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进退两难
卢象升他是一个优秀的人才，即使在人才济济的大明朝廷，他的文才和武略都是十分的出众，二十岁就便以高中进士，这算是十分牛逼的人物。
但是他又不像其他的进士出身的官员，这些人当官以后，除了读书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刑名，也不知道钱粮，一问摇头三不知，只知道清谈报家国。
卢象升他拥有很强的实际操作能力，他以一进士文人练兵，也都练出了一支精兵来，跟孙传庭可称是一时瑜亮，有一点值得一提的，那就是牛逼的孙传庭都是后起之秀。
卢象升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为人耿直刚正、忠君爱国，矢志效忠朝廷，以岳飞自励，即使在朝廷再困难的时候，也都没有动摇过半分自己的信念。
同时他也都是一个爱兵如子的人，他即使是顶级的官员，但是他还是跟士兵们吃住在一起，打仗身先士卒，这让他很受士兵们的爱戴，所以他的天雄军实力十分的强。
也就是因为他爱兵如子，看见朝廷根本就不把他的士兵当人，直接的就把他们推出去打仗，这令他十分的痛苦。
一方面是朝廷，一方面又是他的士兵，朝廷的命令他必须听，但是士兵的命人他也得保住，这就令他十分的煎熬。
卢象升他在某些方面，就像岳飞一般，矢志不渝以死报国，曾当众的责骂孙传庭没有风骨，最终是出逃了，作为一个正统的士大夫，就得忠君爱国。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君父让你去死，你去死就对了。
也就是因为这一种思想，所以明知道朝廷差不多推他们去死，但是他还是毅然的带领着他手下的士兵，大举的兵出天津，南下沧州，直逼南皮。
如此寒冷的天气，又如此的缺乏粮食，还出去打仗，士们怨声载道，但是当他们看见他们的大帅，一身棉衣，披着厚厚的披风，骑在战马之上，跃马而去，大家也都甚为感动，拿起自己的武器，然后就拔营而动。
卢象升他很擅长鼓动士兵的士气，鼓动士兵们忠君报国、杀敌立功、封妻荫子，这一次也都不例外。
卢象升他体谅朝廷的难处，因为朝廷也都被刘家逼到了墙角去，可以说刘家控制了京杭大运河，就相当于遏制住了朝廷的命脉，朝廷都必须看他的脸色做人，所以运河必须抢回来，山东必须重新恢复。
按照卢象升他的计划，最好就是在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大举用兵，但是朝中诸公实在是过于的急躁，急于求成了，马上令他们去，既然是圣旨，他卢象升就没有违抗的意思，马上就领兵出征。
这叫：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死后名。
当他们抵达南皮，围攻南皮县城的时候，这才发现实际的困难，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多，比如说他们想建一个帐篷都非常的难，因为地上结冰了，他们很难以把柱子打在地上深处。
如果你不深深的打进去，风一吹帐篷就会被吹飞了，里面的士兵会被冷的半死，可以说即使士兵穿的衣服再多，被风雪吹上了这半天，估计就会冻僵。
而且暴风雪的天气，让他们在野外作战的士兵，更加的困难，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至，扑面生寒，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容易就会被冻僵，所以只能够穿着厚厚的衣服，还得套上手套，问题就是套上的手套，怎么使用刀和弓箭，穿着厚厚的衣服，笨重的很，怎么出去打仗？
还有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们要不要派出哨兵在野外进行放哨，如果不派的话，敌人突然袭击，他们该如何是好，卢象升他没有办法，只能够想尽一切的法子来克服了。
他们帐篷不够，只好让士兵几个人挤在了一个帐篷里面，地方不够轮流的睡觉，出去外面放哨的哨兵，每个人都发一壶酒和一个小暖炉，希望能够坚持，一个时辰就得一换，即使采取了这么多的措施，他们依旧还是困难重重，有许多人冻伤了。
卢胜生他这一个愁，他就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兵力部署在天津或者是沧州，然后静等天气好转，像他们现在，在寒冷的冬季冒着暴风雪出兵，没有取得什么好的成绩，反而是消耗的粮食却是非常的大。
更坑的是朝廷看见他们消耗的粮食大就心痛，不断的催他们迅速出兵，这都列入了一个恶性的循环了。
