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有时候,当人仰望天空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宇宙的浩瀚,同时悲伤于自身的渺小。
    曾经,她也是这么缩在明雨的怀里赏月。
    那时候,她总是很喜欢那份宁静,享受对明雨的依赖,喜欢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
    却不曾知道,原来生生世世,那都是她所眷恋的。
    俩人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宋挽月缓缓的将头靠在了徐如影的肩膀上,如果她在,该有多好。
    徐如影听了淡淡一笑,时日至今,她已经不像是最初那样害怕惶恐排斥挽月在她面前提起明雨了,她一直都在啊。
    宋挽月的身子微微一颤,她偏头看着徐如影,徐如影望着她挺翘的鼻,小巧的唇,柔声说:你不是说,曾经和明雨约定过,你是明月,她就是围绕你的星辰么?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着被黑夜勾勒的温柔的月色,它一直都在。
    宋挽月的眼里泛起点点涟漪,徐如影看着她的眼睛:所以,她也会一直都在。
    她是一直陪着你的。
    不过是另一种形式。
    她想要挽月知道。
    无论短暂的陪伴之后,她会去哪儿,她的心都是向着挽月的。
    她可以为了她,千千万万次。
    黄兰看着这在月光下对视的两个孩子,喝了一口酒,微微一笑。
    她能够感觉出她们的释然。
    她曾经对挽月说过,时间很奇妙,能解决很多问题。
    如今,她们终于学会跟自己和解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黄兰不放心,她想着再去看看火烧的够不够,别让晚上的炕到时候凉下来。
    山里的夜晚很长,如果真的缺火了,会很冷。
    徐如影不让黄兰过去,自己过去看了看,又填了一些柴火,这才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这娘俩已经洗好澡了,黄兰白天太过疲倦,躺倒里面睡着了,呼呼的打鼾,很是可爱。
    有时候,徐如影看着黄兰顽皮的跟挽月斗嘴,看着娘俩因为一局斗地主斗气,又看着她们嘀嘀咕咕的说着日常,她内心满是感动。
    还好,这个时候还有挽月来陪着母亲。
    还好,还有母亲来陪着她的挽月。
    她这一辈子,最重要最深爱的两个人成了彼此的羁绊。
    宋挽月在旁边给她盖好被子,一直盯着黄兰看,徐如影瞅着她:你怎么不钻被窝,不冷么?
    宋挽月本能的摇了摇头,不冷。
    她现在身体对于外界温度的感知也在逐渐消退,就连她现在摸着小月月的粉粉的小肚皮,已经感觉不到最初那种炙热了。
    徐如影以为她嘴硬,她走了过去,抬手把被子给她裹住:快睡吧,明天早上带你去地里看花,特别美。
    宋挽月点了点头,她听话的躺了下去,徐如影手里还拿着手电筒,愣了一下,又对着她照了照:挽月?
    宋挽月嗯了一声,直挺挺的躺着。
    你没事儿吧?
    徐如影有点不安,她总觉得挽月有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儿不对。
    宋挽月听出她的担心,她仰头,对着她微微一笑:我没事儿,快上来吧。
    微弱的灯光照在挽月的脸上,她的眼眸澄澈,没有什么异常。
    徐如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爬上了炕。
    村子里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宁静。
    不像是大城市的喧嚣,偶尔的只有门外传来的几声虫鸟叫声。
    徐如影有点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回了老家,头脑就跟喝了咖啡一样兴奋。
    宋挽月感觉到她频繁的翻身,她转过头看着她,温柔的问:睡不着么?
    徐如影点了点头,是吵醒你了么?
    宋挽月:我也睡不着,如影,我们聊聊天吧。
    徐如影点了点头,她看着宋挽月:但是不能太晚哦,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长夜漫漫。
    有许多话可以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挽月看着徐如影的眼睛,轻轻的说:前些日子,我在学校看了一些书,关于古代的爱情故事的,你想要听一听么?
    徐如影看着她的眼睛:你前一阵子都忙的连轴转了,还有时间看书?
