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如果那股奇怪力量能够化为有形的物体,顾珏势必要把它掐死。
    这么疼啊。金郁礼看到顾珏咬破了嘴唇,以为他疼得难耐才这样,心疼不已。他朝身后吼,医生死哪儿去了!
    女佣哆哆嗦嗦地说:医生他、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金郁礼忍住不在顾珏面前发脾气丧失体面,他朝顾珏伸出手,温声道:阿珏,地上凉。我先抱你起来,回房间擦药。
    顾珏盯着金郁礼的手臂,背后的手死死抠着地板,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怪力,他抬起手做出了等待被抱起的姿势。
    金郁礼笑了一下,立刻将哭唧唧的大美人抱起来。怀抱温香软玉,他满足地牵起了嘴角。
    唐眠跑过来的时候,顾珏正被金郁礼公主抱着走在一二楼的旋梯上。顾珏低着头在无声地哭,梨花带雨,而金郁礼走得很慢,脸上表情在笑。
    唐眠心里难受地泣血。
    支走了金潭,却还是没能帮老婆避开金郁礼。
    他小跑到旋转楼梯前,停下了脚步。手搭在木质楼梯扶手上,脚尖抬起,想往前跨越一步却犹豫不前。这道旋转楼梯就是唐眠和金家的界限,金家人住在二楼,而他连踏上楼梯的资格也没有。
    眼见着金郁礼就要将顾珏抱进自己的房间,唐眠顾不了那么多,径直跑了上去。被金郁礼打就打吧,只要不打死他就行。
    父亲,顾珏哥哥脚伤得严重么?唐眠一边喘着气快步踏上楼梯,一边加大音量问道,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医生呢,医生怎么还不来!求求快点来吧,一定要在金郁礼这个禽兽兽性大发之前赶过来!
    很严重。金郁礼脚步不停,推开房间门,扔出三个字打发唐眠。
    怀里的美人虽然身形和自己一般高大,但仿佛柔弱无骨一般,轻飘飘的羽毛一样,还挠得他下身灼烧起痒意。自从接顾珏进门,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碰过人了,有些不想忍了。
    感觉到身上桎梏好像变松了的顾珏却忽然开口,神色冷冷淡淡:不严重。
    那、那我可以过来看一眼吗?唐眠一边说,一边靠近他们俩。顾珏侧头,正好能看到少年焦急慌乱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距离突破三米,顾珏感觉到身上的桎梏完全消失了,与此同时,金郁礼忽然觉得怀里的美人变重了好多。
    突然的重量压下来,金郁礼脚步踉跄了一下堪堪站稳,他还未开口为自己挽尊,顾珏却松了抓他手臂的手,轻轻松松压下腿。脚着地,从他怀里站起来,肩背挺直并且与他站开了一米多的距离。
    顾珏若有似无地瞄了眼金郁礼的老腰,淡淡道:金叔叔身体不好不要勉强了,我自己回房间抹药。
    这已经是顾珏能说出来的最客气的话。如果不是担心那股力量又莫名其妙地控制住自己,被他惹怒的金郁礼会对他趁机下手,他早就抓起金郁礼的手臂当沙包一样打了。
    金郁礼听到顾珏的这句话,脸色立刻黑沉了下来,可是回想起刚刚抱不动人的自己,他又陷入了难以置信中。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腰不行了?连个娇弱的美人都抱不起来了?
    老男人假装冷静地嗯了一声,捡起自己稀碎的自尊心走回房间,明明依旧走路节奏和平时一样,但是那失去了气势的背影落在唐眠眼里竟然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唐眠被这半分钟内的转变搞懵了,呆呆地望向顾珏。
    他什么也没做,老婆就逃脱老男人的掌控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重要!老婆腿受伤了,跟上老婆要紧!
    金家私人医生拎着医药箱匆匆来到顾珏的房间,脸上带着歉意。他在金家工作十来年,这是第一次工作上出了纰漏。接到女佣打给他的电话后,他无故闹起了肚子,实在离不开马桶。
    伺候不好金董的娇气美人,他有的罪受。
    医生拿着药膏,小心翼翼地给顾珏微红的脚踝上药,竟然没有听到料想中的哭声。管家电话里不是说,顾珏一直哭疼吗?
