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睹

    长辈教导哪有小辈说万万不敢应的道理,傻妹的一句话出口,屋里的气氛就又变了。
    老夫人在丈夫那里受了气,想在她身上撒撒气,哪里知道才说了一句,这就弄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加火大。
    这次高氏哪里敢再插话了,幺妹则幸灾乐祸看着。
    傻妹坚定的抬起头,“孙儿不敢乱说,只是在庄上这九年里,小心翼翼的生活,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而让人指责,如今外祖母将下人的作为指责成是孙儿的助纣为虐,孙儿是万万不敢担下如此大的罪名。”
    “好了,妹儿还是快起来吧,你外祖母也并不是将过错怪到你身上,只是让你知道你是主子的身份,哪里能去靠绣品为生,到是那下不长眼的下人,要好好学学规矩了”宋强走过去,伸手扶起傻妹。
    傻妹也不坚持,借力站了起来,看向眼前的小舅舅却是一脸的委屈,“妹儿知道外祖母是为了我好,只是今日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若是妹儿不回府,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小舅舅,不如将妹儿再送回庄子上吧。”
    “胡说什么,你外祖父已让人给你收拾了院子,以后谁敢在乱说,你外祖母也会第一个不许,你是宋府的外孙,一直住在庄子上,传出去才让宋府落了刻薄人的名声。”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提醒某些人,而坐上的老夫人脸色一变。
    脑子转了几个转,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傻妹,十三岁的姑娘了,再过两年也要举行成人礼了,该寻个婆家嫁出去了,若是一直被放在庄子上,又没有人教规矩和女红,这样才坐实了宋府的名声。
    自己真是糊涂啊,以为现在遮遮掩掩就没事了,却忘记了这是要嫁出去的女儿。
    傻妹听了他的话,吓的忙低下头,“妹儿不敢。”
    如此,老夫人也在那边开了口,“好了,你小舅舅说的不错,我说那一句不过也是为了你好,晚饭你也没有吃好,一会让下人给你备些夜宵去,你回去吧。”
    傻妹胆怯的抬起头又马上低下,宋强看了笑笑拍拍她的肩,“去吧。”
    应了声是,给屋里的人行了礼,傻妹才退了出去。
    祺哥坐在老夫人身旁,始终都是一脸坏坏的笑,只有懂他的人才能看透他眼里那灼灼的光彩和兴奋来,相比较,其他人可都脸色不好了。
    老大宋刚向来少开口,今日也忍不住开了口,“娘,咱们宋府是江南第一首富,虽然不是官宦世家,却也不能小家子气,傻妹是个孩子,还是您的亲外孙,你怎么就能让下人这样欺负了她去?你让下人怎么看你?又让人怎么看宋府?”
    刘氏吓的看了丈夫一眼,又低下头。
    老夫人今日可没少憋气,“行了,听你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指使下人这般做的呢。”
    同时眼睛狠狠的挖了低头站在那边的高氏一眼。
    宋刚凛然起身,“爹,还有些帐本没看,我就先回去了。”
    知道儿子也是生气了,宋老爷摆摆手,大房夫妻二人才退了出去。
    宋强也不愿多呆,找了借口也出去了,高氏忙带着幺妹,扯起仍在地上跪着的末哥,也跟了出去,眼下屋里只留下老夫人夫妻和祺哥了。
    “祺哥啊,你可有怪过外祖母?其实外祖母把你妹妹送到庄上也是为了她好,若是你也像外人那样多想,那可枉为外祖母这些年来对你的疼爱了”老夫人抓着祺哥的手问。
    听这语气,似是在用妹妹的不幸换来他的幸福一般。
    祺哥面上坏坏一笑,“外祖母莫担心,我到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照我想的,那庄上生活更好,比咱们这西山寺更安静呢,都说出家人四海为家,我看妹妹比出家人过的还逍遥自在呢。”
    “休得胡说”宋老爷瞪过去。
    “你少与孩子喊来喊去的”老夫人忙把吓的身子一抖的祺哥搂进怀里,脸上却也因为祺哥的话乍青乍红,一脸的尴尬。
    若是换成别人说这样的话,她定会觉得是有意在讥讽她对一个小女孩像出家人一般,可眼前的外孙是自己疼了十年的人了。
    他的性子自己又最了解,脑子可想不出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来。
    “你看看你把他宠成了什么样子”宋老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怒气的甩袖离开。
    被老夫人搂在怀里的祺哥却勾起一抹讥笑,老夫人的怀抱就像当年一样,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府里当晚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下人们也知趣的安份了许多,那些曾眉眼高低的下人,也收敛了一些,特别是傻妹,当晚还真收到了夜宵。
    不过是一碗混沌,傻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一个人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
    今日为了能在府上留下来,她可算是把高氏和老夫人都给得罪了,不过想到她们两个人,当年即使自己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也不见得她们会好的怎么样。
    与其隐忍受委屈,还不如自己争取,想必以后她们也会有些顾及了吧。
    歪在软榻上,傻妹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儿看了想将人唤起,被冬儿拦下,拿了被子盖到身上,“这一天够小姐累的了,就让她睡在这里,莫折腾了。”
    “冬儿姐姐,以后我们真的要在府上了吗?”夏儿还是不敢相信。
    冬儿到没有多开心,“你真以为在府上比在庄子上好?”
