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苏况踩着泥土,拉着白鸥走到马家前门,这是一扇高大的欧式铁门,两边伫立了石柱,镶嵌着墨色的铁艺灯。
    白鸥犹豫的走上去,正想要敲门,苏况拦住他,随手摁了门铃,退后一步,搂住了白鸥的肩膀。
    听到声音,是园丁来开门的,瞧见了白鸥诧异了一小会,问:你回来了?
    苏况觉得好笑,什么叫你回来了?
    苏况纵横商场多年,装模作样起来,谁也发怵,别说他长得就是人高马大,这么沉着脸吓得园丁不由往后面一缩,连忙喊人来。
    来的是马小宜,马晓宇的堂妹,刚刚大学毕业,之前也不在国内,只有过年才会回来待几个星期,所以和白鸥见面的时间不多,看见白鸥还有陌生,想了一会才记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白鸥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话,脸色也有些发白,低声嘀咕了几句。
    苏况严重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上前说:我是苏况,来找马家豪。
    苏况直呼他们家大名,让马小宜吃惊,心想应该是个大人物,忍不住多看一眼,这才看见清楚苏况英俊的脸庞,不由咳嗽一声,我大伯在家,你们有事吗?
    白鸥浑身不舒服,还希望苏况不要多待。
    白鸥,你回来了。
    忽然有人出声喊白鸥,白鸥吓得换股四周,却没看见任何人,抬起头发现二楼露台的马家豪正在朝他们打招呼。
    这边。马家豪还在挥手,苏况抬眼望过去,发现马家豪笑吟吟的站在二楼露台,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况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拉着白鸥进去。
    马家豪连忙下来,面子虽然要挣,但也不敢真的和苏况起什么表面冲突,到了一楼就笑着主动弯腰握手。
    苏况气归气,还是接了马家豪的茬。
    马家豪转头就看向白鸥,想和他握手。
    白鸥犹豫了一下,决定也去握手。
    当他正要伸手,苏况上前,喊:马先生。
    马家豪淡定的收回手,问:苏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也不打声招呼?
    苏况看了一眼马家豪,直奔主题,听白鸥说,他以前在这里住过,所以过来看看。
    连惊扰他们的话也没做做面子,马家豪知道来者不善,之前听说苏况和白鸥有点关系,虽然后来也知道他们结婚了,本以为都是些闹着玩的,没想到还真的是。
    他看着白鸥的眼睛也不眨,似乎在辨认是否是以前的白鸥。
    苏况很不喜欢他的眼神,白鸥也不喜欢,直接低下头,小声喊了伯伯。
    苏况脸色沉下去,还没讲话。
    马家豪忽然朝着白鸥伸手喊:白鸥,到伯伯这里坐坐,伯伯好久没看见你了。
    这时候大厅里也来了不少人,连马晓宇都在后面看热闹,听见马家豪的话,都盯着白鸥的动作。
    白鸥不敢动,可是心里都懊悔自己胆小,他在这里时候只有马家豪对自己好一点,所以也对马家豪信任一点,见他说想自己,就挤出一个笑容说:我也想伯伯了。
    嘴上说着这些话,他动也没有动,一直靠在苏况边上。
    苏况很满意,摸摸白鸥的脑袋,去玩吧。
    白鸥这才点头,站起来朝外面走,走的时候,还朝着其他人笑了笑。
    马家豪脸色挂不住了,站起来喊:白鸥。
    白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苏况,也没讲话。
    马家豪脸色都红了,想不到白鸥已经被苏况教成这样,顿时气上头,白鸥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苏况觉得马家豪这人也太没意思,有话就在这里说。
    白鸥目光看向苏况,也点点头,在这里说吧,伯伯。
    马家豪一愣,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着白鸥,以前脸上那一股稚气都不见了,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不过来硬的不行,马家豪就软下来,伯伯就想和你说说话,来伯伯这里。
    白鸥感觉到苏况和马家豪之间的□□味,围着自己展开,他觉得马家豪是好人,但是苏况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便坚定的摇头,伯伯,等会说悄悄话,苏况有事和你说呢。
    马晓宇的母亲见状,立即上前打圆场,白鸥你伯伯叫你,快去啊。
    白鸥看见她,下意识的缩头,移开目光,又恢复了那股呆呆的模样,眼神乱飘,不敢直视别人。
    苏况也看不下去了,拉过来白鸥,直接说:我今天带白鸥是来拿东西的。
    什么东西呢?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房子股份不动产
    可是都被转移走了,白鸥的名字一个都不在上面,就连他们家老宅,写的也是马家豪的名字。
    哎?马晓宇之前就被苏况呛过,见他一个人跑来,自己有这么多人撑腰,立即上前怼他:白鸥走的时候,东西都带着了,哪有什么东西?
