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她越说,陈飞置于膝头的拳头握的越紧。别的姑娘他不知道,但是闵鸢,会四门外语和计算机黑客技术,还是个缉毒警,绝对是要才华有才华要眼界有眼界,可特么愣是被这老鸨子给送到禽兽窝里去了,惨死于纸醉金迷的魔窟之中,可悲,可叹,可恨!
一旁曹翰群看陈飞额角青筋都绷起来了,抬手打断梅秀芝的滔滔不绝:我不管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不想说,总归你今天要不给我个名字,别想从这屋出去,《刑事诉讼法》规定,案件相关
您别和我提法,我法盲。梅秀芝端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屑轻嗤了一声,随手将烟头丢进一次性杯子里,我承认,人,是我叫车接走的,但至于她到那见了谁,我可没谱,有时候打电话的人未必会亲自到场,仅仅是为了帮朋友组局这么说吧,一场十个人的局,开局之前,认识的只有请客的和负责组局的,剩下的八个人,进门之前谁都不认识谁,这就是拓展交际圈的方法,并随之催生了伴局的圈子,我只不过是这个圈子里小小的一个中间人,你们要想凭这个就把我和刑事案件扯上关系,那我只能叫律师来见你们了。
这特么还叫不懂法?您可真是谦虚了。
陈飞和曹翰群相视一笑。跟这号滚刀肉生不起气来,她知道警方的底线在哪,疯狂试探。不过换别人可能得发愁,可陈飞?他就没底线,尤其是这女的还跟他姐夫有一腿。
起身走到三脚架后方,陈飞大大方方的关掉摄像机,人为的制造了电池没电的失误。隔壁罗明哲看监视器屏幕一黑,立马转头对旁边俩大眼瞪小眼的实习警说:别学啊,你们俩还没那道行。
见陈飞关了摄像机,梅秀芝顿时紧张了起来,交叠的腿不自觉放下,还往下扥了扥跑上去的裙摆:你你想干嘛?
不干嘛,跟你聊点私事儿。
端起略带无耻的笑脸,陈飞挪屁股往审讯椅把手上一靠,贴着梅秀芝光溜溜的胳膊,低头叼上烟,啪的点燃。往后打了个手势,曹翰群就出屋了。等门关上,他拧过头,眉弓微压,眼睛看着墙,嘴却贴着梅秀芝的耳朵:宋琛你认识吧?那是我姐夫,亲姐夫。
梅秀芝周身一僵,红唇缓缓抿起。
七号那天你见完他之后,他就进医院了,心梗,打完支架就给送ICU里去了,现在半死不活的,一天好几千堆着。陈飞笑着的呼出口烟,随手扒楞了一下蟒皮包垂下的金属链,我看你这一包就得好几万吧?他可真舍得给你花钱啊。
瞧您这话说的,我跟宋总就是普通朋友关系,肯定是误会了。梅秀芝干巴一笑,忽而意识到什么,微微侧头,将热气呼在陈飞耳边:要不这样,医药费算我的,您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去存钱。
麻麻嘤嘤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陈飞往后撤开点距离,眼神戏谑的盯着那双风尘气十足的媚眼,嘴角痞坏勾起:你想贿赂我呀?
梅秀芝那股子骄矜劲儿一下就出来了:这怎么能叫贿赂呢?你们做警察的不容易,挣的都是血汗钱,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我作为宋总的朋友,能帮肯定得帮啊。
嗯,说的有道理。陈飞目露肯定之色。
那
那你起来吧,把手续办一下,送你去看守所。
什么?梅秀芝蹭一下站了起来,凭什么送我去看守所?
陈飞一脸的轻巧:宋琛被人下毒了啊,有人在他喝的茶水里放了过量的麻醉剂,你是他出事儿之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你刚不是自己承认了?那屋里可全是你的指纹和DNA,你真以为我叫你过来只是为了郎美溪的事儿啊?
我
摊上人命,梅秀芝一下慌了。其实宋琛压根没被下毒,陈飞这么说就是为了吓唬她。刚陈惠打电话过来,说宋琛实话实说了,不是外遇,是沾上了赌。带他去赌局的就是这个梅秀芝,还借了他十五万赌资,那五万块钱是头期还款的本金加利息。七号那天这俩人在蓝湾半岛见面,就是商量还款的事儿,可谁知十五万利滚利变成了三十万。对于人均收入不过两千元地方,三十万可谓是笔巨债,宋琛深感无颜面对妻子,加之本就有冠心病,一着急,堵过去了。
陈飞当时就觉着可以用这事来撬开梅秀芝的嘴,为此还特意去找韩定江问了下什么样的毒发作起来会被误认为心梗。而梅秀芝现在是有嘴却不知道该怎么使,承认组织赌博和放高利贷,进看守所,不说明白自己去见宋琛是干嘛,涉嫌故意杀人,还是进看守所。
然毕竟是见过风浪的女人,与陈飞的对视中,她瞧出了一丝端倪,语气不由一沉:陈警官,诬陷的罪名,你担不起吧?