    要让她换,宁愿在庄子上,那样最起码不用理会那些事非,这才回到府上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想到这,她提醒夏儿,“以后你可记得处处小心,莫失了规矩,到时给主子填麻烦。”
    夏儿调皮一笑,“冬儿姐姐放心吧,孙嬷嬷教的我可全记着呢。”
    两个人吹了灯,才退了出去。
    冬儿让夏儿回去睡,自己则留在外面守夜。
    这一夜,傻妹睡的香,可有人却睡不着了。
    高氏看着红羽进来时的表情,也猜到丈夫又出府去了,心下睹着的气没咽下去,又硬了几分。
    “娘,想不到那傻妹能绣得那样一手的绣品”幺妹虽远远的扫了一眼,对那绣品却也不得不惊叹。
    高氏瞪了她一眼,“到是你,将她带回来,这回到好,送也送不回去了,如今府内的事也交到你大姑母手里去了。”
    幺妹听出母亲语气里的埋怨,“女儿当时只想着玉佩的事情,哪里知道那银子是她卖绣品得来的。”
    玉佩两个字到提醒了高氏,“如今我看那玉佩指不定也是那丫头瞎说的,莫不是她们主仆弄下的扣,让你往里跳,为此好回府?”
    幺妹语气不坚定,“不会吧?”
    心下却犹豫了,想到从自己去庄子上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推向了银子,然后自己将人带回府。
    她脸色一白,难不成是真的?
    高氏恨恨的瞪了女儿一眼,“你个不长心眼的,竟然还将那丫头收到自己的身下,岂不是白白放个眼线在自己身边。”
    “我现在就去问那丫头”幺妹哪里还坐的住。
    高氏按住女儿,“你也不长长脑子,才在前厅闹了那出,还不知道安份点?如今你既然将人收到身边了,就先收着吧,不过是一个丫头,咱们想收拾她还不容易。”
    眼里闪过的狠意,犯着寒光。
    幺妹听了嘿嘿一笑,“是啊。”
    语气却满是寒冷。
    今日自己和母亲受辱,说起来还全是拜那丫头所赐,自己岂会就这么放过她。
    另一边刚被安排到新住处的春儿,正做着美梦,想到大小姐已成年,待举行过成年礼之后,那么就要嫁人了,到时自己当陪嫁过去,成个通房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哪里知道此时幺妹和高氏已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的刺。
    次日,傻妹刚用过了早饭,就见福气过来传话,说老夫人身子受了风寒,让她这几日就不用过去问安了,夏儿送走了福气,回来一脸的不高兴。
    “小姐,这老夫人跟本就是、、、”
    下面的话却也不敢说出口,傻妹抿嘴一笑,“她即不愿看到我,我到也省得到她面前去立规矩,这样大家彼此高兴。”
    夏儿听了,便不在说话。
    听到外面有丫头问安的声音,夏儿走到门口,一看来人又折了身子回来。
    “小姐,是末哥少爷来了”
    傻妹起身还不等迎出去,末哥就已进来了,一脸的笑意,“表妹今日可有什么安排?不如我们一起去花园里走走。”
    夏儿低下头,强忍着笑意,多少年了,末哥少爷还是改不了口。
    傻妹轻笑,“表弟又乱叫了。”
    末哥一摆手,“什么表弟,不过比我大几个月。”
    全然没有因为昨晚母亲与姐姐的事情而对傻妹有所牵扯,这样的性子,让傻妹也喜欢了几分,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像及了自己的小时候。
    傻妹也不再与他争辩,“你不用上学堂吗?”
    虽然末哥不计较那些,只是自己与末哥在一起玩耍,高氏知道了也会不喜吧?
    “祖父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我和祺哥都请了假”末哥不愿多说这些,“好了,咱们快走吧。”
    无耐,傻妹只能跟着他去了花园,花园在前宅,路上少不得遇到一些下人,见他们看来的异样目光,傻妹只轻轻一笑,也不往心里去。
    此时已快近八月,花园里小湖上的荷花花的正旺,鸟语花香,别有一番的风味,在庄子上看习惯了小野花,冷不然看到这些知名的花色,傻妹眼前也是一亮。
    “哟,难怪表弟才来,原来是去找傻妹了”祺哥痞痞的声音方落,人影也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哼,今日你定要输给我,别忘记了我们的赌注。”末哥扬了扬下巴。
    扯着傻妹的手往前去,傻妹哭笑不得,纵然是表兄妹,这末哥难不成也忘记了规矩,他们都大了,男女有别啊,怎么拉拉扯扯的。
    到是祺哥扫了一眼,只当没有看见。
    “哥哥”傻妹福了福身子。
    祺哥冷淡的嗯了一声,也不多说话,在外人眼里完全不在乎这个妹妹,这一幕全落到了下人们的眼里,后来自然也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好了,快点快点,过会我还要带表妹去街上玩呢”末哥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原来绕过假山,后面正有一处亭子。
    傻妹从话里间也听出两个人在打睹,其不知详情。
    这时,只见丫头们端着一盘盘的水果走了进来,那味道一扑鼻,傻妹又确定了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水果了,到是夏儿拧起了眉头,要不是有主子在,她早就捂起了鼻子。
    待看到被放到桌子上的水果,傻妹微微勾起唇角,果然是榴莲,味臭,可吃起来甜。
    “表妹是不是也受不得这闻?”末哥关心的解释道,“这可是别人从京城里送来的,说是从异国得到的水果,可是味道却臭死了。”
    傻妹只微笑听着。
    “今日的比赛何为胜负?”祺哥不给末哥献媚的机会。
    末哥到也没有多想,只道,“看谁吃的多,就谁赢,你看怎么样?”
    说着还一脸厌恶的看了那榴莲一眼,显然这东西也不得他的口。
    祺哥也不多话,从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傻妹一看,咦,那不是自己昨日被哥哥要去的荷包吗?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特别是末哥那闪闪发亮的眸子,难不成这就是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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