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为她痛不欲生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子桑看着对面的姜酒,她脸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饮尽杯中的酒,姜酒冲着他勾唇一笑,“那什么才叫高兴?”
    子桑不动声色地把酒壶移开了一些,“今日沈府的事,你不满意?”
    要换作子桑,他也不满意,这么对沈玉卿,实在是太轻了,要他说,直接杀了了事!
    姜酒伸出手,把酒壶抢了下来,倒不是心情苦闷想借酒浇愁,只是觉得她应该庆祝一下。
    庆祝自己沉冤得雪。
    “叩叩叩!”
    “进来。”
    子桑转过头,还以为来人是白洛他们,没想到原来是周和安。
    “姑娘。”
    姜酒指了指子桑旁边的椅子,“坐吧。”
    周和安也没推辞,坐在了姜酒对面,只是姿势十分端正。
    “我听阿宁说,你之前在云家做账房管事?”
    周和安点头,这些事,他也隐隐听白言他们说起过,知晓姜酒似乎跟云家有仇。
    姜酒也不磨叽,直接道:“云家跟沈家的旧事,你知道多少,全都说出来。”
    周和安斟酌了一下,道:“云家与沈家,说是故交,其实也不算。沈大人来知州当知府的时候,云家只是一个个的商户,后来因为沈夫人与云夫人有来往,还为沈公子,也就是当今沈太师与云家小姐订下亲事,两人的关系才深了一些。”
    这个姜酒倒是清楚,沈玉卿与云致算是青梅竹马,当年若非她从中截胡,只怕他们二人现在已经儿女双全了。
    “不过云家……”周和安踟蹰了一下,才接着道:“六年前,云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云老爷为了填上这个空缺,不惜借用沈大人的名号四处敛财,只不过沈大人丝毫不知情。后来,沈大人因为为官清正,得罪了朝中张氏一党的官员,所以他们才找上了云老爷,想借他的手除去沈大人。”
    姜酒讥讽一笑,“原来是养虎为患啊。”
    周和安道:“原本沈大人被判了斩首,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死刑改成了流放。不过他也没躲过这一劫,没多久就病死在流放途中了。”
    姜酒饮了杯酒,沈从安的死刑,是她改的。
    沈从安得罪了张知遥的人,他们想弄死他不还是轻而易举?哪怕姜酒是皇帝,也没有办法枉顾律法。云守则出卖了沈从安,那些罪名全都是有理有据,她能做的,只是保住沈父沈母的性命。
    只是后来,他们还是没能撑过去,姜酒原以为他们是病死的,现在想来,是张知遥为了斩草除根吧?
    摆摆手让周和安离开,姜酒倒了杯酒,笑容美得惊心动魄。
    “你有没有觉得,凤帝死得实在是太可笑了?”
    子桑眸色一沉,眼里泛着杀气,“不许对陛下不敬!”
    姜酒看着他,眸光深沉,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相反因为他的维护而感到开心。
    “子桑,为了凤帝,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子桑毫不犹豫道:“只要她要我的命,我甘愿为她死。”
    姜酒噗嗤一笑,“她人都死了,还要你的命做什么?”
    子桑没有说话,别在腰间的剑差点就拔出来砍死她了。
    姜酒渐渐平静下来,将杯中的酒饮尽,“去帮我办一件事吧。”
    沈府内,所有的红绫红灯全都被拆去,整座府邸恢复了从前的冷清肃穆,倒显得有几分萧瑟。
    秦砚从大理寺回来,从管家那里得知沈玉卿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日,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秦砚直接踹开了房门,看着他趴在地上,喝得烂醉如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沈玉卿!”
    他大步上前,把他拽了起来,动作十分粗鲁。
    沈玉卿迷迷糊糊睁眼,浑身瘫软无力。
    “阿砚……”
    秦砚怒气冲冲道:“你看看你这副模样!还有一点太师的样子吗?”
    沈玉卿踉跄着站起身,酒水湿了他的衣袍,墨发凌乱,连玉簪也不别,整个人看着异常憔悴颓废。
    “太师?”他惨淡一笑,“太师是什么样?总归不是我这样。”
    这太师二字,于他来说,是多么的讽刺。
    “沈玉卿!”秦砚最是看不惯他这副颓靡的样子,姜酒死后,好长一段时间他也是这样,只不过也没有现在这般严重。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沈玉卿灌了口酒,一贯温润如玉的沈太师,笑得却是那样邪气。
    “阿砚,你梦过她吗?”
    “无数个夜晚,我梦见她站在重华殿里,被熊熊大火包围,我伸出手想去拽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把匕首送入了她的胸膛。”
    “两年了,我怀着对她的恨,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都是假的!”
    “阿砚,她救了我父亲,我却杀了她,你说,我是不是该死?”
    他忽然拔出了匕首,那把匕首,正是当初刺入姜酒胸膛的那一把。
    秦砚瞳孔骤缩,慌忙从他手下夺下。
    “沈玉卿,你疯了?!”他怒斥一声,连带着把他手里的酒壶也砸了。
    “一切都还不清楚,你就信了那个季鸣的话?姜酒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
    秦砚永远不会忘记,姜酒是如何拿流羽来威胁他。流羽何其无辜,她却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她。不管沈家的事是不是姜酒做的,在秦砚心里,姜酒永远不配得到原谅。
    沈玉卿如同失了魂魄一样,只是痴痴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滚落下来。
    “阿砚,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颤抖着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压抑低沉的呜咽,充满了痛苦与悔恨。他越是不想去想,与姜酒昔日的点点滴滴便越是清晰,时时刻刻提醒着沈玉卿,原来他从未忘记。
    只是一想,沈玉卿的心便疼得颤抖不停,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只要他还活着,他便时时刻刻为姜酒的死而愧疚得痛不欲生。
    他不敢想象,那一夜的姜酒该有多么绝望,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她曾经视若珍宝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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