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吐了差不多十分钟，吐到吐无可吐了，陆越接了杯水漱口，这才若无其事下楼。
    下到一楼，姚棠和佣人都回各自的房间了，客厅里只有屈少司。
    他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听到脚步声，屈少司抬头：你外公没醒吧？
    没。陆越看眼屈少司的左眼角，走到他旁边坐下，拉开茶几柜，拿出一瓶消肿止疼的喷雾。
    秦鸿儒每天都会磕磕碰碰，家里最多就是各种伤药。
    闭眼，给你喷药。陆越摇了摇药瓶，旋开瓶盖丢到茶几上。
    屈少司不明所以：喷什么药？
    陆越抬起另一只手，毫不留情摁了一下屈少司左眼旁边的那团淤青：这里。
    痛！屈少司没忍住呼出声。
    陆越：知道疼不知道躲？他脑子不清醒，下手不知道轻重。
    屈少司不知道他眼角有受伤，他轻轻揉着眼角，小声抽着气：你是不知道，你外公力气多大，我好不容易才制住他，稍不留神他就要跑去找你，其实没事，你不按根本不疼。
    陆越失笑：不按它也在。
    可它会消失。屈少司还是吐槽，还是得怪你，你不按它就没事了。
    他扯着嘴角，闭上眼：少喷点啊，受不了那个味道。
    陆越喷了两次喷雾，然后大拇指轻轻给屈少司揉淤青，别人揉比自己揉可舒服多了，屈少司眉宇渐渐舒展，难闻的药味里夹杂着淡淡的松木气息，是陆越常用那款香氛，给人宁静的感觉。
    屈少司顿时觉得药味没那么难接受了，等陆越揉散揉散，他睁开眼，开口说：陆越，你外公其实是去屈氏找你。
    嗯。陆越拿过瓶盖盖回药瓶，放回茶几抽屉，有一次打电话，他听到了地址。
    屈少司嘴巴微张，望着他：你外公这样多久了？
    17年。陆越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母亲去世当晚他进了加急病房，刚开始是记忆障碍，后来越来越严重，最后只记得我母亲和我。
    屈少司嘴巴有点苦，他默默咽着口水：是阿兹海默症？
    嗯。
    屈少司不说话了，他端起咖啡一口喝光，这时陆越问他：饿吗？我去给你煮碗面。
    不饿，你快休息吧。屈少司放下杯子，看眼手表，起身说，有点晚了，我先走了。
    陆越笑了一声：你走了我怎么办。
    屈少司愣了一秒：啊？
    我车还在平江路。陆越挑眉，明天搭你顺风车上班。
    屈少司恍然大悟：哦对，不然你得打车，从这里打车到公司快100了。
    他还是有些犯难：不过我要洗澡，没换洗衣服不方便。
    安心，我有。
    于是屈少司在陆越的安排下，住进了二楼的房间，陆越给了他一盒新内裤，还有几件陆越自己的衣服。
    屈少司冲了个凉水澡，换上白T和休闲裤出来，他一边擦头，一边观察着房间。
    房间布置得很有书香气息，书桌后还挂着一副水墨画，画的是一只老虎，栩栩如生，虎虎生威，特别有气势。
    屈少司挺喜欢，多看了几眼，随即视线落到落款处，像看看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落款也是苍劲有力的书法字，提着，秦鸿儒。
    秦鸿儒？
    屈少司回想到刚才姚棠称呼陆越外公为秦老先生，他推测秦鸿儒应该就是秦老先生的名字。
    难道秦老先生是画家？
    屈少司擦干头发，他把毛巾挂到架子上，回到床上坐着，毫无困意，他抓过手机，点开搜索栏输入了秦鸿儒三个字。
    点击搜索，很快页面出来，倒是没有百科记录，不过有几个视频。
    第一个标题秦鸿儒最后一次演讲，留给了我们怎样的财富。
    第二个标题秦鸿儒：这只是秦氏的第一步。
    秦氏？商人？
    屈少司眼皮动了动，不确定这个秦鸿儒是不是秦老先生，他点开第二个视频。
    视频开始，是一个40左右的中年男人在接受访谈，因为年代久远，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男人和陆越有几分相似的脸。
    这个商人秦鸿儒，确实是陆越的外公秦鸿儒。
    而更让屈少司惊讶的是字幕。
    第一位挤进世界富豪榜前十的亚洲企业家，秦鸿儒。
