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堂两案

    古代妇人失去丈夫，就如蝴蝶失去双翼，没了颜色。刘氏也是为自己的未来着想，确实自私了些，毕竟亲女死于丈夫之手。
    “你这贱妇，还不押下去。”县丞站起，抛了个眼色给三班县衙。县衙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迅速拉着刘氏，半推半就地想弄出公堂。
    可刘氏却像疯了一般，甩开县衙，站在公堂中央。
    那县衙被甩了狗啃泥，却还是站起跑到刘氏身后，拉扯着她。
    “县大爷，我……我乃一个妇人，小女已死我不追究刘员外残杀小女，还请县大爷饶了刘员外，若是他再死了，我还怎么活下去！”她声嘶力竭，仿佛失去了救命稻草般。
    苏子柠轻叹一口气，身于古代，女人依附男人才能存活是普遍现象。男人当家做主，女人只是传宗接代的物品。
    “刘氏，你可想过刘千金？”苏子柠言辞锋利，正中下怀。
    静——
    听到这话，刘氏仿佛双腿灌了铅倒在地上，咬着后槽牙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小女已死，苏捕快为何不让她瞑目？”
    “她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父亲入狱，刘氏一脉不能断了。”
    除了苏子柠瞠目结舌，堂上所有人都没因此震惊。堂外甚至出现了同情刘氏的声音，仿佛像一把思想枷锁。
    “刘氏说得没错，这苏捕快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抱着孩童的妇人吆喝道。
    俏丽的女子，长叹着气：“她身为男人自是不懂女子的苦，诶！”
    “县大爷还是饶了刘员外吧！刘氏又不追究女儿的死，反正人已入了黄土，刘氏再失去丈夫就彻底废了。”说话的是男人，有些肥胖穿着十分华丽。
    “没错！苏捕快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一小贩，接着话茬道。
    “苏捕快就是没有同理心……”
    “刘员外虽然罪孽滔天，可是刘氏就不该被同情吗？没了丈夫，她该怎么在这乱世活下去！”
    ……
    瞬时，话语纷纷，苏子柠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她看了那些百姓一眼，眼底冒着冷气：“大人，小的希望尽快问首刘员外！”说时，苏子柠拱手鞠了一躬。
    众人皆是震惊，他们恶瞪着苏子柠。刘氏未揪着刘员外杀小女之事不放，这个苏捕快却还像尽快斩首刘员外，这不是成心让刘氏死吗？
    刘氏听到此话，狠狠瞪着苏子柠，从地上爬起飞奔到苏子柠身前，揪着她的领子：“他若死了，我怎么活？你是怎么入官的……”
    萧麟昱眸色变冷，沉下幽幽散着寒光，瞥了眼刘氏。
    刘氏不寒而栗，被这寒光吓得踉跄几步，她自知不敢动苏子柠，于是指着苏子柠破口大骂。
    “安静！”县丞拿着惊堂木敲了半晌，惊堂木都折了，正好砸在骂骂咧咧的刘氏头上。
    刘氏摸了摸脑袋，发现是热的看到手上的血迹，当即昏了过去。
    这闹剧也是结束了，刘氏就被衙役拉了出去。苏子柠看了眼刘员外，拱手又道：“县丞，小的要状告刘氏。”
    本要退下的县丞，轻咳了下又坐到位置上：“苏捕快要状告什么？”
    堂外快要走散的人又凑到一起，听到苏子柠转告刘氏，多是对苏子柠不满。
    “苏捕快也太小心眼了，一个妇人罢！”
    “真是作孽，失去小女便罢，竟然还被苏捕快状告。”
    “我看啊！这是公报私仇，借自己的官场欺压百姓……”
    苏子柠看了眼堂外人，供着小手垂脸说道：“刘氏徇私枉法，公然扰乱公堂秩序，为家事忘国事这是其一！”
    话哔，众人皆是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苏子柠。
    萧麟昱不禁抬起眸，眸子极淡却带了丝丝欣赏之色，甚至夹杂着感情。
    县丞顺了顺胡子，不置可否。他眸子深邃，看着苏子柠有些许探究意味，仿佛想剖析出苏子柠的内心。
    “其二，她殴打捕快这是不尊，不雅！”苏子柠抬起眸，冷芒尽出，小脸面无表情丝毫不畏惧。
    堂外百姓对此，十分不能苟同。
    “什么不尊不雅，若是苏捕快那般得理不饶人，也不会让刘氏疯了去！”
    “地方一官，全靠百姓，若无百姓之衣，食怎会有她这县衙，有她这捕快！”
    “说得好！这就是明堂堂的官报私仇！”
    ……
    “静！”县丞这话都说得累了，他瘫着身子闲散的敷衍着用半根惊堂木，敲了敲。
    苏子柠小脸从容不迫，丝毫没因外面的话而多出其余情绪：“大人，请问我们为官如何？”
    说得十分有意味，像是在回答身后的百姓。
    县丞得了些趣致，瞥了眼苏子柠：“说来听听。”
    “为官应以百姓为前，百姓应以国家大事为前！刘氏身为妇人，不该因为失去丈夫依靠而寻死觅活，妄图让国家包庇于她丈夫的罪行！”
    “当朝妇人应有宽大胸襟，另寻出路，这才是女子之为！”苏子柠淡淡地说着，话里却像一把把利剑，十分犀利戳中人心。
    她顿住，所有人跟着她的话也停滞住呼吸，再次道：“身为县官，我们以民案作引，助天下人，这是为官之道。”
    “刘员外弑女，为官查出实情，不枉百姓，这是为民；为官找出私扣赈灾物资真凶，这是为国！而我身为捕快，对此事做到仁至义尽不妄良心。”
    不禁有人想要鼓掌，连着县丞都被苏子柠撼动，他震惊苏子柠的这番言行，只用为官、为民两个论点，指证刘氏错处，是个可用之才！
    “好！郴县能有你这样的捕快，是整朝之幸！”县丞眼里冒着对苏子柠的喜欢，乐哉道。
    堂外的百姓也禁言不敢说话，全是对苏子柠的敬佩之意。
    苏子柠浅笑着，看向刘员外：“刘员外纵使杀死亲女，但他还勾结上官私扣赈灾物资，整整一万官银！”
    她说着，徐徐走到刚刚坐着的地方，拿出一张纸照着念：“赈灾物资是圣上赈灾受难百姓，交付于地方官，苏兄不知……”
    “赈灾的官银数额巨大，难免引人起了贪心，但他们这些拿着这救命钱的人不知道！受难的百姓多是没有家住，甚至有的连吃食都是问题。”
    “苏兄，可曾见过一老人瘦骨嶙峋，胳膊腿如螳螂四肢般细长，没有肉只剩下枯烂的皮！我看于心中，身为男子竟然哭了起来。”
    她念着，在场的人都戳心般落泪，而这触目惊心的数字也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她在查此案时，搜刮出与赈灾物资相关的证据。一封来自别官的信件，里面具具面到讲述了受难百姓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