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慧极必伤？

    欧阳云轩没有斩草除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怎么可能还费尽心思的去找淬莲坊的脂粉给萧贵妃！
    “天地良心！这次真不是我编的！”欧阳云尘有些崩溃的闻了闻衣袖，他是长了个假鼻子吗？哪里有什么脂粉味！
    墨成初笑了一声，“既然这样，那走吧。”
    墨成初起身，手指漫不经心的理了理交叠的裙摆，步子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做派。
    欧阳云尘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都说慧极必伤，可墨成初，当真是超脱了。
    也是，凡人的俗事定理，哪能往她身上生搬硬套。
    墨成初和欧阳云尘走了条好人都不会走的路，翻墙驾轻就熟的进了冷宫。
    赤红的衣袂翻飞，墨发微微浮动，墨成初稳稳的落地，抬头就看见了坐在院子中央的女人。
    素钗隐没在发间，衣裙泛着青白，明明是素雅落魄不已，却依旧背脊直挺，线条顺着脊柱蜿蜒而下。
    墨成初眼神微动。
    长的算不上精致，但是这骨子里透出来的媚劲儿，可当真是让人垂涎。
    啧啧啧，可惜了啊。
    “墨小姐看够了？”萧贵妃刻意冷言，但是嗓子里带着南方的娇糯，反倒让墨成初笑出了声。
    当朝宰相而立之前以前，连皇城的城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欧阳云轩一朝得势，鸡犬升天。
    从偏远的边陲青云直上。
    墨成初想不通，那个破落的南方小城到底藏了什么，能让宰相在欧阳云轩面前有这么大的功劳。
    “萧贵妃是南方人？”
    墨成初莲步轻移，走到萧贵妃对面，落座。
    萧贵妃抬了抬眼皮，虽然算不得年轻，但是胜在雍雅，在墨成初面前更是落落大方，不见丝毫窘迫。
    一个女流之辈，倒是沉得住气。
    墨成初眼角满是兴味。
    这芝麻大的皇宫，居然卧虎藏龙？
    “这和我们要谈的，没有关系。”萧贵妃指尖轻翘，为墨成初斟了茶，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尽显。
    墨成初手指摩挲着杯沿，心思微动不管是泡茶的手法还是斟茶的动作，不难看出萧贵妃确实是个中翘楚。
    这般浑然天成的做派，就是从小长在皇城的贵族子弟也没几个能做到水到渠成。
    还有淬莲坊的胭脂。
    墨成初抿了一口茶水，这萧贵妃当真是在一个车马都不通的地方长大的？
    “但是我现在对欧阳云轩突然没什么兴趣了，倒是萧贵妃……冷宫的墙上三四块砖瓦已经被磨平，这可不是普通人的力道。”
    墨成初话锋一转，“怎么，看来这冷宫，还是个高手出入之地啊！”
    萧贵妃脸色微不可见的一变，瞬间又泰然自若。
    墨成初好似没发现，言笑晏晏的等着萧贵妃的下文。
    “墨小姐多智近妖，在下佩服。”萧贵妃莞尔一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两肩端平，不见丝毫窘迫。
    “墨小姐如此聪慧，不如来猜猜，这来往的是什么人？”
    萧贵妃身子往前伏了伏，一只手托着下巴，嘴角含笑，媚眼如丝。
    “扬州瘦马。”
    墨成初眼睑低垂，四个字已落地，别说是萧贵妃脸色绷不住，就连欧阳云尘也惊着了！
    “怎么可能！瘦马怎么可能进宫！”
    扬州瘦马，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以此从中牟利。
    欧阳云尘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向萧贵妃，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贵妃低头笑了一声，却没有否认。
    “瘦马不习武，她们只学琴棋书画。”萧贵妃身子放松了几分，向后靠着椅背。
    “瘦马是不学武，但是学武的，可以做瘦马！”墨成初眼底满是兴味。
    这么大一盘棋，是冲着欧阳家来的，还是冲着欧阳云轩来的？
    “想来你也是富贵人家出生吧，看来我回去得好好查查，看看十几年前，南方有哪家富甲大户突然遭了祸！”
    墨成初手指上闲适的把玩着一绺头发，步步紧逼。
    萧贵妃是个聪明人，她千方百计的抹去一切痕迹，但是却忘了，有些东西沾染的时间长了，是会渗进骨子里的。
    就像她大家小姐的做派行云流水，但是最不惹眼的坐姿曲线毕露，习惯性的多了一股子风尘。
    矛盾而又相容合拍。
    “不用查了，我来告诉你如何？”萧贵妃讥讽一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欧阳云尘，端庄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阴狠。
    “我入宫，就是为了报仇！”
    墨成初坐直了身子，八卦是人类本能，她是个俗人。
    欧阳云尘靠在不远处的窗棂上，有预感接下来的事，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
    “我也不是宰相的亲生女儿，而是他买来的！”萧贵妃目光灼灼的看着墨成初，似乎想从墨成初脸上发现一点不一样的反应。
    可惜墨成初依旧无动于衷。
    萧贵妃敛了敛视线，继续说到。
    “我二十那年被卖进萧家，本以为从此再无出头之日，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给我安排这样一个身份！我摇身一变，成了萧家的大小姐！”
    萧贵妃娓娓道来，“刚开始我还并不知道这到底什么怎么回事，直到在二十二岁的时候，我见到了欧阳啟！”
    萧贵妃语气一顿，转头看了一眼欧阳云尘，“就是你的好父皇，你不知道吧，九五至尊的他，曾经去过一个连马车都是奢侈的地方！”
    萧贵妃眼底忍不住的苍凉。
    她从小锦衣玉食，最后却落得个被贱卖的下场！
    “那个地方很偏僻，一个城池能拿出手的，也不过几百晶币，但是萧家的库房里，却从来不缺金银细软天材地宝！”
    萧贵妃继续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那个地方有问题。”
    萧贵妃看向墨成初，看样子是打算和盘托出。
    事情发展到了今天，她早就已经深陷泥潭。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墨成初杀出一条血路，把这泥潭搅个天翻地覆，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要么坐以待毙，等着越陷越深，最后被活活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