    这撒谎是越来越敷衍了。
    宋挽月翻了个白眼,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徐如影看她这熟悉的久违的刁蛮样子笑了,好好好,你说。
    晚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宋挽月的故事不断,伴随着她缓慢柔和的声音,她几度哽咽。
    徐如影也从最初听听看的心态变得越发的认真,她听着故事里两个女孩子的爱情,听着她们跨越古今明明相爱却从未善终的感情经历,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终究是滑落枕边,消失不见。
    宋挽月讲到最后都讲不下去了,眼泪越说越多,徐如影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她轻轻的拍了怕她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不是说好了讲故事么?怎么把自己说哭成这样。
    还劝宋挽月别哭,徐如影自己也听哭了,黑夜肆意蔓延,宋挽月靠着徐如影的肩膀,带着鼻音的问:你觉得她们是不是很可怜很辛苦?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挽月的心很乱。
    她根本无法做决定。
    往日,有什么事儿,她犹豫不决了,都会跟明雨商量,明雨的答案总是让她释然。
    如今,这事关她们俩的大事儿,她更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徐如影抱着宋挽月,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认真的思考。
    这明明是挽月讲的故事,可是她却无比认真。
    也许是因为挽月的语气和神态太过投入,让徐如影不自觉的也跟着深陷,她甚至都感觉自己是里面的一个女主人一样。
    感情的事儿,就是再亲的人也说不清,那是她们两个人的爱情,酸甜苦辣,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宋挽月固执的看着徐如影:那若是你是其中的一个,你会放弃么?
    徐如影抿了抿唇,思考了片刻,摇头:我大概不会放弃。
    为什么?
    宋挽月的心一缩,她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徐如影。
    徐如影的思绪展开,她把自己代入到故事情节之中,如果能放弃,早就放弃了,还用坚持到现在么?
    宋挽月怔怔的看着她。
    是啊。
    那么痛,那么苦,如果能放弃,是不是早就放弃了。
    徐如影:我们站在其中一方为另一方的角度来想,肯定会心疼会觉得如果这么痛,不如不开始。可是爱情已经开始了呀,那就是她们的爱,无论快乐也好,痛苦也罢,都是属于她们的,唯属于她们的。
    就像是她的挽月,这么久了,肖明雨也早就在无数次的痛苦与煎熬中想通了。
    不然,她也不会喝了挽月留下的交杯酒。
    不然,她也不会看着挽月叫黄兰妈也不阻挡。
    挽月对她的爱坚定如一。
    她对挽月同样如此。
    美好的爱情,不是一个人认定就可以的,是要两个人共同坚守的。
    她可以,她同样可以。
    宋挽月的呼吸变得缓和,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她看着徐如影的眼神复杂:那如果你是明雨,若有来世,你还想要跟我在一起么?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问她的明雨。
    辗转纠结煎熬了这么久,挽月终是问出了口。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看着她眼中的认真与一丝胆怯与不确定,她轻轻的笑了,在挽月的耳边轻声却又无比认真的说:如果我是明雨,如果真有来世,我愿生生世世娶宋挽月为妻,永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的还挺感慨。
    希望大家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坚定美好的爱情啊,如果有很多挫折,也不要难过,也许你也是一位渡劫的神仙,^_^。
    ps:没剩下几章了,更新不固定,大家有空来看看就好。
    第49章
    挽月一直很喜欢看日出,她对明雨说过,喜欢那种初晨的日光洒在肌肤之上,暖暖的,从黑暗到光明跨越式的温暖,感觉人生就不过如此,天大的坎儿,天亮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俩人被宋家父母发现,赶出家门的时候,肖明雨就经常抱着挽月在租住的出租房里看日出。
    那时候,家虽然小,但是怀里的人温暖,明雨喜欢极了低头就能吻着挽月的唇。
    挽月总是会浅浅的笑,她就那么盯着挽月的眼睛,看着挽月的脸一点点像是日光一样一点点变红,有时候羞恼不过就会锤一锤她的肩膀,讨厌。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姑娘也会有害羞的时候,肖明雨搂着她纤细的腰晃啊晃,就想那么一直下去。
    当时,那些窸窣平常的小事,似不足挂心。
    当时只道平常。
    现如今,成了她离开这世间前最后的心愿。
    一早上,徐如影就选好了地方,她选的是一大片花丛之中,风吹起来,到处都是花香,仿若仙境。
    宋挽月笑眯眯的看她在旁边忙乎,她能够感觉出徐如影的急促,分离在即,她的明雨大概是想要把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全部重拾一遍。
    她懂得,却更心疼她。
    俩人坐在花簇之中,天还蒙蒙黑,云朵之下却已有熠熠光辉。
    徐如影抱着腿坐着,微笑的看着宋挽月:是不是很好闻?