我照章办事羁押嫌疑人,哪来的诬陷?有本事告我去啊。言语间陈飞突然敛起笑意,抬手朝门口一指梅秀芝,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只要我今天走出这个门就不会再回来了,并且我保证你在看守所里待够37天,涉嫌故意杀人,我还可以申请重案延期,半年之内,你都别想见着铁墙外的一根儿草!
深吸一口气,梅秀芝不甘的扬起下巴: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么?
我知道。陈飞笃定的看着她,就是因为有太多你这样为满足私欲而罔顾他人利益乃至生命的人,他才能横行霸道。
白晃晃的日光灯下,梅秀芝不屑的表情里透着丝凄然:说的可真够大义凛然的,陈警官,我说句难听的,就你这警衔都不配出现在我组的局上,别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是,除了抓杀人犯我也没别的本事了。陈飞抬起手,隔着三米远,烟头准确无误的弹进了一次性杯子里,又转头冲梅秀芝勾起嘴角,不过我这人吧,信命,更信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只要我命够硬,早晚能看见寇英倒台的一天,到那个时候再翻旧账,你可就不是进看守所这么简单的事儿了我觉着,像你这么精明的女人,不会连这点帐都算不过来吧?
面对面站着,陈飞身上隐隐而出的压迫感,令梅秀芝纠结的咬住下唇。片刻后她松开牙齿,轻问:值么?为了一个素昧相识婊/子,把自己的人生都赌上你只不过是个领薪水的警察而已。
陈飞不可能告诉她有关闵鸢的真实身份,但那其实不重要,即便是死者没有缉毒警这重身份,他依然会坚持自己的信念:梅秀芝,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那天死在银都华裳的是你,今天不管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我,陈飞,也一定会还你父母亲人一个公道!
梅秀芝的视线骤然凝固,渐渐的,那些高傲,不屑,以及浮沉于金钱与欲望的麻木被涌上脸颊的热意蒸散。她避开陈飞审视的目光,无奈且不甘的低笑:艹,从来没听过有男人这么对我说话。
蓦地,她转过头,语气坚定
寇金麒,那天叫我组局的,就是他。
TBC
作者有话要说:咦?这章没有赵醋王呢~别急,下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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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从审讯室里出来, 陈飞跟曹翰群好好的查了查这个寇金麒。二十四岁,是寇英大哥家的孩子,在香港读了四年书, 去年年底回的本地。而寇英的大哥已经死了,早些年还得靠武力抢地盘的时候,被对家的马仔当街砍成了血人。如此说来, 寇英对这个侄子必然得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的疼, 毕竟没他大哥那样的垫脚石铺路, 他可能干不出今时今日的成就。再者寇金麒是寇家的长子长孙,在血脉宗族观念深重的地方, 是整个家族里最受重视的人。
不难想象,要是知道警方打算动寇金麒,寇英得多为光火。所以即便是目标嫌疑人有了, 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闵鸢那天见过对方,提人还是得谨慎。稍有差池,市局大门口怕不是会有律师团扎营。
罗明哲决定用围剿的方式来锁定寇金麒。先查闵鸢死那天,寇金麒是和谁一起去的, 从这些人嘴里往出掏东西。这个不难, 找着寇金麒盯几天,看他身边都常出现的人是谁即可。不过这些人也有可能是涉案人员,摸排时必须谨慎,以免打草惊蛇。
正和曹翰群商量着盯梢安排,陈飞看赵平生和苗红一前一后进了屋。估摸着是新徒弟带出去给长了脸了, 老赵同志现在是满面春风,要没耳朵挡着那嘴角能咧到后脑勺上去。
回来啦。曹翰群热情招呼, 自打苗红进屋,感觉整个办公室都亮堂了。
看他和陈飞头对头趴桌上写写画画, 苗红好奇的凑了过去,一看是盯梢排班表,眼里顿时闪闪发光:有任务啊,曹哥。
啊,是
你的任务归你师父安排。陈飞拿手往排班表上一按,抬脸笑对苗红,语气尽可能的平易近人:先熟悉下工作流程,不用着急出任务,以后想躲都躲不开。
没事儿,我不怕累,再说师父说了,副队你最恨干工作挑三拣四的人。
苗红说着回头冲自家师父笑了笑,却见赵平生拧着个眉头,眼里隐隐透出丝疑惑。未待她深究,赵平生就把陈飞喊出去抽烟了。聊聊案子,带新人归带新人,进度不能落下。
干嘛非出来抽啊?陈飞略感奇怪。
赵平生朝办公室抬了抬下巴:以前屋里不是没女的么。
陈飞嘴角一撇:呦,盛桂兰不是女的啊?
