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你们的留言了,我尽快更,尽快。
    第112章
    我偷进他的小侧厅,偷听他说话,被抓了个现场,我觉得那一刻我的心脏砰砰的跳起来,要不是我闭着嘴,我都怕它跳出去,于是我使劲的咽了下口水,都快结巴了:你你怎么没走?
    我这话问的真是特别白痴,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果然盛蕴看着我:你为什么在这儿?
    他双手又插进兜里了,像是一个完成了捕猎的猎人,好整以暇的看着网兜里的倒霉蛋。
    我这个倒霉蛋能说什么呢?
    我支吾着,还没有说出什么来时,他就哦了声:偷听?
    我摇头,于是他又说:偷看?还是要偷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了一步,本来就隔得不远,我只好小幅度的往后退了下。
    我想能偷什么?我偷的出去吗?
    我看着他那双如古井似的眸子咳了声: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我不能拿小瑾来当理由,我就是自己想进来的,我就是想看看我当年在这里玩的地方。
    他沉沉的看着我,显然是等我说什么,但是我没法说,我只能道:对不起,我不小心走错了。
    他浅淡的哦了声:走错了?
    这一声跟当初说卓凯一样,非常戏谑,他不想看我,只环顾了下他的这个小侧厅,我知道他的意思,这里跟主厅分割的很明显,就算会有客人不小心走错了,那也不应该是我。
    我只好跟他道歉: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他朝我又走进了一步,我真的没地方退了,我都贴着柱子了。
    他冷漠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来了:以后没有什么事不要再来。
    他以为他们家是什么香饽饽吗!我以后再也不来他们家了!
    我愤愤的瞪着他,我想他现在怎么能这么可恶,以前那个盛蕴去哪儿了?就算他跟秦雪声好了,我也没有碍他什么事啊!
    他并不怕我瞪他,还因为我这瞪视又逼近了一步,说的话更气人:也不许带着小瑾来。
    这次我直接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讨厌我,连小瑾都讨厌了吗?
    我不想再看他,我就想从他旁边赶紧出去,可是他站着丝毫不动,双手插兜,居高临下,跟困一个老鼠似的。
    他太过分了,我不就是偷听了他点儿话吗,他至于把我逼到柱子上吗!
    我贴着柱子绕过他走了。
    我找到了小瑾。在小书房里找到的,他就在我跟张振东旁边的那个小书房里,白让我绕了这一大圈。
    我从盛蕴那里出来后,一气走回了我这个角落,这才发现的。
    小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这个小书房的,林墨白老先生现在正在在外面就餐,于是这里就没有人了,于是小瑾一个人进来都没有管!
    我真的是心急火燎的,因为我看着小瑾拿着笔在那副千金难求的墨宝上画了下,不,是写了下,他写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我手都颤了,都不敢去动那副字,我低声的喊他:小瑾!
    小瑾还朝我看了一眼:爸爸,你去哪儿了啊,你看我写的字好看吗?这个爷爷没有签名,我帮他签上了。
    签上了他的名?!
    张振东这个混蛋!都教了写什么!想出名想疯了!这是能随便签的吗,祖宗!
    我飞快的把小瑾抱起来了,我刚才被盛蕴气的昏头转向的,这会儿又被这个祖宗惊着了,我抱着小瑾跑路了,我想着这是坚决不能承认的,要不我们俩今天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那句话说的好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小瑾年龄小,字没有写几天,所以那个签名清清楚楚,一笔一划,不是墨白老先生那种狂草,所以在这张宣纸上对比是那么的明显。
    果然我跟小瑾在另一头的角落里没有躲多久,大厅里就有人发出惊呼声了:天呢,老先生您的墨宝不知道被谁给改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惊讶,因为这是在盛家,从来没有人会想过动这幅墨宝,而且还是在墨宝上签名,所以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他的话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没一会儿墨白老先生跟盛父就来到那副字画前了。
    我抱着小瑾跟在人群后面观望。因为跑不了了啊,如果现场还有另一个叫谢瑾的就好了。可惜没有了。
    谢瑾?
    盛父有些疑惑的念着这个名,我知道,他不熟悉这个名,我很少带小瑾出来,刚才我也只是称呼小瑾,但是我知道这瞒不了多久,果然盛父眉头微微的挑了下,哦了声,我想他应该是知道是谁了,姓谢的人不多啊。
    在场的其他人懂的应该也有吧?而且还有人本身就知道谢瑾啊。
    我都不想看盛蕴了,他刚刚跟我说我跟小瑾都不许来他们家,现在好了,我想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被我给碰上了呢。
    盛蕴本来没有近前的,但是听到盛父念出的名字后,他上前看了一眼,我看见他眉头跳了下,眼睛飞快的敛了下,然后用手捏住了眉头,他这肯定是在咬牙切齿的想:我怎么这么烦人呢?
