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夏砚想着等这个酒鬼睡过去了,就把人推开,给他擦一下这浑身的酒气。
慌乱不堪的心脏,早在真正见到这人时,又一次避无可避地,选择了可耻的沦陷。
他以为自己今晚会失眠。
结果,意识很快便开始抽离。
沉睡过去前,夏砚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对方,他明白,自己这辈子,应该是没法再放弃了。
不管对方给他的好,是真还是假,他已经入了戏,就算真相残忍,也难再出戏了。
既然如此,那便认了吧。
黑暗中,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慢慢触上沉睡之人微启的唇。
摸到唇瓣上那处被咬破的痕迹,指尖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紧接着,另一样东西代替了那根手指,温柔地、安抚一般地在那破皮的地方,细细舔了舔。
沉睡的人发出一阵梦呓,原本微张的唇,敞开了一道小口,里头安静的舌头,往外头露出几分,好巧不巧,撞上了门外打过几次招呼的同类。
有什么东西,像是被点燃的炮竹,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原本安静的室内,很快便响起了暧昧的吮吸声和水声。
伴着轻喘,和喉间压抑不住的呻/吟。
等一切归为平静,餍足的人,亲了亲底下人的额头,哑声说:我告诉过你了,我没醉。
夏砚一醒来就察觉到了异样。
眼睛尚未睁开,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何处另一个人的怀里。
他睁开眼,视线被对方的胸膛挡得严严实实。
身子往后挪了挪,刚与对方空出一拳左右的距离,又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如此亲密的姿势,是不应该的。
夏砚定下心神,重新往后退,这一次,对方倒是没再把自己往回拉了,他察觉到那阵冒出的视线,抬眼望去,贺程已经睁了眼,黑如墨石的眼睛,正盯着他。
里头洒满了细碎的光,盈盈点点,煞是好看。
他忘了后退,下意识地先打了声招呼:早、早上好。
贺程张了嘴,夏砚看见他一瞬间涨红的脸,疑惑只在一秒钟,很快便明白他的变化是为何。
两人除了分开的上半身,下半部分还是贴着的,因此身体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彼此都再清楚不过。
还没想好该说点什么来掩盖这一刻让人感到尴尬的气氛,察觉到自己身体也随之响应的变化,夏砚登时就跟贺程一样,只敢瞪着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
顺着贺程的角度,恰好看见那片白雪铺陈的地方,漫天的红梅,傲然绽放。
贺程吃完早饭就回去了,夏砚本以为他至少会留到下午,所以听见他说要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贺程倒是没看出来,打消了他要送自己下楼的念头,朝他招招手,自顾自坐进了电梯。
夏砚回到厨房,想把碗洗了。
结果看见厨房干净得不像刚用过早饭的样子,才记起来,贺程走之前,还顺便先把厨房给收拾了一遍。
念及此,情绪越发低落。
突地,他想起那个学弟昨晚说的话,心情又好转。
他家,也是贺程醉酒后的家。
才从厨房走出来,手机就响了。
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到你家。
夏砚发出一阵问声,贺程没有多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他拿着手机呆楞数秒,直到看见李舒彤突然发来的一长串消息,才明白贺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妈:身上钱够吗,妈妈先转点给你,你等下在路上买点东西带过去,水果饮料坚果什么的,都买一些,其他还有什么的话,你看着买好了。什么时候要回来了,跟妈提前说一声,到时候让程程先别回去,妈妈给你们做顿饭。】
第一次去贺程家,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记得贺程说过,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父亲新娶了一个,母亲则一直单身至今。
夏砚不知道贺程带他回的是哪个家,直到门打开,被屋里明显已经等了很久的女人迎面抱了个满怀时,他就知道了,这是贺程妈妈的家。
贺程像他妈。
贺蝶一边让贺程把东西放进去,一边嗔怪道:人来就好了,干嘛还带这么多东西,不但浪费钱,还费力气,下次来家里,东西就别买了,有这钱,砚砚你拿着和贺程两人去看看电影喝喝咖啡什么的,它不香吗?
