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非魏子安所写

    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众人起身行礼,齐呼:“见过容世子”。
    许是今日场合不同,容肆也穿得格外正式,一袭霜白色的长衫,宽大的袖口处绣了细密的花纹,随风摆动,那仙鹤似乎也欲乘风而起。腰间别着银白色的腰带,佩戴着环形禁步。墨发半挽,玉冠雅正,如清风劲竹,林中谪仙。
    宋遥随众人起身,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容肆似乎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徐清风很快也来了,清点了一下人数,便领着他们一同进宫。
    柳志安跟在魏子安身后,正低声与他说着话。
    “子安,凭你的本事,肯定能中状元。我已经在四九楼订好厢房,就等着给你庆祝呢。”
    魏子安语气冷淡,“尚未定论,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你就是太谦虚了,我都听说了,连徐祭酒都说你的文章写得好,就凭你的才学,这些人哪个比得上?”
    宋遥抬头看了魏子安一眼,才认出来他就是张知遥的外甥。
    国子监到皇宫并不远,所幸一路都平安无事,宋遥的戒心稍微放了下来。
    他们一行人要进宫,还要经过几道“关口。”宫门前的侍卫对照名单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才可放行。接着又进内庭,检查是否携带危险之物,以防有刺客混入皇宫。接着才有人领着他们去金銮殿,皇帝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宋遥跟着众人进了内庭,已有不少太监等着了。
    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宋遥深呼吸一口气,跟着一名太监进了屋内。
    “请公子宽衣。”那太监弓着身,看不清脸,宋遥故作平静,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解开了腰带,那太监便走上前来搜身,一把匕首悄悄地从袖口滑落,正欲动手,他却突然闷哼一声,应声而倒。
    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宋遥脸色一白,猛地后退两步。
    而那太监的太阳穴正扎着一根银针,肌肤发黑,明显是中毒之相。
    宋遥看着走进来的顾宁,一脸惊愕。
    “你……”
    顾宁把腰带丢到他身上,冷漠道:“穿好衣服,马上出去,这里会有人收拾。”
    顾宁是容肆的人,而容肆似乎与姜酒交好。
    宋遥算是明白了,为何姜酒说让他万事放心。
    一直悬浮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宋遥只道了一句“多谢”,便匆匆穿好衣服出去了。
    死了一个太监,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而事实上,皇宫里藏的污纳的垢多了去了,张知遥会选择在这里动手才是最保险的。
    或许张知遥都没想到,宋遥有贵人相助。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文弱书生,想弄死他还不简单,却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手。
    真不知道是他手下的人无能,还是宋遥命不该绝。
    太监身死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因此张知遥原本淡定的神情,在看见宋遥安然无恙地走进来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钰坐在上面,受着学子们的拜礼,象征性地问候了几句,以示帝王的惜才之心。
    众学子们自然是受宠若惊,一个个要么欣喜,要么紧张,要么惶恐,各有姿态。
    魏子安见惯了这种场合,倒还算淡定,宋遥性子如此,亦是不显山漏水。
    面对姜钰与张知遥秦砚等大臣的提问,魏子安勉强能答得上,柳志安磕磕绊绊,左顾右盼,急得满头大汗。宋遥却能宠辱不惊,淡定如斯,对答如流,倒是引得众人点头赞赏。
    听着众人的夸赞声,宋遥倒是没有表现出骄傲自满,直到他听见了姜钰提起的那篇文章,点名表扬一脸茫然的魏子安时,宋遥猛地抬起头来,瞳孔骤缩,神色震惊到了极致。
    “魏子安这篇文章写得甚好,连徐祭酒都多次夸赞,条理清晰,对为政之道分析得十分透彻……故此,孤宣布,此次殿试大选,头等状元是魏……”
    “皇上!”
    宋遥突然站了出来,情绪激动,“这篇文章非魏子安所写!”
    一时间众人将目光都投在他身上,有怀疑的,有不悦的,有看好戏的。
    “放肆!”有人喝了一声,“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宋遥跪下身来,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却还是不肯低头。
    “求皇上恕罪!只是这篇文章确实非魏子安所写,乃是草民之笔!”
    张知遥眸色深沉,“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证据呢?”
    宋遥与他对视,那一瞬间,如福至心灵,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张知遥要三番四次地追杀他!
    那些什么廉洁奉公、忠心为国、正直无私,全都成了笑话!
    姜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顺着张知遥的话问下去。
    “是啊,证据呢?”
    宋遥咬紧牙根,“草民所写的文章,草民可倒背如流。若是不信,草民现在便可以背。”
    张知遥淡淡一笑,“这篇文章从收上来后,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若是你买通了哪个官员,想拿到复抄本还不是轻而易举?”
    宋遥目光冰冷,“敢问张大人,草民又如何会得知,这篇文章会得榜首?”
    张知遥不疾不徐,“这个问题,应该问被你收买的那个官员吧?”
    他堵得宋遥无话可说。
    一旁的秦砚忽然出声,“既然不能证明这篇文章是否由宋遥所写,那总可以证明,是否是魏子安所写吧?”
    魏子安一怔,顶着众人的目光,神色惊惶地看向张知遥。
    后者冲着他颔首,魏子安颤着声音,磕磕绊绊地将那篇文章背了下来。
    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前两日张知遥让人拿着这篇文章给他,还务必要他背下来。
    他以为这是殿试的题目,虽然觉得有些不公平,但是他同样想得状元,便背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是宋遥所写的文章,也不知张知遥用了什么方法,将他们的文章对调了。
    一时间,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羞愧,魏子安的脸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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