    大人不懂事,还不好好看着孩子,一个两个的乱跑!
    他深吸了口气后,把手拿开了,然后眼睛就准确无比的看过来了,我避开了他的眼神,抱着小瑾微微侧了下身子。
    这个时候我还是不想承认的,我就等着现场还有没有叫谢瑾的。
    小瑾被我勒的有点儿紧,不舒服的动了下:爸爸?
    我朝他小声的嘘了下,小瑾一脸的懵懂看着我,他大概是不明白众人怎么都在议论他的名字,正要说什么时,被捂住了嘴。
    张振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伸手捂住了小瑾的嘴巴。
    他朝看我张口型:咱们撤吧?还不敢出声,我就知道这家伙怂,遇上林老先生他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刚才还在人家背后腹诽人家呢。
    他还朝我使眼色,让我撤。
    我瞪着他,我也想撤,撤哪儿去?
    现在知道出事了吧?
    让他教他写签名,教他在每一副字画后面都要落款,人家林墨白有印章,小瑾不知道啊。
    这时安静的人群里,出了一声突兀的笑声,是高宇那家伙,也就这家伙幸灾乐祸敢出声。
    他这是想起他跟小瑾争辩过这几个字的事了,所以看到小瑾签上他的大名,他肯定想是小瑾跟这幅字较真了,签名护下,他们两个以前在家里时就常干这种幼稚事。
    但是问题是,现在适合笑场吗?
    果然他旁边的柯若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勾了一个笑,问他:不是你的孩子所以现在幸灾乐祸了?
    高宇因着他这话冷哼了声,再没有说什么。
    柯若看向了我,眼神带笑,我知道他是在笑话我,看我怎么收场。因为没有人会帮我了。
    他不仅看我,也看了一眼盛蕴,顺便连他身边的秦雪声也看了一眼。我想他今天够忙的,既想看我的笑话,也心有不甘,因为盛蕴不会帮我,也不属于他的。
    我知道秦雪声也在看我,他大概也知道小瑾是谁了,我听见他问盛蕴:谢瑾是他?那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听见盛蕴的声音,我想大概是点头了吧,因为秦雪声叹了口气: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一副好字。
    我抱着小瑾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张振东这会儿已经不再捂着他的嘴巴了,于是小瑾终于可以说话了:爸爸,怎么了,我不能在那副画上签名吗?
    能,你能,小祖宗。
    小祖宗声音清亮,不打自招,众人给我们俩让了路,我抱着小瑾走上前来,把小瑾放了下来,先朝林老爷子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家孩子写的,小瑾,跟林老先生道歉,在别人的画上写自己的名字是不对的。
    小瑾仰着脸看我,没有太懂什么意思,张振东这家伙教东西只教半截,我再次跟他解释:需要自己写的才能写上自己的名字。先跟林老先生道歉。
    小瑾不懂事,也是我的错,所以我又低着头跟老先生道歉:林老先生,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没有看好他。
    我都没敢抬头看老爷子,我怕他认出我来。
    林老爷子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来,他捏着胡子只看了我一眼,就去看小瑾了。
    看了一会儿竟然笑了:好,一个小娃娃有如此胆量,好!
    小瑾听见他表扬他,仰头看他,老爷子朝他伸了下手。
    小瑾还小,虽然林老爷子已经佝偻着背了,但小瑾不到他大腿,离他又有点儿远,于是他又特意弓着背往前走了下,才摸到了小瑾的头:小小年纪就能写的这么好,比爷爷强多了!爷爷当年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拿笔呢。
    我想老爷子实在是太谦虚了,他今年都九十四岁了,他三岁的那个年代都穷的吃不上饭,哪有条件拿笔,没有笔也没有纸,他那时候是在沙地上用树枝写的字。久而久之,后来等有纸笔了,却不敢在纸上写字,都是在地上写了数百遍才敢上纸。
    这是当年老爷子教我们的时候说的,是说我们有纸了还不好好写,张振东拿着宣纸乱涂乱画,而我一上手就开始抖,我就是那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
    我看着小瑾,心想小瑾怎么就不随我呢,我是多么谨慎的人啊!
