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还没睡啊？

    “宸磊，和黎氏的合作案你不该那么草率。”佟拓看向身旁的佟宸磊，声音淡淡的说。
    “大哥是以股东的身份来指责我？”佟宸磊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笑容却有些淡漠。
    “你怎么想都好，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佟氏，你也知道，黎氏最近发展的很好，很多企业也都等着合作的机会，而这次的合作案对于佟氏来说即便不是非他不可，但也有着举足的轻重，而你这样的决定，会损失一些已经到手的利益。”佟拓不以为然，笑着继续说着。
    “大哥，现在掌管佟氏的是我，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你知道的。”佟宸磊的眉头微微有些蹙起。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这么幼稚。”佟拓缓缓的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
    “幼稚？如果我幼稚，能执掌佟氏近十年的时间？”佟宸磊缓慢地侧过身子，幽暗眸子犹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
    佟拓的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了俊雅淡泊的模样，“呵呵，宸磊，你始终没变，一直是这样，以一种高高的姿态，没错，你和我都知道，现在佟氏你说的算，可是你和我也都知道，未来到底是谁说的算，还不得知。”
    “我当然知道，大哥对于我现在的位置一直是心心念念的。”佟宸磊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针对意思，但也不恼，浅笑着回到道。
    “宸磊，你不用以一种敌对的态度来面对我，毕竟现在我们之间还没有真正的拉开序幕，我现在是要提醒你，黎氏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块肥肉，我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来告诫你，就算这次的合作案你想弃了，但是你不该方言以后不和黎氏合作。”佟拓眼底笑意逐渐消失，唇角也有着冷疯的弧度。
    “我接受大哥的提醒，也接受大哥的告诫，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决定的事情，从没有回转的余地。”佟宸磊扬起薄唇，笑容很淡，低沉的说道。
    “佟宸磊！你还真是不知好歹！”佟拓似乎被他惹怒，眉毛气的有些发抖。
    “噢？我不是一直这样么？大哥何必这么动怒呢？”相比较于他的激动，佟宸磊显得云淡风轻，挑着斜飞的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你以为你是谁？现在执掌着佟氏就让你这么眼高于天了？你以为爷爷最后真的会把继承权给你？爷爷也不过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让你执掌几年佟氏，当时补偿你的，凭你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有资格继承佟氏？”佟拓咬牙，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大手微微攥起。
    “呵，你就有资格了？”佟宸磊微微冷哼了一下，很散淡的说。
    “我有没有资格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不是私生子，不是别人看在自己死去母亲可怜的份上，才会被接回佟家。”佟拓却忽然轻笑了一下，‘私生子’三个字，他故意说得很重。
    “不许你提起我母亲，你不配！”佟宸磊的脸色骤变，转眸对向他，眼底凌厉的神色顿时乍现。
    “呵呵，我一直觉得你可怜，你母亲也真狠心，就那么丢下你了。不过我现在想一想，倒是觉得，你母亲的死还真是蓄谋已久的，能让爷爷接受你回到这个家，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母亲从来没有不要我，还有，如果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有关我母亲不好的言语，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大哥，我揍到你死为止。”
    “佟氏的继承权么？我告诉你，我是要定的！”佟宸磊眯着细长的眼睛朝着佟拓走近了一步，一字一句的说着，而后大步离开。
    归晚捂住嘴巴，以免自己不小心听到这个劲爆消息而尖叫出声，她发现，她每一次来到这里都会听到秘密，而且都是和石头有关。
    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归晚顺着佟宸磊离开的方向看去，夜色下，他的身影被余光拉的老长，伟岸的身形，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刚刚在佟拓提到他母亲不要他时，她很确定的看到他眼底翻滚的复杂情绪，愤怒，隐忍，痛楚……也许还有很多……
    转回目光又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佟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直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刚刚嚣张的态度，令她都想咬牙冲上去挥拳头，虽然只是想想。
    十指相互的绞握在一起，看着佟宸磊的背影没入别墅，她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可是追上去她说什么呀。
    她慢腾腾的转身，一口气才刚要叹出，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身影吓得几乎要尖叫，瞪大着眼睛，好半天才平稳了气息。
    “爸爸，你怎么在这啊。”归晚一边安抚的拍着自己的小胸口，一边将自己被吓得抽离开的魂魄拽回来。
    “啊，爸爸，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焦急的问。
    “很久了，和你差不多。”佟非凡脸上深沉一片，双手背在身后，举着眸子看向夜空。
    “呃……”她有些词穷，不知道说些什么，偷偷瞄了一眼佟非凡脸上的暗淡，心想刚刚他们的谈话，他也是都听到了。
    她心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起身旁的佟非凡了，两个儿子争夺继承权，做父亲的听到两兄弟那样的对话，多少都是心寒的。
    “爸爸，你别多想，可能他们是……”
    “没事，习惯了。”她还再费劲脑汁想着要如何安慰身旁的中老男人，却听到他似乎笑了一下。
    “呃？爸爸，你早都知道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佟非凡更加深沉了一些的神色，更加确定了。
