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 第14节
“督公,幽王府出事了。”探子跪地回禀。
魏起撑起身,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问探子:“何事?”
探子回道:“幽王再遇刺。”
魏起冷眼扫过来,语气凌厉:“什么?又遇刺了?刺客呢?”
探子低头:“似乎是逃了,幽王那边已经派人去追了,咱们这边……”
魏起冷笑:“陛下既然命咱们彻查此事,自然是也得全力追剿。只是这幽王……”他皱眉,这幽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多人要他的命?
他当即想起千密族圣物,难道是消息已经走漏?亦有旁人知晓?
不应当,他这边的人皆是守口如瓶,不可能泄露出去……
“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那边。”
“是。”
*
霍停云回到佛生房中,梅香与夏荷中了迷香,已经被扶下去休息,这会儿是另两个人在门外伺候。
见霍停云来,婢子行礼:“王爷。”
霍停云嗯了声,推开门进去。今日之伤凶险万分,她纵使体格强健,也不会这么快醒来。他行至床边,一边的纱帐挂钩不知为何松落,他将纱帐捞作一把,以金钩挂住。
床上之人面色比先前那会儿好了些,只是苦着眉,大抵是梦中也嫌疼了。
佛生极少喊疼,先前他替她上药,见她额上一层汗,也只是手掐着拳头,一个劲儿呼气。
思及她的身份,杀手,霍停云吐出一口叹息。
他抬手替她抚平眉头,唇不由抿紧几分。心中却在想,一个这样不聪明的女子,要在刀尖上讨生活,日子大抵不会好过。
她实在太过好骗,他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她都未曾怀疑过。不知日后若是得知真相,会不会急得也咬人。
霍停云收回手,想起向古所言。
今夜之事与上一回白鹤寺遇刺,皆是他自己的安排。不过是为制造□□,扰乱魏起视线,令魏起生疑。魏起谨慎,若是起了疑心,便会有所动作,他越有动作,越能抓住他的把柄。
两回之人查不到一起,他便会觉得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他的命。他不过是个没实权的病弱王爷,手上若有什么东西,也只能与千密族有关。
毕竟他娘便是千密族人。
霍停云垂眸,纤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下来,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影子被灯光映照在墙上,落在佛生面上。
上回算是他的苦肉计,为的是博取她的信任。这一回……原没想伤人,可向古却擅作主张,意欲借机除她而后快。
指向他的那一剑不过是个幌子,即便她不挡,也还有下一步。
霍停云面色更冷,向古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只是……
霍停云抬手放在心口位置,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这颗心还在跳,可是它早已经变得很冷,很硬,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打磨淬炼,成就铁石心肠。
可那一刻,佛生倒在他怀中,他分明察觉到了自己的一丝慌乱。
他霍停云竟会慌乱。
屏风之外的灯烛一晃,屋中的影子便晃,可分明无风。
霍停云无声吐出声叹息,他抬手,轻碰了碰佛生脸颊。
*
佛生这一躺便躺了两天连夜,转醒那一刻,她甚至以为已经到了黄泉地府。
她练过武功,明白那一剑刺的位置有多要命。曾听人说,在人死前,生前的记忆会像走马灯一样回放在脑中。可那一刻,她脑子里竟只有霍停云的脸,以及红烧肘子……
这怕是死了,也是个饿死鬼。
活人是不知道这些了,就怕那些鬼差知晓。佛生睁眼的时刻还是深夜,屋内只留了一盏外间的灯,里间光线昏暗,她昏昏沉沉睁开眼,只看见个模糊轮廓在自己身前。
她便下意识认为,这是来勾魂的鬼差。她口干舌燥,喉头发痛,含糊不清地问:“我不会变成饿死鬼吧?若是变成饿死鬼,投胎会不会吃不饱啊?”
她说罢,却久久没等到回音。
那人身形顿住,也没动作。
她有些疑惑,垂眸,片刻之后,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人攥住。那双手宽厚而温暖,传递来阵阵热意,都说十指连心,因而热意直达心窝。
“娘子,你醒了。”
是霍停云。
第19章 秘密 霍停云竟如此信任她?
佛生思绪一停,霍停云?他怎么也在这儿?难不成他也死了?他不会因为自己替他死了之后,就忧思过度,也跟着去了吧?
那她真是天大的罪过。
佛生努力睁开眼,眼前一切才逐渐清明,仍是那间她住了一个多月的屋子,陈设依旧,简约大方。霍停云坐在床边,好似是见她终于醒来,松了一口大气。
霍停云攥着她的手心更紧,苍白的面上终于化开一道笑,“你总算醒了。”
佛生仍有些头昏昏,愣愣地盯着霍停云。
霍停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昨日她突发高热,人更是说起胡话来,一度伤势凶险。
他手上温度真实可感,眼前的一切也如此真实,佛生才敢想,她还活着?
