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江虞意识有些混乱,分不清是大号还是小号,点进去看了看,是小朋友发来的消息。
    她盯着屏幕,女孩的脸与梦境重叠。
    小朋友
    四周寂静,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由快到慢,渐渐平复下来。
    江虞抹了把额头冷汗,抓着手机下床,随意披了件长外套,拎起包,匆匆忙忙出了门。
    一辆白色跑车飞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
    大约二十分钟后,到了酒店,上二十七楼,江虞刷开那扇白金色大门,一缕微弱的光漏出来,她径直朝次卧走去,如一阵疾风,推开了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
    借着客厅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清床上拱起的轮廓。
    江虞怔了两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放下包,脱掉了外套,掀开被褥钻了进去。
    被窝里暖烘烘的,一股清甜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抱住了女孩软乎乎的身体,把脸埋在头发里,终于安了心。
    唔
    怀里人动了动。
    程苏然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不对劲,大脑空白了几秒,忽然发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啊!!!
    她一脚踹过去。
    咚!
    江虞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重重地掉下了床。
    第42章
    床底铺着厚厚的毛毯,江虞趴在地上,脑门猝不及防磕到了床头柜边角,她发出一声哀呼,捂住了小腹。
    嘶
    她一时动弹不得。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程苏然惊魂未定地爬起来,一个翻滚下床,抄起手边又大又厚的专业书砸了过去,而后就听见了女人痛苦的低吟。
    这声音
    姐姐?
    她愣了下,脑子霎时清醒过来,摸到墙边,打开灯,卧室亮了起来。
    女人侧趴在地上,宽松的紫红色丝质睡袍裹着微蜷的身体,头发遮住了脸,很是狼狈。
    姐姐?程苏然睁大了眼睛,慌忙上前去扶她。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来的
    江虞被扶着坐起来,肚子阵阵钝痛,额头亦传来尖锐的刺痛,她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去摸额头,原本光滑的皮肤有些不平,火辣辣地疼。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你没事吧?我、我踢到你哪里了?肚子吗程苏然按住她捂在肚子上的手,一时慌乱无措。
    大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半梦半醒,房间里又黑漆漆看不清,方才那一瞬间还以为是什么歹徒闯了进来,情急之下压根没想那么多,只凭着本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脚踹过去。
    谁知道就把人踹下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大力气,可想而知,姐姐肯定伤得不轻。也许就伤到了内脏呢?比如什么破裂什么的,大出血?
    程苏然越想越害怕,声音微微发抖:姐姐,我们去医院她两手托在江虞腋下,试图把人抱起来,可这会儿又没了力气,只觉得这人像秤砣一样沉甸甸。
    江虞却借力自己站了起来,推开她,颤颤巍巍进了浴室,急迫地打开灯,凑到镜子前。
    一条拇指宽的血痕赫然出现在额头上。
    床头柜包边的花纹较为尖锐,大概是刚才掉下床时磕到头划破了皮,冒出星星点点血丝。
    虽然是小伤,不严重,但后天她有个广告要拍,这副样子根本无法出镜,打乱了原本的工作计划,如此耽误下来,付出的时间成本高昂。
    姐姐程苏然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心里直打鼓。
    江虞转过身。
    程苏然瞥见她额头伤痕,倒抽一口气,你头上伸出去的手指收回来,抵住唇,我去买药!
    女孩转身往外跑。
    回来。
    江虞缓步走过去,抓住女孩的手,这么晚,去哪里买?
    厕所门口狭窄,两人面对面站着,她近一米八的身高碾压程苏然半个头,挡住了大片光线,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程苏然往后退一步,背抵着门,不得不仰起脸看她,像只被老鹰追赶着躲进角落的小鸡仔。
    应该有药店开门的
    如果没有呢?
    女孩咬了下嘴唇,担忧地看着她的额头,眼神无措又自责。
    江虞背着光,表情晦暗不明,她静静地望了女孩一会儿,触到那眼中的担忧,心猝然一跃。
    嗯?
    小朋友是在担心她责怪她吗?
