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朱家阿倩
他怔愣在原地。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路予乐抬眸看去,叶漠仁手里提着一堆食材踏着月光从外面走进来,脚后还一左一右跟着大黄狗子和大胖橘,像是忠诚的护卫。
叶漠仁见他醒了,把手里的食材放在桌上,牵着路予乐进了里屋,坐下道:今晚我下厨。
路予乐扯起嘴角笑了,还是吃外卖吧。
叶漠仁素日冷漠的眉眼也沾染了笑意,别,相信我这一次。
路予乐点点头,乖巧的答道:好。
叶漠仁起身挽起袖口准备上厨房,路予乐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有什么念头,迫使他不由得出声叫住叶漠仁,那个,花很好看。
叶漠仁应了声,转身进厨房。
直到眼前人消失在面前,路予乐再也憋不住,站起身冲进卫生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洗了个冷水脸,路予乐顺着墙壁无力缓慢的坐到冰冷瓷砖上,安静的空间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快速流逝的声音。
好可惜,厨房杀手叶总亲手做的菜,自己是无福消受了。
路予乐心里想着,意识渐渐归于黑暗。
在第三次被刺鼻的油烟呛到后,叶漠仁黑着脸走出来,想告诉路予乐还是点外卖吃。
可是扫视一圈客厅都没看见人影,在走两步发现大黄耷拉着耳朵,一声不吭的趴在卫生间关闭的门前。
叶漠仁心里有什么不好预感一闪而过,瞬间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他颤抖着手,指尖冰凉的打开面前这扇门。
地板上,躺了个安静睡着的乖孩子。
第56章 chapter56:回家(2)反渣
医院病房内,安插着呼吸机的病人正伴随心跳检测仪的滴滴声闭眼沉睡,叶漠仁推门走进来。
他身着笔挺西装,眉宇间却有盖不住的憔悴。
今天我的行程就上午。叶漠仁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盯着病床上的人,平静沉稳的说:放心,我吃过午饭才来陪你的。陆予乐总埋怨别人忘记他,至少在这个世界,我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躺在病床上的路予乐没对此做出任何回应,一连这些天叶漠仁也就习惯了,他自言自语的讲着,我今上午去见了林澄
林澄被叶漠仁约出来的时候很懵,外界沸沸扬扬讨论着为什么陆予乐会杀害江以悸,曾经的好朋友如今的成敌人是为什么,接着又看新闻发现陆予乐跳楼身亡了。
他都不敢置信,更别说杨羊了。
杨羊重感情,尤其是陆予乐曾经伸出援手帮助过他家,自然一百万个对此不相信,有时候两个人吃着吃饭,听到电视里在报道这件事,杨羊眼眶就能立刻红起来。
林澄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心想得什么时候找叶漠仁了解一下情况,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叶漠仁主动找上他。
林澄说:你不介意我在带个人来听吧,杨羊他对陆予乐的事很关心。
叶漠仁答:可以。
约在家里见面,叶漠仁带着那本笔记本前来,没说话而是先把笔记本递给了林澄。
林澄狐疑的接过,翻开,接下来二十分钟内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什么?林澄抬眸惊慌的问。
小说。叶漠仁没有拐弯抹角,这里是小说世界,你和我包括所有人,都是纸片人。
林澄瞪大眼睛,那陆予乐?
叶漠仁:陆予乐是,但路予乐不是,一直和你见面接触的人姓道路的路,他是穿书过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碰巧名字和本书里的陆予乐同音而已。
林澄和杨羊对视一眼,分别看见对方眼里即将崩塌的世界观,脑子一时短路,你是说,有两个陆予乐?
一个姓陆地的陆,一个姓道路的路。叶漠仁皱了下眉头,别把他们混淆在一起。
林澄冷静了下,那姓陆地的陆死了,还是道路的路死了?
陆地的陆。
林澄又和杨羊对视一眼,分别看见对方松口气的样子,那路予乐现在怎么了?
叶漠仁提起这个脸色就难看了一分,拜你好表哥所赐,他现在昏迷不醒,靠着呼吸机度日。
?!林澄感觉自己脑容量不太够,他合上那本笔记本,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如果你找我是问这个那我非常抱歉。
我不是找你要这个。叶漠仁突然沉下声,眼睫也垂下来,整个人凌厉的气势弱化,路予乐在这么下去不行的,他得回家,所以我今天找你,是想拿走你的命。
林澄:???