她怀孕之前她还抽呢,现在是有老公管着了。赵平生无奈淡笑,想了想,还是没去深究刚陈飞和苗红对话时表情的微妙变化因何缘由,诶,说说吧,调查进展。
陈飞噼里啪啦说了两根烟的功夫,说完刚好第三根烟叼进嘴里。赵平生眯眼盯着陈飞笑容荡漾的脸琢磨了一阵,忽而感慨:这梅秀芝别是瞧上你了吧?
瞧上就瞧上呗,我又没对象,让人多看两眼也不犯法。陈飞倒是坦然,他并非故意在梅秀芝面前彰显英雄气,那是他的坚持与信仰,是钉在脊梁里的骨气。
赵平生酸溜溜的:没想到你喜欢她那样的。
大哥您可歇了吧,就她那样的,我一年工资都给买不起个包。陈飞皱眉嗤出口烟,不过她还算知道轻重,跟我说让宋琛还剩下的十万就行了,我刚给我姐打电话,她说钱是有,但又要认购股份又要给磊磊交留学的学费,都赶一块儿了,可能得从我这拿点。
赵平生点点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够就说话,我那有。
不用不用,要不了多少。
说着,陈飞将执烟的手搭到赵平生的右肩上。这是一个习惯性的举动,在赵平生的概念里,是对方打算掏心掏肺的前置动作。果不其然,就听陈飞怅然出了口气,语速也比刚才慢了两拍:老赵啊,我觉着呢,苗红这丫头不错,你呢就嗨,我觉着师父就是给你介绍对象呢,你踏实处,啊,这个这个这么好的姑娘,咱别肥水流了外人田了,你可是没瞅见,就你们出去那几个小时,刑侦处、治安处、后勤、安保、缉毒、法制办,哦对,还有秘书处的,一会来一个,都是来贼苗红的我就纳了闷了,他们是觉着咱重案大队没老爷们了是怎么着?能轮得着他们献殷勤?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个獐头鼠目的
陈飞在那叨叨,赵平生则一脸我听你说的漠然表情。简直是乱点鸳鸯谱,且不说他这岁数和苗红都快差出辈分去了,就说这帮好事之徒连人苗红有没有男朋友都没问过,有这么干警察的么?啊?不把目标人物的社会关系摸排清楚,就给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当然闲话啊八卦之类的,完全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困扰,身正不怕影子歪嘛。就是陈飞这一个劲儿给他往出推的态度,着实让他不爽。
实话说,我不打算结婚,也不想找对象。他突然出言打断了陈某人的絮叨,在对方略显错愕的注视下抬起手,给搭在肩上的手以还算礼貌的方式胡撸了下去,你以后啊,少和他们那帮碎嘴子瞎扯,对苗红影响不好,人家是大姑娘,我这糙皮老脸的不怕人说,她不行,知道么?
呃知道
被赵平生那对儿茶瞳冷睨着,陈飞莫名有种在学校闯了祸,让老师拎去办公室训话的压迫感。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主要是他不对劲,刚叨逼叨那么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呢。正闹心呢,电话响起,付立新打来的,说强/奸案有了进展,让他有空开车给罗明哲送过去听调查进度汇报,指导下工作。
你可真会找忙人,我这刚安排完活儿。陈飞说着,忽然想起正好有人可用,让苗红送我师父过去吧,跟一下案子,长长经验。
旁边赵平生听了,偏过头默不作声的翻了个白眼。刚陈飞还说苗红的任务由他安排,转脸就当自己人使唤了。不过,嗨,人家是副队长,说什么听着就是。好在陈飞把传达任务的权利留给了赵平生,而苗红一听能有案子跟,开开心心的拿了车钥匙送罗明哲去东湖分局。
过了大约半小时,赵平生接到罗明哲打来的电话,听动静,一贯处事不惊的老爷子说话竟然略带心惊肉跳之感:平生啊,你有空带苗红练练车吧,这丫头开车忒猛了,差点给我这老心脏从嘴里咣当出来。
赵平生满口应下,挂了电话转头给陈飞和曹翰群学,逗得那俩笑得嘎嘎的。要说开车能把罗明哲吓着的,那必须得有点技术,毕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是跑过318国道川藏线的运输兵。现在那段道路都被称为世界上最危险的高速公路,更别提四十年前的基建技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