    所以
    秦老先生是
    亚洲前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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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065
    【065】
    视频只有几分钟, 但就这短短的时间，已经能感受到秦鸿儒强大的气场和自信。
    主持人问他：您是我们国家第一个, 也是亚洲第一个企业家冲入世界富豪榜前十，我们广大听众，尤其是我哈哈，非常好奇您接下来的目标是成为世界首富吗？
    秦鸿儒：不是目标。
    主持人：那是？
    秦鸿儒：我人生的其中一个阶段。
    屈少司又点开剩下几个视频，时长都很短，有一个是在讲秦氏打败M国的电子商务公司，成为世界第一大电子商务公司。
    而屈少司最后点开的视频, 是秦鸿儒的演讲，在国内最高学府京大。
    有学生问他：您的一生如此成功，请问您也会有遗憾吗？
    台上的秦鸿儒沉默了, 大堂安静下来, 过几秒秦鸿儒才开口：我并不成功, 我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却是最失败的父亲。
    屈少司看了视频时间，发表日期在18年前，陆越母亲去世的前一年。
    屈少司摁掉手机，丢到旁边倒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不断交错着视频里的秦鸿儒, 以及现在患了阿兹海默症的秦鸿儒。
    假如陆越的母亲没有去世，秦鸿儒肯定做到了, 世界首富只是他人生的其中一个阶段。
    还有陆越
    屈少司闭上眼, 黑暗里，周遭静静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能听到男人那声撕心裂肺的：妈！
    如同在临山市那晚，从来都强大的陆越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哀求，害怕地喊着，妈妈。
    猛地抓紧身下的凉被，屈少司睁眼，拿过手机，没翻电话簿，直接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
    很快对面接通了，有些诧异：阿司？
    陆越刚洗完澡，他擦着头发，坐到沙发上，勾唇道：还没睡。
    屈少司嗓子眼有点干，他撑起来，走到桌边拧开矿泉水，咕噜灌了一半，才说：我睡不着，聊聊？
    陆越笑：聊什么？
    屈少司仰脖慢慢喝水，舔着嘴角说：你。聊聊你的以前。
    他问完，听筒里一阵安静，快一分钟，陆越才开口，声音特别低：相当纯洁，处男。
    咳咳屈少司被水呛到，喷了一手的水，他快步走到卫生间，用手背撞开龙头，冲着手说，陆越你能不能认真点？
    陆越却说：我很认真，我连学校组织的交谊舞比赛都不和女生跳。
    屈少司随口问：你和男生跳？
    和教导主任。
    屈少司没忍住，乐出声：为什么？
    他说我和女同学跳会引起纷争，和男同学跳会导致他们自卑，为了保住学校升学率，他决定亲自上阵，和我参考比赛。
    屈少司冲完手，关上水龙头，没有马上回房间，靠着洗手台笑：真的假的？比我还夸张。
    不信现在带你去看？现在那张冠军照还在学校公告栏挂着。
    ！屈少司一下站直，你们还拿了冠军？
    我什么时候不是冠军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屈少司说完，陆越没回应了，听筒里只有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屈少司懵了。
    是不是他说得太过分，陆越生气了？他轻轻拍了一下他嘴，正好解释他只是开玩笑，这时听筒和门外同时响起敲门声。
    开门。
    陆越说。
    *
    开门之前，屈少司几乎以为陆越是来打架的，开门后，陆越穿着浴袍，黑发半湿，五官轮廓还都淡了几分凌厉。
    屈少司嘴巴微张：什么事？