    小瑾也看了我一眼,我想他是有点儿糊涂了,我说了他一顿,而林老爷子则夸了他一顿。
    我趁着林老爷子夸他的份上,连忙问道:老先生,对不起啊,不管怎么说,这幅画都毁了,您看这幅画能卖给我吗,要不我赔您也行?
    千金难求的画,我是没有钱了,但是张振东有!是他说的,宴会上一切花销都有他出,而且都怪他教的!
    我这话音刚落,老爷子就看了我一眼:你赔我?怎么赔?用钱赔?
    连着三个反问,老爷子说的不重,但一直盯着我看,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且锐利。
    我张了下口没能说出话来,我每次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我言行不妥,怎么能用钱来衡量他的字画。
    他的脾气倔强,在老一辈的艺术家心里,艺术是无价的,用钱来衡量艺术是对他们的污蔑。
    更何况他的字画就是无价之宝,他的字画已经能拍卖成天价,因为他已经不再作画,他的年纪也不能再伤神劳累了,能为盛父写一幅字已经是极限了,这也是为什么盛伯父事必躬亲的陪着他的原因。
    是我错了,是我现在没了钱,以为钱是宝贵的了呢。
    我哑口无言,且被老先生盯的受不住,眼神就转了下,盛伯父在傍边扶着老爷子,但他的视线却是在看小瑾,神色有些复杂,我看不透,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别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他道歉,大约是看我看他,他朝我看了一眼,只微微笑了下,这是说不怪我?但我没有放松,我知道他一向是喜行不于色的。他连骂他儿子都是沉着气,更何况是我了。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他的儿子盛蕴,盛蕴手依然插在兜里,背影笔直的他都不嫌累,脸色是他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他父亲看他,他也没有什么表示,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怕他父亲怪他,我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也没有管我。
    我收回视线正要再跟林老爷子道歉,但还没有说出口的,就被他抬手制止了,他没有看我,只看着眼前的小瑾,声音比训我时和蔼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瑾是吧?你敢不敢给爷爷写一幅字?
    小瑾脆生生的就一个字:敢。
    墨白老先生笑了:好孩子,和生,来给孩子铺纸。
    我看了一眼林和生,林和生只朝我笑了下,就开始铺纸了,把纸镇好后,他又开始磨墨,每一下都很轻,跟给老先生磨时一样恭敬,他不知道他是给一个小屁孩磨墨不合适吗?
    林和生没有再看我,林老爷子也不再看我,我于是缓缓的把手握成了拳,我知道众人都在看我,也许他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我能听见柯若的冷哼声,也能听见周围人小声的议论,他们说:林老爷子就是有气度,老先生写了一辈子字画,人如字,字如人,温文尔雅且从容大度。
    对,一切都很好,是我的这个身份太不好了。
    我的父亲现在在云溪山,尽管他没有罪,尽管他归还了我谢家所有的东西,没有占一土一瓦,没有让我拿一针一线。
    可倒了就是倒了,曾经的辉煌挽救不了现在的落魄。历史的洪流永远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能感觉到他们看着我那若有似无的视线,我知道,那里面有嗤笑,我本来应该躲藏在角落里,当一个背景板就可以的,可我却站在了正中央。
    这让他们对我及疏离又好笑,仿佛我跟一个小丑一样,家都倒闭了,却还在蹦跶。
    他们笑都笑的尴尬,就连夸奖都只是围着林老爷子,一个字都没有提我。
    他们说林老爷子当然厉害了,他曾经荣获人民艺术家,他曾经为国家博物馆捐献出多副孤品,为祖国、为世界和平大会主笔巨幅《和平盛世》,他去年的生日,很多重要领导人亲自出席了他的庆祝宴会。
    他是伟大的艺术家,他是值得所有人敬重的。
    所以他对一个孩子这么好,是他的人品好,跟我谢家没有关系。
    如果他们这么想最好不过了。
    我站着由着他们看,反正已经习惯了,我看着小瑾走到了桌前,爬上了凳子,他身高不高,刚才就是跪在凳子上写的,现在依旧是,卓小妹帮他扶着椅子,让椅子不转,于是他跪好了后,就起笔蘸墨了。
    他虽然人小,但是姿势不错,手臂端的笔直,一点儿都不抖,林老爷子说的不错,他是比我强。我不应该在这一刻骄傲的,但是我没有忍住,我看着小瑾那小模样笑了下。生子如此,此生何求。
    小瑾不会草书,一笔一划,所以写的慢,盛伯父已经扶着老爷子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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