面对如此的困境，身为名帅良将的卢象升他也是十分的无奈，每日都是愁眉苦脸的。
当然他是一个优秀的将官，他知道作为一名优秀的将官，你不能把自己的忧虑体现在士兵面前，所以他的忧虑只能在他帐篷里面，只能在他的中军大帐里面唉声叹气。
如果出到了外面，他永远都是精力充沛、充满自信、神采飞扬，每到一处，他都能用热情洋溢而又充满了挑动力的话，鼓励士兵们打仗，让他们忠君报国，杀敌立功。
可以说他们身处如此的困境，还能够保持如此的士气，卢象升他的个人魅力功不可没。
如果让刘家军诸位将帅身处同样的困境，只怕他们会崩溃的，因为刘家军对于装备的依赖是非常的高，他们打仗也都打惯了在装备精良充足的情况下出征。
刘家军他们有几条军纪，那就是粮草不足不出兵，弹药不足不出兵……。
所以现在天气寒冷，他们抢先攻占了南皮，与其说是进攻，还不如说是进行防守，为了更好的防守，在占领了南皮以后，他们封锁了南下之路，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军事行动，即使敌人已经开始对南皮城进行包围了，刘飞云也都没有命令他的部队反击或者劫营。
刘飞云他十分清楚，他知道对方在外，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跟刘家军相比，面临的困难更加的多，别的不说，光是他们在野外忍饥挨饿、忍受着寒风和寒冷的肆虐就已经的惨了。
刘飞云他也在明军之中干了十几年，于明军之中的条条框框和各种猫腻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就不相信官军之中，他们的装备和粮食还能够比刘家军还好，刘家军这么好的粮食，士兵们都非常的苦，而对方连一顿饱饭他吃不饱，还能飞天不成？
所以他命令士兵据城而守，以逸待劳，等敌人来攻，敌人如果敢冒着暴风雪来攻打南皮城，他一定会给对方以好看的，南皮城因为相对的小，城墙也都小和低，所以他们就采取一种比较老土的办法。
那就是命人弄来的大量的冷水，往城墙上泼，现在的天气差不多已经到了泼水成冰的时候，他们用水烧开的水在冷却的时候，往城墙上倒，迅速的加固加厚了城墙，令城墙更加的滑，更加的难以攀登，他们经过这一阵子的努力，近万名士兵的日夜努力，算是给南皮城披上了一层晶莹透明的透明盔甲。
你还别说，像他们这样子往城墙上泼了大量的水，让其结冰加厚，其硬度还是相当的厉害。
刘飞云他就做了一个试验，那就是用他们的佛朗机炮轰击这些土城墙，轰多几炮，它就可以把炸塌城墙，这种用冰水来加固的城墙，却是非常的难打，他就像是坚冰做的一层盔甲，具有实际的防御效果，所以他就更加的自信了。
卢象升派出他的士兵准备攻打南皮城的时候，看见了这一冰莹剔透的城市，他也都头皮为之发麻，卢象升他面对的困难也都极大。
比如说他的军队之中也是有佛郎机炮，但是因为大雪封路，没有办法把这些炮运来，只能够采取最为原始的方式攻城。
看见了对方把城市加厚加高，他就显得忧愁，不知道要用多少兄弟们的命，才能把这个坑填平。
而且极端恶劣的天气，令他们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意外，比如说他们组成了两个巨大的军阵，准备组织进攻，结果当他们冒着风雪，完成了列阵。
这都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了，士兵们冒着寒冷，在野外站了一个多时辰，令他们冻得发抖，而且也都饿了没有力气了，士兵们没有力气，你指望用什么打仗？
如果是正常的天气，士兵们列阵的时候，即使是饿了，他们也都可以发放临时的干粮和炒米、干饼等，让士兵们吃了去打仗。
他们现在也都发了干粮，在野外很冷的天气里面，又干又硬，简直就让人无法下咽，所以他们组成了两个巨大的军阵，但是却没有发起进攻，就自行的溃散了。
一方面是自行的溃散，一方面也是卢象升他意识到势不可违，只好命令部队暂时的撤回营房。
卢象升他就知道，如果这样子都强行的命令士兵去攻城，这就跟命令他们去送死没有分别，他立誓效忠朝廷，报效国家，何惜一死。
但是他也都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果像这样命令去士兵去死，这跟轻于鸿毛又有何分别，这是毫无意义？
所以他只好命令部队暂时后撤，然后再想出另外一个办法，他现在是愁，即使在过去的历史里面，也都很少有这种冒着暴风雪去攻打敌人的城市的战例，他也都没有什么可以借鉴和考量的地方。
这该如何是好？如果不打，很难向朝廷和朝中的大臣交差，如果去打的话，就是让士兵去送死，除了削弱自己的实力，没有别的结果，卢象升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