我给林澄解释缘由,他或许一时间接受不了,骂我是疯子,把我赶出来了。叶漠仁眉梢落下,从没在生意场上失败过的他此刻却显得无比颓败,我不想亲自动手,我怕你回去报复我,把我又写成渣攻。
可如果,在我规定期限内林澄没有死,我也不介意当他口中的疯子。
叶漠仁低头亲亲路予乐的手腕,低声向他也是在向自己做出承诺:别怕,有我。
过了两天,叶漠仁耐心逐渐耗尽时,他看见了林澄发来的短信。
第一条:[杨羊说他欠路予乐一条命,必须还,他可以代替我去死,你说傻不傻,哪还有命替别人还的。]
第二条:[我知道了]
随后,林澄自杀的消息通过网络传遍各个家庭。
叶漠仁面无表情的看完报道,随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洗个澡换上熨烫好的西装,头发打理好,整装朝医院赶去。
从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叶漠仁的视线就紧紧追随着病床上的人,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深怕惊扰人的好梦。
这是最后一次了。
叶漠仁心想,他不再克制,大着胆子伸手,指尖在路予乐脸上轻轻摩挲,温润指腹缓慢描过路予乐的眉眼,然后是鼻子,最后是苍白干裂的唇瓣。
这是最后一次了。
叶漠仁又在心里念了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和路予乐的见面了。
叶漠仁胸腔里猛然迸发出汹涌的酸涩感,他努力压抑,却还是轻而易举红了眼眶。
他舍不得,舍不得啊却又不得不舍得。
叶漠仁深呼吸一口气,拿出匕首放到路予乐手心,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然后坚决地抵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先是细微的疼痛,随着刀尖抵进更深处,从心口处传来的疼痛扩散至四肢百骸。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叶漠仁本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死死拽住路予乐的手,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道:路予乐,我在老地方等你。
路予乐醒过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停留在原地,叶漠仁以一种上半身靠在他肩窝,下半身跪在地上的姿势躺在那,双眸紧闭,胸口处流出股股鲜血,染红了床单。
路予乐愣了下,伸手想去推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叶漠仁的身体。
怔愣间,周围洁白的墙皮霍然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空气中弥散起灰尘,整个世界随之剧烈摇晃。
外面传来了一声比一声分贝高的尖叫声。
小说世界在崩塌了!
路予乐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眼前闪过一束白光,他整个人意识又断片,彻底陷入黑暗。
在陷入混乱人人惊恐的世界里,站在路予乐病房外的男人却不慌不忙,嘴角还带着笑意。
他终于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没有固定人设,不再只是个小小配角,他可以在那个世界自由发挥,成为自己的主角。
他没有杀任何人,只是间接帮了路予乐一把,回到现实世界他还可以再拿起手术刀治病救人,自己没有违背作为医生的原则,也将一辈子践行下去。
林岑闭上眼畅想着未来,喉间猛然涌起一股腥甜,他没压制住蹲下身呕吐了一地暗红色的血。
自己这是怎么了?
林岑脸色瞬间慌了,他大力推开在医院里跑来跑去惊慌失措的人群,冲进配药室,颤抖着手在里面寻找可以暂缓自己这种病的药物。
但是心里越急,就越找不到,甚至伴随着地震摇晃,瓶瓶罐罐大小不一的药撒了一地。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林岑怒不可遏的大吼一声,脸部表情用力过猛彻底扭曲,他抓过一个要逃命的药剂师,声嘶力竭的喊,给我找药!
啊!!!
药剂师看见林岑那张扭曲的脸崩溃的尖叫出声,用力推了把林岑,随后头也不回的慌不择路跑掉了。
林岑被措不及防这么一推,后背撞到药架上,药架顺势往后倒,像XXXXX层层倒。
不行,不可以。林岑摔在药架上,挣扎得要起身,嘴里直直念叨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他试着撑着站起来,却失败了。
林岑咬牙进行第二次尝试,第三次,第四次,浑身酸软无力感已经侵袭了他的四肢,麻痹了大脑,林岑崩溃的倒在地上像困兽般嘶吼,啊!!!