    “是啊，他们从小到大就一直在争论这个，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佟非凡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的说。
    “爸爸，宸磊他是私生子……？”归晚看着佟非凡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对不起他。”佟非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睛变得幽深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随即他缓缓的开口。
    “宸磊来到佟家的时候才五岁，你能想象到吗？才五岁那么小的孩子，在面对别人不屑的目光时，就学会了攥拳头，那时候，我真的挺恨我自己。”
    归晚听着心中暗自疼了起来，悄悄的用手捂着胸口，脑海中竟不自觉的幻化成一个小男孩背靠着墙壁，暗自的咬着牙根，小小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无声的瞪视着每一个对他冷嘲热讽的人。
    想起刚刚佟拓的话，归晚眼神有些飘忽，诺诺的问：“宸磊的妈妈……是真的不要他了吗？”
    “应该都怪我。我遇见他妈妈的时候，是她最美丽的时候，可是那时候我已经为了家族的事业而结了婚，而且那时候年轻，也很花心，身边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可我却也是曾经真的想过，要和她在一起的，可你也知道，现实是多么的残酷，很多原因令我最后不得不放弃她。”佟非凡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悔恨，字里行间都带着数不清的惆怅。
    “而她也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一直跟着我，归晚，其实不怕你笑话，当时除了宸磊的母亲，我身边还是有着不同的情妇，可能是一种报复，也可能是一种空虚。”
    “后来就有了宸磊，可是他却是我的私生子，不能见光的，可是宸磊的妈妈却也不争取什么名分，现在想来她当时倒是从未为自己想过，一心只为了我。可是我当时太混，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让她伤透了心，而且那时候宸磊的爷爷也得知了有她的存在，也对她施加了压力，但是我知道，最后让她选择死亡的原因，绝大部分是我。”
    “是我风流成性令她心灰意冷，她留下的那封遗书也许真的像是宸磊说的那样，是假的，也许真的是以生命的结束来控诉我的薄情。”
    “我最后找到宸磊的时候，他在孤儿院，当时宸磊的爷爷也对他妈妈的死有很大的内疚，所以才会同意将他接回来，也对他更加的好，还决定将佟氏的继承权交给他。这也就是让佟拓不甘心的原因，他是从小一直在爷爷面前的，却被突如其来的宸磊抢去了他原有的一切。”
    说到这里，佟非凡再一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前的回忆，似乎用尽了他半生的力气。
    “我能理解佟拓，我也能理解宸磊为何非要争夺到佟氏的继承权，他是想为他母亲争到一个位置，所以他们两个一直以来的争夺，我是最没有发言权的，这一切都来源于我年轻时候的风流。”
    “所以，在宸磊妈妈死后，我才真正的浪子回头，也让我明白，人活着，该珍惜些什么。”
    佟非凡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归晚，笑容慈祥的说：“归晚，你是个好孩子，宸磊也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在一起好好的，他从小无论便对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把自己裹得严严的，脾气也不好，也不懂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你要让着他一点。”
    归晚轻轻的咬着下唇，眼眶有些发疼，心里也被什么东西堵着，她拍了好几下，也还是觉得不舒服，看着佟非凡眼里的期盼和深意，她支吾了半天，有些诺诺的说：“他很好……”
    嗯，其实想一想，他也还算是很好，虽然有些腹黑，有些冰山，但是有的时候，还是给她一种酸酸涩涩又暖暖的感觉，谁让她没出息的喜欢上他？
    他对她那么多个不好，可他柔声对着她说了几句，她还是情不自禁的一点点的朝他靠近。
    “其实今晚是他妈妈的忌日，老爷子也知道，所以特地让你们俩回来吃饭的，是怕他难过。”佟非凡自失的笑了笑，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低低的说。
    “他一直以来都有那种习惯的，每到他妈妈忌日的时候，他就整晚的不睡觉。”
    在一旁听着的归晚，目光不自觉的朝着刚刚佟宸磊消失的方向看去，心底一点一点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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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宅，窗外，夜已阑珊。
    归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默念着数了已经几千遍的小绵羊，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最终还是忍不住，掀开被子，也忘记了穿拖鞋，赤着脚踩着软软的长毛地毯，朝着卧室外走去。
    他没在他的卧室，也没在书房，想起佟非凡的话，她心脏又轻轻的揪痛了一下，放轻了脚步朝着楼下走去，走到临近一楼的时候，果然，她看到他的身影深陷在沙发里，俊脸面对着窗外，由于光线很暗，她看不太真切，只能模糊的看到确实有个身影在沙发那里。
    归晚赤着脚站在楼梯上犹豫了一小会，手指悄悄在扶手上握紧了一下，打算还是回去。
    “有事？”她才转身正要走，黑暗里，沙发上的黑影没有动弹，凉薄的声音却低低扬起，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归晚顿时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像是故意偷窥他一样，幸亏此时是夜晚，又没有开灯，所以她站在楼梯上不出声，希望男人以为只是睡着的小石头梦游经过。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沙发旁边伫立着一盏落地吊灯，被男人‘啪’的用手拍了一下，她连躲闪都来不及，只好呆呆的对上正皱着眉看向她的佟宸磊，一个劲的傻笑。
    “呵呵，石头……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她傻兮兮的看着他，硬是从牙缝间挤出来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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