    陆越二话不说，抓过屈少司的手，拉着朝他房间走：有大事。
    屈少司本来是被陆越拉着走，一听他脚下加快，反而是拖着陆越走。
    到陆越的房间关上门，屈少司马上问：什么大事？
    陆越指着书柜：那儿。
    屈少司顺着看过去，待看清那些东西，一时噎住，密密麻麻，全是奖杯和获奖证书。
    陆越歪头冲他笑：是不是没骗你。
    屈少司：几秒后，他吐槽，幼不幼稚。说完自己也笑起来。
    回到房间，这次屈少司心情好了，也不再失眠，倒在床上就要睡着了。
    嗡。
    这时手机震了一声，屈少司侧过脸，拿起手机看了眼，是陆越发来的微信。
    屈少司又精神了，他腾地翻身坐起来，点开微信。
    是一张图。
    灯火通明的礼堂，少年版陆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和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站在舞台中央，共同捧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奖杯，底座写着
    一中第21届交谊舞大赛冠军。
    随即陆越又发来一行字：【刚去校内网扒来的。】
    屈少司嘴角上扬，他拉大照片，少年陆越的脸和现在一模一样，一样精致凌厉，以及冷漠。
    周边的老师同学全笑容绚烂，唯独他站在万人中央，孤独得格格不入。
    屈少司嘴角又落下来了。
    他输入几次很长的一段话都删除了，最后发过去寥寥几字：教导主任说得对。
    陆越：？
    你确实只能和他跳舞。
    陆越发过来一个最近最流行的裂开表情：我可不想和他跳。
    屈少司瞧着表情，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陆越真人做这个表情，顿时乐得不行：那没办法了，谁让你不念二中。
    屈少司念的是二中，原文里最好的中学。
    早知道你在二中，那我就去了。陆越又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屈少司倒是知道陆越为什么不能念二中，陆越要在二中，他这个虐文主角顶多是男二。
    屈少司困意袭来，他打着哈欠，正好和陆越说晚安，陆越先发过来一条语音。
    屈少司点开，男人有点沙哑嗓音瞬间在房间里飘荡：相信了吧，我真是处男。
    屈少司回了一串省略号。
    陆越还是发的语音：我忙着学习，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有理有据，屈少司被说服了，莫名其妙回了句：我没忙着学习，照样是处男。
    等反应过来，已经发出去两秒，撤回来也被看见了。
    屈少司：
    算了。
    处男光荣！
    他倒回床上，没等陆越再回复，伸手关掉床头灯，捏着手机睡着了。
    *
    接下来几天清水湾那边的游乐场终于开始动工，屈少司特意过去，江源和五个戴着安全帽的人在地基旁边聊着。
    三女两男，全是生面孔。
    屈少司过去，江源第一个发现他，快步跑过来：屈总您怎么来了？
    屈少司：来看看。
    那五个人也跟着过来，却像是认识屈少司，齐声和屈少司打招呼：屈总好。
    屈少司点头：你们好。
    那五个人又道别，去其他地方视察了，屈少司满头雾水：他们是？
    江源乐呵呵说：都是主题公园领域的老手，陆总派来的。
    屈少司马上问：陆越？
    嗯。屈总您还不知道吧。江源说，陆总前段时间收购了一家主题乐园公司，可解决了游乐场这边的大问题，我一直招不到有经验的团队。
    屈少司一愣，他记得原文里，谢远清最开始也是搞的主题乐园，最后还做成了全球TOP10的主题乐园企业。
    屈总？见屈少司走神，江源喊了声。
    屈少司回神：陆总什么时候收购的那家公司？
    江源摇头：具体不清楚，我只听说前段时间解散了，前天才重组，所以昨天就能开工了。
    江源很是激动：屈总，有了这支实力团队的加入，估计年底游乐园能和商场同时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