怒气攻心,林岑又吐出一口鲜血。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发现不对劲,谁给他下/毒了
能做到这事的,只有陆予乐。
是陆予乐!
陆予乐!林岑赤红双眼,仿佛这人在眼前就能立刻扑过去嘶哑开他的脖子,他在地板上用手掌爬行了两步,试图去够手边最能靠近的药物,不管是什么到底能不能缓解,他都会囫囵吞枣咽下去。
一边嘴里自言自语,陆予乐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就在手指碰见药瓶的那瞬间,林岑指尖变得透明,随后透明形状直直蔓延至双臂,双腿。
不要!不要!林岑已经透明的手在空中抓着什么,他哭嚎起来,不要这样对我!我求求你了!
话音未落,林岑整个人在空间里,消散成了空气。
没留下痕迹。
林岑这个角色好像没啥用啊,删掉吧删掉吧。
坐在电脑桌前写下《前夫火葬场》这本书的作者,自言自语的道,随后用鼠标勾选出章节里有林岑名字存在的地方,点击[确认删除]。
第57章 chapter57:另有其人和渣攻
随着那道白光闪过,路予乐彻底失去意识。
耳边传来隐约的交谈声,然后越来越真切,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难闻。
路予乐缓缓掀开眼帘,被刺眼的阳光照射反射性闭眼皱眉,开口声音是自己想象不到的沙哑,麻烦把窗帘拉上。
你醒了?!
杨医生,病患他醒过来了!
一道女声惊喜的喊着,也彻底拉回路予乐分散的思绪,他感觉自己喉咙干哑得说不出话,只得先要了一杯温水。
医生进来给他做检查,一边道:你昏睡了一年多,可算是醒了,不然这么年轻一小伙成植物人怪可惜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昏睡一年多?
路予乐垂下眸,摇摇头,没有,谢谢。
医生:接下来会给你安排身体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路予乐应声,好。
关门声响起,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路予乐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到窗边看向外面,阔别已久心心念念的城市景象倒映在眼眸里。
他终于回到现实世界了。
可是
路予乐脑子里一闪而过江以悸的脸,还有陆家父母的笑容,还有自己在小说世界遇见的猫猫狗狗,最后定格在叶漠仁握着自己的手捅向心口的场景。
真的,就结束了?
明明一切都是有温度的存在
念及此,路予乐口腔里涌出压不住的酸涩,他深呼吸几口气,都没克制住逐渐湿润眼眶,他抬手抹泪,却意外的越抹越多,像不会停下来一样。
不准哭
路予乐哽咽着告诉自己,心尖都在发颤,不准哭了听到没有说着却声调越来越低,他满腹委屈的呜咽一声,挺直的脊背再也撑不住身躯,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张嘴无声嘶嚎的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没有补充多余的水分,路予乐很快就掉不下眼泪,他坐在地上缓了会,站起身擦擦发红的眼眶的鼻子,告诉自己失去的永远不会在回来。
他领会过这个道理无数次,虽然每一次分离都像抽筋拔骨般的疼痛,但人活着,过去的事就算再不想忘记也只是过去了,他得向前看,得向未来奔去。
就到此为止。
住院观察的第二天,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妇女提着果篮敲响路予乐的病房门。
路予乐不认识眼前这人,你是?
我是陈察的二姨。女人勾起焰红的嘴唇,没等人邀请坐下就自己找地方坐,你和陈察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大概清楚了。
陈察?
路予乐想起自己穿书的原因就恨不得立刻把陈察当做下酒菜吃掉,他对眼前女人表现出敌意,我不会让自己白白受伤的。
我知道,乖乖别生气。
女人起身倒了杯水递给路予乐,这事他确实干得混蛋,不过好在最后他还有人性将你送到医院来,这孩子从小他妈在国外不管他,我担负起教育他的责任却没教好人,这里也有我的错,先说声抱歉。
她说得很诚恳,路予乐敌意消散了些,但依旧警惕:那您今天找我?
想问问你意见,愿意私了还是公了。女人温柔且坚定的注视着他,私了就赔一大笔钱,公了法庭上见我们两方都会耗费不少时间,你看?
路予乐毫不犹豫:法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