    到处都是花的香气,以前,挽月总是喜欢养花,但是明雨觉得麻烦,还有一点是不好打理,养不活,就总许诺,说以后带她去田地里花间去看看,那才是真正大自然的花香。
    宋挽月依旧嗅不到任何味道,可她看着徐如影的眼睛,轻轻的点头:很香。
    清晨的风一点点吹拂着地面,风吹麦田,徐如影和宋挽月的长发都被撩了起来,她脱掉外套,盖在了宋挽月的身上,看着天边认真地说:如果真的喜欢,以后就回来住。
    她知道,挽月并不喜欢喧嚣的城市,也许是前半生,俩人经历了太多,她和挽月出奇一致的喜欢简单。
    越简单,越安静越好。
    宋挽月听了只是微微的笑,她的长长的睫毛眨动,看着徐如影:你呢?以后想好会怎么样么?
    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
    若是放在以前,挽月是绝对不敢提的,她怕会刺激到小心翼翼的明雨。
    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徐如影看着宋挽月,她的眼眸里荡漾着涟漪:想好了。
    宋挽月偏头看着她,徐如影看着天边逐渐透出的光辉,声音很温柔:挽月,我爱过一个人。
    宋挽月的心被狠狠的触碰了一下,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如影。
    徐如影捋了一下额头的散发:到现在我也一直爱着她。她轻轻的叹息:只是造化弄人,我们不能再在一起,这段时间,我就想,以后等我离开了,我去干什么呢?
    淡淡的红透过云翳,大地都被笼罩了一层温柔的粉红。
    徐如影转头看着宋挽月的眼睛:我会等着她。
    宋挽月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她努力克制着,怕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不会不会很辛苦么?
    她其实挺想要告诉明雨,她本不该这样的,就像是在梦里,宋挽月听到的声音,她注定不能长久。
    既然不能长久,她所爱的必然会历尽坎坷。
    徐如影浅浅的笑了,眼眸里是挽月最为熟悉的温柔: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如此啊。
    她是如此相信着她的挽月。
    以前,她想不通,现如今,她想通了。
    肖明雨永远不会放手的,她相信,她们必不会辜负彼此。
    太阳终于升起,阳光照射整个大地,鲜红的光像是燃烧着了一样,将俩人覆盖于温暖之下,触碰了那已经冰冻许久的心。
    她们生来孤独。
    她们生来遭受各种坎坷。
    可却一直温暖着彼此。
    如此不幸,又如此幸福。
    ******
    俩人并肩回去的时候,校园里,正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以及黄兰一声一声的安抚声。
    徐如影皱了皱眉,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宋挽月则是比较着急,她推开门:妈?
    小院正中,黄兰正坐在一个藤椅上,她的怀里趴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花布衫的女人,听到声音,娘俩抬头一看,那女人看见宋挽月眼泪更流了,呜呜呜,挽月。
    是瑶瑶,肖明雨的发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
    宋挽月看见她也是眼圈热了,哭了半天的瑶瑶送算是放开黄兰了,她跑过去一把抱住宋挽月: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怎么回事儿啊?
    明雨离开之后。
    挽月一直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
    的确是她不好。
    明雨的性格冰冷,很少有朋友,就这朋友还是从小就跟她抢吃的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的好友。
    她离开家之后,俩人的关系一直没有断过。
    瑶瑶是一个直性子,脾气火辣,在乡里自己做小生意,明雨曾经好几次想给她拉过去城里一起,都被她拒绝了。
    上次分开。
    还是前年过年。
    肖明雨带着宋挽月回来,走的时候,瑶瑶给她包了好多老家的特产,肖明雨还笑着说:不愧是土豪啊,拿那么多,行了啊,车都装不下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瑶瑶翻了个白眼,我巴不得你不回来!
    一语成箴是什么滋味。
    瑶瑶真的想要扇自己嘴巴子。
    她来了,小院热闹一些。
    瑶瑶这些年一个人在十里街巷做生意,能做出土豪级别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虽然眼睛哭的跟桃核似的,可缓了一会儿,又被挽月劝了劝,她已经能跑到黄兰那跟她聊天了,阿姨,这次回来还走吗?
    黄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挽月,得问我家娃儿。
    她其实是留恋家乡的,但是更舍不得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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