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安排公关,迅速和皇室那边进行沟通,但是原则问题绝对不可以退让。他们手里的筹码不多,顶住舆论压力,不必惊慌。
公关队伍很快介入到事件中,被带偏的节奏渐渐又回到了正轨,理性的声音不断涌现似乎是顶住了。
然而正午时刻,鹿柴新的视频如期而至孱弱的少年在镜头前,已经虚弱成了一张薄纸。
他翕动着苍白的唇,泪水和血水将下颌线浸泡得有些模糊,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一瞬间,对于弱者的悲悯再次占据了上风。
政府不做人!快救救他吧!
希望孩子没事儿。
阴暗的囚室内,年轻人随手划开社交媒体的热门帖,放大,摆到鹿柴面前。
他用指腹拖起鹿柴的下巴,似乎在好好观赏这张楚楚可怜的面孔:听见了吗,他们为你而发出的呼唤。
脱离了变声器的声音低沉却又干净,像是极致的不带一丝杂质的黑夜:被人爱着的感觉如何?
自始至终垂着眸子的鹿柴睫毛轻颤,似乎是下定决心,才让这张宛若精心雕刻的脸,印进自己的瞳中。
那人就站在黑暗之中,面带笑意地望着他,面前的一片似沼泽又似深渊,只拼命般将他吞没。
只可惜,你对于政府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价值。
价值鹿柴喃喃地重复了两个字,早已麻木的泪腺再次溢出两行泪来。
因为没有价值,他失去了保护家人的机会;因为没有价值,他没能争取到优先救援;因为没有价值,没有人愿意出价去交换他的性命
鹿柴持续空洞的眸子终于聚焦出一丝悲苦来。他颤抖着咬破了唇,渗出殷红的血。
起初他还有意隐忍,直到唇部的剧痛扯碎了他的理智,那嘶哑的哀泣才在囚室回荡开来。
没关系。年轻人笑了笑,轻轻擦掉了他眼角的泪珠。
一瞬间,桃花香味的Omega信息素,宛若潮水般淹没了整个囚室。
他用指尖抹去鹿柴下巴尖上的血痕,将他的脸掰正,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眸子:我会来证明你的价值。
你很焦虑。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夏星河才勉强从显示屏前抬起头来。
齐路遥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到他的桌边: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夏星河揉了揉眉心,哑声道了谢,便又撤回目光,继续盯着那一则则视频来。
齐路遥旁观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是个Beta。
什么?夏星河因为长时间的连轴转,反应速度要明显慢下来许多。
我说,绑架犯是个Beta。齐路遥重复了一遍,或者说,整栋楼里,参与绑架的都是Beta。
齐路遥对上夏星河的眸子,补充道:我在楼里释放过信息素,他们没有一个人对我的气味有反应。
他们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包括连遮盖剂的气味都没有,我确定他们都是Beta。
清水,无色无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极大可能是由Beta组成起来的,极端性别平权组织。夏星河有些恍惚的神情逐渐明朗起来:这样范围可以继续缩小
但片刻,他便疑惑道:为什么例行询问的时候你没有说这些?
齐路遥的目光压向地面:因为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哪怕是百分百可信的推测,也不想。
夏星河闻言只能点点头,继而起身和组员连线发布任务指令:上报一下有关清水可能为极端性别平权组织的推测,明确动机之后有利于及时调整对策。
同时去查一下去年圣诞节那一场千人Beta大游|行的名单,还有近几年所有极端性别平权事件的参与人,重点查一下领头的和有犯罪记录的。
然后再联系一下滨海监狱那边,看看手铐借调人名单里,有没有人和这个名单上有吻合。尽快把嫌疑人锁定下来。
说话间,齐路遥已经抱起了杯子,小口小口地嘬着原本是给夏星河泡的牛奶。
挂下电话后,夏星河看向齐路遥,面色骤地冷了下来。
齐路遥抬起眼,舔掉嘴唇上白沫,毫不心虚:喝你口牛奶而已,至于这么小气吗?