    白鸥低头,小声说:什么都没带。
    马晓宇狠狠瞪他一眼,再说你是谁啊?你带白鸥来是不是想要骗我们家啊?白鸥是傻的,他信你,我们可不信你啊。
    苏况瞥了一眼马晓宇,仅仅是一眼就收回视线,朝着马晓宇冷冷笑出声来:怎么?我苏况是谁还要和你说吗?再说你们马家有什么好骗的?
    马晓宇被他说的几句脏话都飙到了喉咙边上,可是看见苏况的眼神时,又生生忍下去,失去了刚刚的气势,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苏先生有话好好讲,您又不是咱们女人家,胡说八道讲个也难题,咱们自家人坐下来说说话。马晓宇的妈妈拉过马晓宇,上前和苏况说,笑得眉眼弯弯,像是一个慈善的妇人。
    可是白鸥看见她就打冷颤,还不停的往后躲,一看就是害怕极了。
    苏况心里明白,白鸥在这里肯定受过苦,他不知道,也问不出来,想到这里,就觉得气闷,气全撒在马家人身上了。
    是这样的,我和白鸥已经结婚了,现在资产盘点,我以前不清楚白鸥手上的资产,都是托你们家在打理,现在白鸥的情况好多了,也在上学,很快就需要历练,白老先生留下来的东西,还是他自己管比较好。苏况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一字一字的讲出来。
    白鸥就跟着说:我都听苏况的。
    马家豪懵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况笑笑,从现在开始,白鸥的东西都还回来,咱们还能继续好说好话,不还的话,也不要怪我了。
    他他哪有什么东西!?马晓宇生怕东西被抢走,口不择言的就吼出来了,讲出来才后悔。
    苏况不理他,马家豪也被苏况逼得脸红脖子粗,仗着年纪大,怒道:苏况,我敬重你爸爸,叫你一声苏总,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
    哦,那你不用敬重我爸爸,直接叫我苏况就行。苏况嗤笑,白鸥也跟着笑。
    马家豪愣了,过了好一会,他目光看向了白鸥,想从他身上下手。
    苏况坐直了身体,目光凶狠,直接说:我说,马先生,有话和我说就行了。
    白鸥扁嘴,虽然知道苏况为自己好,但是被他保护在怀里,像是雏鸟一样,实在叫他不好意思,并且还被马家人吓到,更加脸红了,他已经好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苏况也总说他长大了,可是出了门就变回来原样,更加羞愧起来。
    过了会,白鸥抬起头,看着马家豪的眼睛说:伯伯,我爸爸之前托你给我代管的房子和股份,以及一些不动产,我希望拿回来。
    苏况眉毛一挑,想不到白鸥状态不错,还能怼回去,顿时开心的给他加一句,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马家豪瞪大眼睛,觉得白鸥像是白苏况带坏了,苏先生!你别哄骗白鸥了,他是傻子,你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他家哪里还是有什么财产,他爸爸走了以后,公司赔光了,我还堵了不少窟窿呢,别说我在这里哭穷,就那房子也是被卖了,我自己给买回来的,心想着白鸥情况好一点,就把烦房子还给他,哪想到苏总你这种身份的人,还哄骗一个傻子诓我们马家这点家产!