    医生上药的速度跟蜗牛爬有的一拼,顾珏耐心耗尽,朝他摊手:药给我,我自己来。
    管家在旁边劝说:顾珏少爷,您就忍耐一下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跟在管家身后的唐眠也连连点头,医生是专业的。老p、顾珏哥哥听话。
    顾珏睨了唐眠一眼,拿了医药箱里的喷雾在脚踝上喷了两三秒钟,然后拿起一旁的绷带缠上脚。动作利索干净,熟练得仿佛做过好多次一样。
    唐眠先是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涌起了心疼。老婆以前练舞受伤肯定是家常便饭了,他现在又一次伤到了脚,跳不了舞的话他得多难过啊。
    顾珏并不难过,这就是顾珏要的效果。
    他要在金家找到自己莫名其妙被控制的原因,所以在找到原因之前他是不会离开金家的。但他也不愿意被彻底掌控,当一只甘愿被套牢的金丝雀。
    花洒热水从头顶浇下,顾珏淋了一个多小时,将身上被金郁礼碰到过的地方反复搓洗十来遍才结束。
    他披上浴巾走出浴室,湿发往下滴水他也没管。他走到卧室窗边,余光往外面扫了一下,然后取出电视柜下的某本精装书,靠着墙做出翻阅的姿势。
    厚厚的硬质封面打开,露出里面挖空的长方形凹槽,里面躺着一部黑色手机。
    顾珏开机,拨下通讯录里的唯一一个联系人号码。信号中断。
    联系不上,他的人还是用不了。
    扣扣。门外有人敲门。
    是谁?顾珏不紧不慢地换了衣服,才去开门。打开门,却在门外没有看见人影。顾珏皱了一下眉头,正要重新关上门,唐眠旁边的仓库房跑出来,挤进顾珏的卧室。
    Hi~唐眠仰头,对顾珏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凹陷下去的梨涡,顾珏手指动了一下,有些想戳。
    我担心被别人看见我进你房间会多想,就躲在隔壁了。唐眠一脸你不知道了吧的表情,隔壁空房间竟然能连到地下室的酒窖!
    顾珏很想说,就你这没长开的样子在我房间里住上一天一夜也没人会多想,但是看到小少年明亮的眼眸,他忍住没有打击他。
    过来干什么?顾珏表情冷淡,但也没有赶他出去。
    唐眠歪头,眨了眨眼:陪你说话呀。
    见顾珏依旧兴致不高的样子,唐眠想了想,笑得露出小虎牙,他踮起脚凑到顾珏耳边,忽然轻声喊他:顾珏哥哥~
    网上攻略大师说过,再冷漠的男人,一句哥哥就能让他发软。
    唐眠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瞄顾珏的表情。
    顾珏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唐眠心中窃喜。他成功撩到老婆了,他终于有了点狼狗攻的样子了!
    顾珏后退一步,虽然说出的话依旧冷漠但语气放柔不少,我不用人陪我说话。
    那你想要什么呀?唐眠绕着他转,神色认真: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我想要自由,你能帮我么?顾珏压下身子,低浅的吐息喷洒在唐眠的耳廓,好似还有一声看不起他似的极轻的笑。
    可以。唐眠答应地毫不犹豫,他目光坚定道:哥哥我们私奔吧。
    第16章
    私奔目前来说是不太可能的,唐眠只是有这个计划,打算等攒够一笔生活的钱就带顾珏走。他没有原主的谋略,更没有继承原主摸索出来的能够制衡金郁礼的金家秘密,他无法和金郁礼、金潭以及未来还会出现的另一位渣攻斗争。
    而顾珏昨日像是看出来他的无能为力似的,没有回应他的私奔邀请。
    尽管暂时私奔不成,但唐眠还是想为顾珏争取点儿自由。
    金郁礼在健身房,仿佛是要证明自己不是体力不支的老男人似的汗水挥洒了足足有两个钟头,唐眠在外面等到脚都麻掉了才等到他出来。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上像刷了一层油似的发亮,壮年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浓烈。
    唐眠皱了下鼻尖,装出笑脸,乖巧地给金郁礼递上一瓶水,说:父亲喝水。
    金郁礼接过他的水,拧开,仰头灌了下去,粗大的喉结一下一下滑动,唐眠看着莫名就怕。
    金郁礼喝完水将水瓶给唐眠,开口问:阿珏他还闷在房间里?
    嗯。两天了,顾珏哥哥脚伤跳不了舞,好像很郁闷。唐眠轻声道:我反正最近没有事情,可不可以带顾珏哥哥出去郊游放松一下?
    郊游?倒是个好主意。
    小年轻们应该挺喜欢郊游。不仅能放松,还能拉近关系。
    顾珏一直对他盐油不进,他的耐心有限,也是时候逼一逼他了。
    金郁礼冷峻的眼眸眯起,眼底翻涌出一种让唐眠不安的欲色,不用,我亲自带他去。
    唐眠非常希望穿越到半分钟前,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他好像把老婆往火坑里推了!啊啊啊啊救命!
    是夜。一轮弯月挂在金家庄园后院的树梢上,朦胧的月色和深沉的夜色交织缠绵。
    顾珏坐在轮椅上,在金家主楼的二楼望月。
    阿珏是不是很希望出去玩?金郁礼脚步轻而慢地走到顾珏身后,将他的轮椅往外面推了一点。
    顾珏望着月亮,嗓音极冷:有点儿。
    他问这个干什么?顾珏垂下眼眸。他在金家任何地方做了任何事情都要被佣人们汇报给金郁礼,能让他感觉到自由的只有那间他自己争取来的无监控卧室。
    金郁礼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高兴。顾珏不是弱智,自己给他还钱、给他赎身,还让他住进家里,给他比自家儿子还要好的待遇和尊重,总该知道自己的意图了吧。
    金郁礼淡笑着低头看顾珏的侧脸,轻声说:我的老友们要在明天组织郊游,去西郊玥园玩三天两夜。他们也都会带年轻男生来,阿珏你想陪我去吗?