夏星河直接无视了这句抱怨,轻哼道:对着绑匪都能释放信息素,口味挺特别啊
齐路遥噎了一下,回怼道:我口味可是始终如一的,别瞧不起自己。
明确了清水的组织性质之后,政府的策略立刻做出了转变,整个形势可谓势如破竹。
这一周内,政府没有对人质劫持事件再做出任何反应,而是直接公布了该组织成员的Beta身份。
同时,一系列针对Omega权益的政策开始被重新提上日程甚至连前几年的一些搁置的草案,都又一个个重见天日。
为了回应政府的举措,作为掌控整个帝国科技命脉的皇室,毅然捐赠了几批精密设备奔赴前线,并约定共同面对丧尸危机和极端分子的挑衅。
一时间,一直僵持的AO关系前所未有地得到了缓和,而另一边,因为犯罪分子的身份特征,似乎整个Beta群体都一定程度上被边缘化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星元2078年4月12日,鹿柴被绑架的第9天。
一直沉默的皇家电子科技研究中心称,定位到了绑架犯的IP地址。从消息传出到军方派出队伍,再到顺利得不可思议的救援成功,整个过程不过半天。
鹿柴是在安城郊区一栋废弃教堂内被找到的。
和前一次相同,队伍赶到时,教堂内除了受害者之外,所有参与劫持的绑匪都已经没了踪影。
鹿柴被抬下救护车时,齐路遥作为唯一一名正规的前临床医生,不得不跟着去给鹿柴做检查。
那些Alpha军医们都笨手笨脚的,这让齐路遥看得有些心焦:昏迷病人不要仰卧,被口腔分泌物呛死了谁负责?
齐路遥带过一段时间实习生,那些刚刚从医学院毕业的Omega们,都比这些拿着执照的Alpha们管用。
谁把他胳膊包扎起来的?清创消毒做了吗?破伤风疫苗打了没有?快点做皮试。
齐路遥设想过很多种解救鹿柴时的画面,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在手术室里朝一群Alpha发火。
袁丁的事情,进一步加深了齐路遥对临床操作的排斥。现在他甚至对红白的配色都产生了恐惧。
你们都去休息吧,弄几台机器人帮忙就行。夏星河从车内的另一个隔间走进来,朝那群手忙脚乱的军医们挥了挥手。
齐路遥没有看他,他正在拆一支针头,但他怎么也撕不开包装,这让他已经走到了暴怒的边缘。
在齐路遥伸手摔了那支针头前,夏星河轻轻抽走他手里的包装袋,然后轻轻撕开递给他。
齐路遥把鹿柴的胳膊放进注射机器中去,擦酒精、找静脉、扎针一气呵成。
比起和人类搭档,他似乎更擅长和机器交流,只是机器人不会感受到他失常的状态。
确认鹿柴的情况平稳后,齐路遥颓坐在病房外长椅上,长久地发愣:我不想做了为什么总是逼我
夏星河抬头,齐路遥的声音和他的睫毛一起轻颤着。
上一次他这样无助的时候,还是在电话里跟他说,欧老师死了。
夏星河看了眼这人毫不掩饰脆弱的模样,手指轻颤了一下,想去握住他撑在长椅上的手,良久,还是作罢了。
下周要去和皇室的一只队伍汇合,那边配了随队医生,到时候你的压力应该就没那么大了夏星河低声安慰着。
齐路遥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恍惚地喃喃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了我是个医生。
夏星河的心脏轻轻颤了一下,看着那人起了身,有些低落地回了房间。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一天的救援虽然没有什么阻碍,但到底是紧绷着神经的。
夏星河洗完漱后回到房间,几乎没来得及思考便疲惫地坠进了梦里。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去年的那个圣诞节,梦见自己走进了皇二院,他看见齐路遥蹲在欧文林的尸体边失声痛哭
紧接着,那人抬起破碎的泪眼与他对视,一瞬间,他的梦境便被揉碎进浓郁的墨兰香之中了。
强烈的Omega信息素生生将夏星河从梦中扯醒,醒来便是无尽的燥热。
他下意识想起身,结果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动作。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后颈处,有温热的气息轻轻擦过的知觉。
紧接着齐路遥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别动,我睡不着。
那人似乎把鼻尖贴上了自己的腺体。
给我闻闻。
作者有话要说: 齐老师:我就蹭蹭不进去。
第14章 强风转向01
夏星河本就有些怕痒,那宛如羽毛般轻抚在后颈上的气息,更让他全身酥麻地战栗。
那人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虚虚地半搭着,偏就有些若即若离般的挑逗。
夏星河觉得自己的吐息都难以自抑地灼热起来。那毫不收敛的墨兰香,正一寸寸吞没着他的睡意,一厘厘侵蚀着他的理智。
你夏星河想去剥开那缠在自己腰上的臂弯,但碰触到那冰凉的瞬间,那熟悉的触电感便从指尖攀上了心脏。
他欲盖弥彰地弓起身子,想要趁其不备逃下床去。
齐路遥慵懒中带着欲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想做。