那真是太好了!
呜呜呜呜人生还有好多事没做,没存下钱,给娘亲修个好点的墓,那么多好吃的还没来得及存钱去吃……而且差点就不能给霍停云送终了。
要是她也死了,霍停云不是更可怜了。
佛生一时有些委屈,叫了声:“霍停云……”
她没叫他王爷,而是叫他的名字。
霍停云含笑应她:“我在。”
此刻的佛生,眼底微微泛红,一副委屈的模样,像兔子了。她对他展现出的依赖,本该正中下怀,但是……却又在心底流过那么一丝另外的情绪。
是什么呢?霍停云不想去想,转移话题,问她渴不渴,饿不饿。佛生本想摇头,可才摆头,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她哪儿能不饿……梦里都是红烧肘子呜呜呜,可是她也知道,她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了,只能吃些清粥小菜罢了。
那还有什么意思?吃了还不如不吃。
霍停云笑了声,唤夏荷她们进来,饭菜早备下,就怕她万一醒了要吃,便命厨房的人准备着。夏荷与梅香眼眶红红,大抵是为她哭过。
佛生见着她们如此,有些惊诧,还有些受宠若惊。
她们在担心她耶,虽然也许是看在霍停云的面子上……可仍然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佛生本想忍着,可怎么也忍不住,闭上眼都兜不住眼泪。她从前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很苦,总归困顿有困顿的活法,可是来了这里之后,霍停云待她好,她们也待她好,如此一对比,便衬得她从前真苦。
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更没有钱财,就像一片普通的叶子。绿的时候,一大片地绿,黄的时候,一大片地黄,没人会注意某一片叶子。
夏荷声音略带哭腔:“饭食都是热的,也问过周大夫能不能吃……”
霍停云抬手抽出帕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声音温柔又安稳:“疼了是吗?”
佛生含糊应了声:“嗯……”
霍停云将帕子收进袖中,从一旁取过一个瓷瓶,在手心里倒出好几粒黑色药丸。而后腾出一只手将她后脑勺托起些,将药丸送进她口中。
“周先生说,这是止疼的,只是不能多吃。这回吃了,能管用四五个时辰,只是下回,便不能再给你吃了。”
佛生含了口水,待药丸融化在口中,才一并咽下去,看向霍停云:“那上回他怎么不给我吃?”
上回她也很痛啊。
霍停云被问住,一时失笑,声音宠溺:“那下回等他来了,咱们问问他?”
他将佛生放回枕头上,取过盘中的碗碟,佛生这才看向那碗,倒也不算清淡,还有只大鸡腿。
她顿时眼前一亮。
霍停云勾唇,净手后取过那只鸡腿,慢条斯理将鸡肉撕成小条,亲自喂到她嘴边。
佛生有些不好意思,听他说:“娘子张嘴。”这才张开嘴,吃下去。
嘴唇不经意碰到他指尖,霍停云动作稍顿。
佛生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口水,窘迫道歉:“对不住……要不你还是让夏荷来吧。”
霍停云摇头,叹了声:“那自然不行,娘子既是为我受的伤,我如何能假手他人?”
佛生小声说:“这有什么,你上回也替我挡了一回,便算是礼尚往来了。”
霍停云仍旧摇头,坚持要自己动手。他是这王府最大的,佛生又动弹不得,只好妥协,任由他一口一口喂她吃饭。落在夏荷她们眼中,皆是暧昧笑意,她们便对视一眼,悄声退出门去。
霍停云动作精细,耗费了不少时间,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结束。佛生如此躺了两日,腹内空空,被霍停云一口口喂着,不知不觉便吃了三碗。看着一旁的空碗,她有些不好意思。
霍停云却道:“娘子多吃些,才能好得更快。”
佛生只好尴尬地点头,霍停云又去净手,将东西递出门去,又转身回头来陪她说话。
“娘子再睡会儿吧。”
佛生点头,将眼睛闭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抵是睡了太久,又兴奋非常。只好又睁开眼,悄咪去瞥霍停云。
被霍停云发现,他仍是笑说:“娘子睡不着?那与我说说话吧。”
她嗯了声,听霍停云说:“几次三番连累娘子,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若你不是嫁给我,必定会过得更好些吧。”他神色惆怅。
佛生摇头,若非在这里,她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只是她也觉得奇怪,霍停云哪来这么多仇家?他没权没势,不过颇得皇帝宠爱罢了,可他身体这样差,也不可能有任何威胁到储君之位的机会,怎么会这么多人想要他的性命呢?
佛生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
霍停云敛了神色,默然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他吐字很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佛生道:“若是不方便,便不必说了……”
霍停云说:“其实,与我母亲有关。”
佛生一愣,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