    还是
    模糊的念头一闪而逝,微弱得难以察觉,来不及捕捉。
    江虞收起思绪,松开手,转身走到客厅,拿起座机拨通了客房服务电话。程苏然跟着她出去,恍然大悟,暗道自己好蠢。
    随后,有人送来了药。
    去洗手。江虞看了眼傻站着的女孩,回到床边坐下。
    程苏然回过神,乖乖去浴室洗了手,接过江虞递来的药膏,拆掉包装,大致读了一遍说明书。
    她单腿跪在沙发上,另一条腿站着,低头挤出一点白色膏体在指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涂抹在江虞额头那条血痕上。
    离得近,粉色的皮肉渗出暗红血丝,触目惊心。
    程苏然不自觉拧起眉,心揪了一下,好像被刮伤的人是自己,额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她害得姐姐破相了。
    要是刚才更冷静一点,不那么慌乱冲动,就不会弄伤姐姐了。她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什么赌气,什么委屈,早已被她丢在了脑后,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自责。
    夜深寂静,光影稀疏,卧室里充斥着彼此的呼吸声。
    药膏缓解了些伤处的刺痛,江虞视线向上,看着女孩敞开的睡袍领,锁骨若隐若现,颈线秀白。
    再往上,是尖巧的小下巴,粉薄的唇,秀挺的鼻子,最后落入那双清透潋滟的水眸。
    江虞眼神微暗,双手圈住了她的腰,稍一用力,将人摁坐在自己怀里。
    姐姐程苏然惊呼一声,停住手,目光触及她眸里毫不掩饰的欲念,不禁红了脸。药还没抹好呢。
    还要多久?
    快了。
    江虞嗯了声,示意继续,程苏然又挤了点药膏在手指上,又抹了一遍,才小声说:好了,姐姐,我去洗手。
    她洗完手回来,主动坐到江虞膝上,一只手被攥住,牵引着捂在这人小腹处。
    很疼,江虞闭上眼,嘴唇擦过她的耳朵,嗓音低哑,你帮姐姐揉一下。
    掌心隔着丝质料子感受到温度,烈火般灼人,程苏然霎时脸红到了耳朵根,想往回缩,却又因江虞这番话心疼不已,笨拙地揉了起来。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我怕
    怕什么?
    万一有内伤就不好了。
    江虞低笑一声,说:如果有内伤,我还能站得起来吗?小傻瓜。
    可是你头上程苏然内疚地看着那伤痕。
    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朝后仰,猝不及防陷落进柔软的被褥,头顶压下大片阴影,挡住了光线。
    江虞吻住她的唇。
    唔
    灼人的气息在唇间流淌,犹如掉落干柴的星火,迅速烧了起来。
    程苏然阖上眼,两只手软软地攀住江虞的肩膀,主动迎着,渐渐升腾起一点熟悉的燥热感。
    她仿佛听见自己的灵魂在叫嚣,疯狂地想念。
    想念她身上清芬的鸢尾香,想念她热情如火的吻,想念她看着自己时直白的目光,想念她整个人。即使她是危险的火,随时都能将她烧成灰烬
    睡袍掉在了地上。
    余下的,一样,以抛物线姿态从江虞手中飞走。
    姐姐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江虞拂开女孩颊边的碎发,呼吸重了几分,却并不着急,而是有意慢慢地逗她。
    细长的手指轻盈如羽毛,过而不入,带来一阵痒意。
    卧室像沉入了幽暗寂静的深海,一点光都没有,程苏然耷拉下眼皮,昏昏沉沉,在颤抖与悸动中咬紧了牙关,越发难以忍受。
    昨天为什么不说晚安?江虞在她耳边低语。
    今天也没说早安。
    程苏然极力克制着声音,艰难吐字:我怕你在气头上,想冷静一下。
    不是在赌气?
