的喉咙,凤轻彤朱唇微启:“我容易手抖。”
    男子斜睨来人一眼,自岿然不动:“是你?”
    凤轻彤微诧,这位锦衣卫使竟然认识自己?
    “凤三郡主,可知我是谁?”
    她自然知道。
    此人乃是权倾朝野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老皇帝的忠犬走狗。
    祁曜,祁大人。
    “两个选择。一,带我入宫。二,你死,我坐你的马车入宫。”凤轻彤攥紧匕首,凤眸微寒。
    祁曜受伤了。
    她刚一上马车,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饶是指挥使大人身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仍不能掩盖他重伤的事实。
    否则,怎会软卧马车入宫?
    凤轻彤眸光微冷,这走狗果然受宠得紧。
    祁曜剑眉微挑,那双阴寒的墨眸打量着凤轻彤。
    她白衣素裳,怀抱灵位,上书“先父穆王凤擎苍之牌位”,握着匕首的素手略有些颤抖,想是从来不曾杀过人罢。
    “祁大人。”匕首不善地压了压,提醒祁曜尽快决断。
    “好。”祁曜薄唇微启,竟是答应了凤轻彤的要求。
    凤轻彤满意点头。
    匕首悄然往回收了收,便是这一刹的功夫,祁曜手起匕首落,他有力的大掌立时攥住了小女人的脖颈。
    小女人比祁曜想得还要纤弱,只要手中稍一用力,便能拧断她的脖子,让这位凤三郡主死得悄无声息!
    “凤三郡主,就算本座身受重伤,也非你能胁迫得了的。”
    凤轻彤非但不躲,还顺着祁曜的手趁势往祁曜的身前靠了靠。
    “你敢杀我?”小女人眉目刚毅锐利,凤眸不服输地盯着祁曜:“那你可得快点,不然我就要喊了。”
    祁曜直觉这小女人有阴谋,快速撤手。偏已经迟了,凤轻彤竟是顺着那股力道不管不顾地砸进了祁曜的怀里,期间还不忘拽住他后撤的手,按在心口。
    “皇上亲弟新丧期,遗孤却被锦衣卫都指挥使轻薄,怎么也得是个大不敬之罪吧。祁大人,你说皇上会不会袒护你?”
    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一旦有机会,谁不想踩祁曜几脚?
    凤轻彤以自己作伐,祁曜这厮带她也得带。
    不带也得带!
    另一侧,凤轻彤的另一只手已悄然攥紧了腰间藏着的金簪。
    她死不足惜,但穆王府,决不能失去第二次机会。
    浑然没将凤轻彤小儿科的举动放在眼里,祁曜手上微微用力捏了捏,咬牙切齿地道:
    “起来。”
    男人耳根泛红,触手温软和耳畔的热气,冲散了马车里的剑拔弩张。
    “大人,还好吗?”
    驾车的护卫总算从玲珑那脱身,听到马车里传来动静,手已经握在了绣春刀上。
    凤轻彤不退不让,凌厉的凤眸微眯,只要祁曜示警,她就撕破脸喊非礼。
    你掂量着办吧!
    冷冽的锐利男人深吸一口气,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无事,入宫。”
    安全了。
    凤轻彤松口气,就准备起身离这个杀神远一点。
    岂料祁曜拥住凤轻彤的腰,竟是将佳人又拉近了一些。
    “你喊,我娶你。”祁曜从不是吃亏的主儿,冷着脸沉声道。
    被女人占了便宜,总得找回场子来。
    凤轻彤面不改色心不跳,用力按住祁曜的伤口。
    男人吃痛松手,凤轻彤不紧不慢地坐到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想得美。”
    “不知廉耻。”祁曜沉着脸闭目养神。
    凤轻彤冷嗤,抱紧怀里父王的牌位。
    跟穆王府满门性命比,廉耻值几个钱?
    马车顺利入了宫门。
    不知何时,祁曜悄然睁眼,打量着这位凤三郡主。
    见惯生死,祁曜突然有点好奇,凤三郡主不要脸面不怕死,处心积虑入宫面圣,能讨得了什么好。
    凤轻彤不安分地从窗缝里望着渐远的宫门,便欲伺机跳车。
    “坐着,”祁曜惜字如金,英挺锐利的五官冷冽嗜血,不可亲近。
    凤轻彤再不小觑了这厮,没敢轻举妄动。
    直到入了内宫宫门,在首领太监宋公公诧异的目光下,凤轻彤同祁曜一起下了马车。
    望着祁曜挺拔冷厉的背影,她出声道:“哎,多谢。”
    祁曜本可以揭发自己。她打不过祁曜,也打不过祁曜的护卫。
    祁曜连头都没回,“烦请宋公公通禀一声。”
    “哎,哎。”宋公公一步三回头,神色古怪地看看凤轻彤,又瞧瞧祁曜。
    祁曜面圣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再次坐上马车准备出宫。
    离去前,冷冽的墨眸瞟了一眼跪在殿外手举灵位的凤轻彤,小丫头片子口中高呼着:“先穆王拜谢皇上多年隆恩浩荡!”
    看来,今日凤三郡主能如愿面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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