砚砚要在家里待几天啊,反正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砚砚就待到过年前一天再回去吧。哎呀,我们砚砚看着就是个乖孩子,阿姨可喜欢你了,天天听贺程在我跟前念叨,其实我早就想见见你了。本来今年我和你赵姨他们打算去泰国的,还好没订票,不然又见不到你了。
夏砚觉得自己有点像进了狼窝的兔子,被贺蝶如此热情的态度,弄得很是不好意思。
贺蝶是个闲不住嘴的,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一边把暂停的视频重新点开,降低了音量,一边继续朝他念叨。
夏砚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很快,心防便卸下了。
贺蝶跟他讲话的时候,明亮的眼眸里会漾着暖洋洋的光,她的声线偏低,但很好听。
夏砚喜欢这种陪着长辈唠家常的感觉,很温馨。
贺程端着果盘过来,坐到夏砚身边,贺蝶看见他,不客气道:这小子长这么大没什么过人之处,看人这一方面,倒是还不错,也算是老天爷看他可怜,给他的弥补了。砚砚啊,你以后要常常来看阿姨,阿姨自己一个人在家,闷都闷死了,贺程回来跟不回来没两样,跟个木棍一样杵在我边上,除了占地方,什么用处都没有。还是砚砚好,愿意陪阿姨说说话,阿姨可喜欢砚砚你了,所以砚砚以后要多多来看阿姨,好不好啊?
在女人殷切的眼神下,夏砚只得点点头。
乖巧的回答,得到了女人满是喜爱的抚摸。
那阿姨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回房睡个午觉,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夏砚被她的打扰二字弄得有些莫名,但贺蝶已经动作迅速地上了楼,他便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喜欢吗?
边上的人突然问了一句。
嗯?
贺程;喜欢我家吗?
夏砚点点头,真诚回答:嗯,感觉很温馨,阿姨人也很好。
那以后,就把这当成是你的另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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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
夏砚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算多。
结果现在要走了,贺蝶让他带回去的东西,反而比带来的还多两三倍。
贺蝶依依不舍地朝着驶去的车子挥手:砚砚记得多来玩,阿姨会想你的!
贺程看他一副不舍的样子,笑着揶揄:这么舍不得?那干脆别回去了。
那怎么行,这又不是我家。住这么多天已经够打扰了,哪里还能继续住下去。
他收了笑,认真说:我说了,这是你另一个家,你想住多久都没有关系。
夏砚觉得心脏那一块暖暖的,开口温声道谢。
贺程眸光微闪,没再说什么。
绿灯亮起,车子便冲了出去。
夏砚看向窗外,突然目光一顿,他有些迟疑地揉了揉眼睛,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刚才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看见谁了?
我好像看见晨橙了。
贺程面不改色:看错了吧,她怎么会在这里。
应该是看错了。
夏砚曾经追求程晨橙的时候,每周五都会送她回去,虽没正式进她家里拜访过,但是也知道,贺程家的位置,和程晨橙家的方向正好相反。
所以想了想,也只能把这归为眼花了。
夏砚还记得去年妇女节那天,自己给贺程过的算是比较惨淡的生日。
眼看贺程今年的生日就快到了,他便开始思考,该送什么给他。
其他朋友生日时,他大大小小的礼物都送过,但贺程不一样,他不只是好朋友,所以想要送的东西,自然希望它能更有特殊意义一些。
程晨橙的生日礼物不用再特意准备,他还剩下一周的时间,应该足够让自己去给喜欢的人准备一份珍贵的生日礼物。
夏砚计划得很好,结果到了妇女节当天,才很是悲伤地发现,自己竟还是不知道该送什么。
想送的东西有很多,但那些平日里就能够给对方,特意挑在生日这天给的话,似乎又少了生日礼物该有的特殊性。
生物钟已经养成,六点刚过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
下床的第一件事,先给李舒彤和程晨橙分别发了条祝福消息。
今天是周五,要上的唯一一门课,老师请了假,调到下周一起上了。