    没有。
    江虞指尖一挑。
    程苏然呜咽了声,眼角沁出愉悦的晶莹。
    乖。
    筋疲力尽之时,江虞抱着小朋友沉沉睡去,这一夜再没有噩梦侵扰,睡得安稳香甜。
    第二天早晨,程苏然被七点的闹钟叫醒。
    身旁位置空荡荡的,早已没有了温度,她坐在床头怔了好一会儿,看见搁在桌上的药膏,才确定昨晚不是做梦。
    姐姐又走了。
    衣物散落在地上,还有湿巾、纸团和用过的指套
    程苏然红着脸下床,穿好衣服去洗漱,刚踏出房间,就听见客厅传来说话声田琳来了,姐姐没走。
    她手中提着一个大纸袋,站在江虞跟前,扒开头发仔细看了看,你头上怎么回事?昨天都没有。
    不小心磕了一下,没事。江虞偏头躲闪。
    皮都磕破了,肿成这样,怎么可能是不小心?你田琳正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朝这边来的程苏然,声音戛然而止。
    江虞顺着她目光望去。
    程苏然慢吞吞上前,双手绞着衣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是我昨天不小心
    你今天不上课吗?江虞轻咳一声,脸色不太自然。
    被小情人踢下床这种丢脸的事彼此知道就好了。
    程苏然乖乖闭上嘴。
    田琳狐疑地看着她们两个,感觉不对劲。
    今天一早江虞让她送衣服过来,她正纳闷,昨天还好好在家休息的人,怎么会半夜突然来酒店。仔细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我先换衣服。江虞拎着纸袋朝主卧去。
    八角窗筛入一缕清晨阳光,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田琳和程苏然,两人相视而立,一个严肃,一个忐忑。
    像是对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程小姐,你是在报复吗?田琳逼近一步,脸色凝重地看着女孩。
    程苏然一愣,什么?
    田琳神情微冷,忍着怒气道:江总明天要去拍广告,早就与品牌方商定好了时间,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怎么拍?后面所有的工作计划都被打乱了,你知道她的时间有多宝贵吗?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她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与这个女孩脱不了关系,尤其是,前天在车上起了那种事,很难不让人想到报复。
    我
    程苏然睁大了眼睛,嘴唇颤抖,双手紧紧揪着衣袖,报复?如果你说的是车上那件事我从来没想过报复姐姐,昨天晚上只是个意外,我们
    田琳江虞从卧室出来。
    两人转过脸。
    她换了件藏青色粗编织夹克,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淡妆红唇,优雅又干练,眼神中却含着责备。
    程苏然心头涌起愧疚之情,不敢与她对视,遂又低下头,避开了那视线。
    江虞拍了拍田琳的肩膀,淡声道:你先去车里等我。
    好。田琳看着她额头的伤痕,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女孩站在窗前,耷拉着脑袋,宽松的睡袍裹着她轻盈纤弱的身体,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一张脆弱的纸,又像一株倔强的草。
    江虞沉默了片刻,上前抱住她。
    姐姐
    嗯?
    广告拍不成的话,是不是就要赔违约金?程苏然鼓起勇气抬头,与江虞对视。
    江虞忽又起了逗她的心思,煞有介事地点头:嗯,两千多万。
    两千多万。
    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程苏然有点沮丧,但仍是咬了咬牙,说:我赔。
    噗。
    江虞忍着笑,怎么赔?
    程苏然认真地说:我给你打工。
    是吗?江虞挑了下眉,那你要给我打一辈子工了。
    女人含笑的眼眸无比温柔,程苏然怔怔地望着她,心怦然一动,不知是不是错觉,竟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许浪漫的味道。
    一辈子?
    她可以在姐姐身边一辈子吗?
    想着,念头深入脑海,程苏然脸上绽开笑容,两只小梨涡深深地陷下去,好啊。
    她眼眸清澈,语气诚恳,仿佛是当了真。
    江虞却收敛了玩笑神色,伸手刮了下她鼻子,逗你的,小傻瓜。
    ?
    可以拍,不用赔偿。
    程苏然噘起嘴。
    江虞搂住她的腰,低头啄了一下那片软唇,温声安抚:没事,姐姐会处理的,况且责任本来也不在你,不要往心里去。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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