他这样笃定地揣测,却让夏星河莫大地心虚起来:我没有。
你有。齐路遥的手臂收紧,将夏星河整个环进去,我听见你心跳声了。
齐路遥:我也想,想做就做。
那似是子虚乌有的话语,直接化成一朵烟火,在夏星河的脑海里绚烂开来。几乎是用尽了全部意志,夏星河才腿脚发软地把自己从那人怀里剥离:不行。
一直站到床沿边,夏星河气息不稳地看向齐路遥。
那人侧躺在床上,眸子就这样幽幽地望着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活人气,仿佛一台只会无尽索取的机器。
这样的眼神,让夏星河的心脏再次空了空,他想开口,却被那人先一步打断了:今天你把我推开,结局无非就是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想着对方的脸自|慰。
齐路遥盯着面前那双湿润的眸子,低声问道:这和做|爱有什么区别?
为了所谓道德,为了所谓正确,违背自己的本能,有必要吗?
浓郁的墨兰香笼罩这人毫不掩饰的情|欲,这样的所见所闻,让夏星河的理智几乎随时都要崩断。
为什么要自我折磨。那人望向他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聚焦,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反正我们终究会死,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最后一句低语像是一把尖锥,生生在夏星河的大脑里凿出一个剧痛的洞口。
一些依稀的、似乎不属于此时的记忆钻进脑海里,短暂的耳鸣和头痛让夏星河有些视线模糊。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几乎是不加思考,下意识便吐出这句话来。
撕裂的头痛伴随着似幻似影的画面,近乎是走马灯一般的场景让夏星河有些想吐。
爆鸣中,他看见齐路遥的太阳穴处,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这一刻,仿佛有什么夺走了他的意识。
夏星河翕动着唇,怔怔地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活下去。
齐路遥一直涣散的目光终于震颤起来,眼前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轰鸣的爆炸、熊熊的烈火、还有眼前这人化成灰烬的背影
这记忆犹新的记忆,让齐路遥撕裂般剧痛。他恨不得将牙冠紧咬出血来,企图抹去这些糟糕与悚然。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重新聚焦后,他以近乎狠厉的口吻警告道:
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任何代价。管好你自己。
夏星河似乎没有意料到他会说这么重的话。经历过长久的震惊和委屈后,他抿起唇,有些落寞地看向齐路遥。
月光氤进了齐路遥的眸底,和他这个人一样,清冷又空洞。
夏星河叹了口气,从床头柜里找出气味遮盖剂,强行把那挣扎着的人形香氛翻过身来,对着他的后颈喷了喷。
然后他抱起自己的被子,过道上打了个地铺。
睡吧,我的气味还在。
晚安。
齐路遥难得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夏星河已经叠好床铺没了踪影。他迷迷糊糊爬起来,脑子里逐渐回想起昨夜那个不算冲突的冲突。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活下去。
齐路遥倏地皱起眉。这句话就像是魔咒,把他困死在这一遍遍的轮回之中,让他无法解脱。
穿上白大褂之后,齐路遥有些疲倦地赶去了医务室。他不是什么责任心很强的人,但说到底,还是有些怕这群Alpha把自己的小助手给医死了。
一直走到医务室门口,齐路遥才听见门内传来一阵嘈杂应当是不止一个人在里面。
鹿柴先生,麻烦您配合我们的取证工作,尽早逮捕犯罪嫌疑人。
一推门,便看见一群身着制服的调查员围在病床边,黑压压的一片看得叫人压抑。
齐路遥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冷起脸,旁若无人地钻进了人缝里。他用胳膊肘拨开人群的动作实在不温柔,以至于那群Alpha调查员们不得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说话的下意识地住口,就这样,一群Alpha围成一圈,不知所措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还在高烧,一会再去做个胸透,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齐路遥拿起测温计,快速量好他的体温,又拿起听诊器,上上下下帮他检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