宿舍其他三个人都还在睡觉,夏砚没打算把人叫醒,回来的时候,贺程已经在位置上坐着了。
他一开门,贺程就转头看过来了,表情里带着被扔下的委屈: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夏砚把其中两袋早饭放到彭畅桌上,拿着剩下的走到贺程边上,将包子和牛奶递给他:你昨晚不是睡得晚吗,就想让你多睡会。
贺程把牛奶打开,同夏砚手里正要拆开的奶盒换了下,才说:下次叫我,我睡不够中午会补觉的。
好。
他给完早饭就打算回位置,被贺程一把拽住了手,因为他是站着的关系,所以垂眸时,可以清楚看见贺程眼中弥漫的璀璨萤光。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说话时,那双黑眸眨了下,点点荧光,一下像是长出了尾巴,将整颗瞳孔,映照得分外明亮。
他再一次意识到,贺程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尤其是里面还盛着自己的时候。
夏砚拉开他的手,点点头:我今天有事,要出门,晚饭前应该回不来。
然后,那道光便熄灭了。
夏砚有点想直接跟他说生日快乐,但又想到什么礼物也没有,就只有干巴巴一句祝福,他自己觉得不满意。
所以,等他找到礼物了,再一起把祝福传达给贺程好了。
嗯,知道了。
贺程转回身子,态度显得颇为冷淡。
夏砚松了口气,幸好他没问自己去做什么,不然贺程想要一起去的话,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理由拒绝。
夏砚生平第一次觉得,给人挑一件完美的礼物是很困难的事。
他早上出的门,太阳都快下山了,还不知道该送什么。
人现在正走在南街上,这里的夜景很美,尽管夜灯还没亮起,也已经有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旅人。
夏砚看了眼时间,平常这个点,他已经和贺程在食堂吃晚饭了。
通话列表里面最近的一个电话,显示着贺程的名字,只不过时间,是在昨天。
想到自己出门一天,一向会间接性打电话过来询问的贺程,今天却破天荒地一个电话都没打,夏砚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现在很想回去见他,但是礼物还没找到,只能作罢。
夏砚看了眼头顶将歇的晚霞,将天空染出水彩般的浓艳色调。
手机已经被放到了耳朵边,里头传来等待音,他垂眸看着墨石铺就的地面,不自觉用脚尖,在上面轻点着。
等待音结束了,里头没有声音先传出来,夏砚脚点地的动作顿住,唤他:贺程。
嗯。
C市的三月,已经不再像冬天那么冷。
夏砚却无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身体微微一颤。
我不回去吃晚饭了。
嗯。
许久。
没事的话,我挂了。
他还没回答,忙音便已传来,周围均是形形色色携伴而行的人,夏砚看着,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感觉。
很快又重新挂上笑,今天是好日子,该要有一个好心情的。
夏砚沿着南街继续往前,发现街角新开张了一家陶艺店,相较于周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小吃店,倒是显得突兀,而且没什么生意,着实有些冷清。
他本也想跟其他人一样,直接越过。
不经意间往店铺瞥了眼,看见门口的木牌子上,被人一点点用美工刀刻下的一串字,突然,就不动了。
【一点点把喜欢你时的心情,融于黏土之中,最后给你的,便是满满一个我了。】
夏砚刚到校门口,就给贺程打了电话。
对方接得很慢,几乎是自动通话就要结束了,才把电话接起来。
夏砚叫了声他的名字,右手垂在身侧,手指在那个小陶人身上轻抚着。
我回来了,你在宿舍吗?
他不确定贺程是不是和朋友去过生日了,以防万一,还是该打个电话先问一下。
我在外面。
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二饼、八万之类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在打麻将。
你几点回来?
晚上不回来了,有什么事?
夏砚摸着陶人的手,一下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他没敢再动,捏紧手里的东西,缓了口气:那我去找你,可以吗?
贺程,到你了!干嘛呢,快来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