    唐眠在几米开外踌躇了很久,在听到金郁礼的邀约时,端了两杯热茶上来给他们,打断了俩人的对话。在金郁礼看不到的地方,唐眠对顾珏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答应他!
    下去吧。金郁礼忽然偏头看向唐眠,锋冷的眼眸里尽是对他搅乱气氛的不满。
    唐眠缩了缩脖子,退出了阳台,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悄走到了阳台后面,偷听墙角。
    阿珏,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金郁礼继续原来的话题。
    他握着轮椅推手的手放在了顾珏的肩头,正想顺着美人的肩胛骨缓缓向下滑时,顾珏滑动了轮椅,金郁礼的手落了个空。
    我不去。
    顾珏调转轮椅,抬眸看他。他要看看金郁礼能忍他多久,忍不了他又会出现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他看着金郁礼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怒意上升,暴风雨酝酿着几乎要成型最后又被金郁礼压下去了。
    金郁礼终究是没有对顾珏出手,他只是寒着脸冷哼一声,带着浑身的戾气走了。
    及时躲起来的唐眠的眼皮颤颤。幸好幸好,金郁礼这个老男人没有对他老婆发难。
    金郁礼坐进私人座驾内,躁郁地扯掉了领带还不解气,他又松了领口的两颗扣子。
    司机恭敬问道:金董,您想去哪?
    金郁礼在头脑里搜刮去处。好久没有去声色场所,他对月色已经没有了欲望,但是这些天在顾珏那儿积攒起来的烦闷总得找地方纾解:去果麦那儿。
    顾珏拒绝了金郁礼,自然知道自己会受到惩罚。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卧室门从外面锁住了,金郁礼将他在金家的活动区域限制到一个房间的大小。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进他的房间,等他吃完了就端走。没有人和他说话,手机也被拿走了。
    这是金郁礼下的命令。让顾珏一周和外界切断联系,让他感受感受没了金郁礼庇护他日子能过得多凄惨。
    顾珏落得清闲,趁这时机理理思路也未尝不可。
    只是唐眠坐不住了。
    老男人对自家老婆小黑屋了,唐眠心里揣着这事儿,难受得紧。老婆一个人没有人说话,会不会被逼成抑郁症啊?
    可是二楼现在监管得很严,楼梯拐角有专门的保镖守着,他上不去。
    唐眠在夜里翻来覆去担心得睡不着觉,脑海里放起了和顾珏的点点滴滴。回想起上一次他进顾珏房间前躲进去的仓库房,唐眠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他换上轻便的鞋子,穿上外套就悄悄地去了主楼的地下室酒窖。
    从地下室爬上通往二楼狭窄楼梯的仓库房。唐眠身上蹭到了点儿楼梯的灰尘,也没在意。他快速走到了仓库房的阳台,借着外面的微弱灯光走到阳台边边,从那儿望向顾珏的房间。
    唐眠目测了一下两间房阳台之间的间隔,有一米多宽,是体育特残生跨越不了的距离。
    他从怀里拿出便签纸,揉成团扔进顾珏的阳台。
    一个、两个、三个后,顾珏拉开了阳台门。
    哥哥,我在这里!唐眠蹲着朝顾珏挥挥手,用气音大喊道。
    看见了。顾珏翘起了嘴角,那么大的团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嘘。顾珏食指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回房间关掉阳台灯,现在这里只有卧室的灯光透过来,不至于让下面的人发现这个偷渡过来的小家伙。
    顾珏重新走到阳台边缘,背靠着墙壁坐下来,偏头看向唐眠的方向:你从酒窖爬上来的?
    唐眠点点头,意识到顾珏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便又说:对呀,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过来看你。
    哥哥别怕哦,我都会陪着你的。唐眠身子努力往外面探,朝顾珏伸出一只手,想通过肢体接触传递力量。
    少年的手臂纤细,手掌单薄,貌似还蹭了点儿灰。他费劲地扑棱着,只想再朝顾珏近一点,再近一点。
    顾珏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对唐眠说:你往后退点。
    啊?唐眠懵懵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听话。
    顾珏站起来走到阳台边缘,长腿一迈直接跨到隔壁房间了!
    唐眠:!
    老婆腿好长,唐眠垂头盯着顾珏的大长腿,缓缓踮起了脚。
    然后平视顾珏,他只能看到顾珏的鼻尖。踮起脚他还差顾珏一大截身高。
    顾珏伸出手指放在唐眠头顶往下按,特意拔高的唐眠又缩回原来的样子。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少年好像因为身高的原因特别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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