    虽然知道马家豪不可能会轻易还回来,苏况也没指望这一天就搞定,他带白鸥来主要是为了给白鸥壮壮胆子,还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见马家豪给自己套上这么大的罪名,他也不急,便站起来笑着说:马先生倒是很好心啊。
    白鸥听马家豪讲了一大堆,也明白马家豪就是贪图他们家东西,黑的说成白的,打死不愿意还给他们,他心里想也不是很想要那些股份和钱,但是想要那栋房子,便拉住苏况袖子,说:我家房子。
    苏况嗯了声,资产财务这些事情复杂,我听马先生说,也没听的懂,还是看财务怎么说吧。
    马家豪看他松了口气,想到他们也没有把握,只是来试试他们,瞬间也硬气了,嘴上说:苏总也很明事理。
    白鸥看他们不说话,急了,生怕苏况就答应了,连忙说:伯伯,我的家,我家。
    他一急起来,就会像以前那样讲话,夹杂着黏黏糊糊的奶音,马晓宇瞧见,扑哧笑出来,别开脸说:傻子。
    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几个女人听见都在笑,只有白鸥涨红了脸,身体颤抖起来,不敢抬头,不敢动弹。
    苏况脸色一肃,忽然大步向前,一脚把后头偷笑的马晓宇踹了老远。
    马晓宇惨叫着在上打了滚,撞到了后面的墙才停下来,肩膀正好顶着墙,砰发出了好大的声音,他眼前一黑,疼得是冷汗直冒,半天爬不起来。
    所有人都被苏况忽然打人的模样吓到了,傻了眼一样呆在原,只有马晓宇的妈妈惊呼着扑上去。
    苏况高个子,肩宽背直,肌肉匀称,线条流畅,力气极大,别说还是下死手了,这一下是真的伤到了马晓宇。
    他也不急,鄙夷的斜睨了一眼马晓宇,说:医药费找我秘书。
    说着,他冷冰冰的眼神再次扫视全场,见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也不多待了,扭头变了脸色,柔声说:白鸥,回去吧。
    白鸥看着惨嚎的马晓宇,愣了小半天,咽口口水说:苏况,你你
    我什么?苏况拉着走了一段距离。
    白鸥等走出门以后,才凑到苏况耳朵边说:你真厉害。
    苏况放了心,刚刚是气极了,所以忍不住动手,他从来不在白鸥面前施展暴力,但是他脾气确实不好,年轻的时候也爱动手,听到自己的宝贝被人讥笑,脑子里什么也顾不得了,手比脑袋快,等到打了人以后,才开始惴惴不安的去看白鸥的脸。
    现在白鸥却没对他表现出什么不满和害怕的情绪,苏况笑了笑,吐出一口气说:我厉害的方多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打人不好,不要学
    第44章
    两个人回到酒店, 白鸥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要打瞌睡,歪在苏况肩膀上睡着了,但是也没睡好, 没一会就问还没到家吗?
    我们还没出发。
    白鸥扭开脸,哦了一声继续睡觉。
    苏况叫人送了晚饭上来,等着他醒就能吃,可是不知道白鸥怎么了, 好像是力气用完了,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才醒来。
    苏况看着沈延发来的行程, 事情繁多又复杂, 拧着眉头一件件的处理好,他抬起眼准备休息一下,忽然发现白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站在他对面, 呆呆的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起来也不出声?
    白鸥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伸手要抱抱, 我忘记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忘记了就行了吗?苏况不听他的借口,这种借口以前还能信,现在糊弄不了苏况。
    白鸥笑笑,那我在哥哥这里永远是小孩子,不行吗?
    苏况心口发热, 总觉得白鸥这情话一套套的,行。
    白鸥靠在他怀里,看见桌上的东西,稀罕的没有伸手去拿着吃,只是抱着苏况的腰, 不愿意动。
    苏况感觉到他情绪不好,有一种悲伤的感觉,想到他在马家豪那里战战兢兢的模样,还被马晓宇取笑成傻子,苏况就忍不住生气,也许苏况不清楚以前白鸥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不允许那些事情在发生。
    白鸥
    白鸥忽然出声,反常的问:哥哥,我是不是不是傻子了?
    不是。苏况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白鸥安心的点点头,我都好了,我肯定不是傻子了。
    苏况摸着他的脸颊,觉得他始终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之前就是一直在意,现在似乎更在意了,你很在意别人认为你是傻子吗?
    白鸥一愣,身体僵住,难受的翻过去,低声嘟囔:不喜欢别人说。
    你现在长大了,不要老是小声嘟囔,在外面不礼貌,在我这里,我是可以包容你,但是你要明白,我包容是因为爱你,理解你不礼貌的习惯。苏况揽过他的肩膀,硬掰着他的身体面向自己。
    白鸥被苏况认真的说教弄得脸红了,不敢抬头看苏况眼睛,只是小声的说:对不起哥哥。
    嗯。
    苏况没有在追问,白鸥反倒不舒服了,他偷偷抬眼看苏况一眼,又赶紧低头,其实不想和苏况说不好的事,可是不说好像哪里不舒服。
    哥哥,我是不是太不好了。
    苏况叹气,为什么这么说?
    白鸥想了想,医生说我得病是因为我承受不住压力和伤害,选择那种方式保护自己,那么我如果坚强一点,会不会就不那么傻了,我一定是很不好,很懦弱才会有病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夹杂着哽咽的腔调,似乎是把这些想法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直到现在才被苏况引导着说出来,一时间情绪有些崩溃,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下来,流得满脸都是,然后又像是以前一样,钻进苏况的怀抱里,低声抽泣。
    苏况一直知道他心里藏着事,没想到是这样的,他还在责备自己,因为那些不好的回忆而折磨自己,他心疼,心疼这样单纯的白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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