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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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血液顺着关节缓缓滑滑落, 滴在了黄白宣纸上,染出了一片片红晕。
剧烈的疼痛终于让慕襄冷静了几分, 他瞥了跪伏着的尚喜,道:加派人手驻守在未央宫外,没有孤的准许,国师哪都不许去!
喏
慕襄不知道师禾为何突然想要出宫,是要去做什么,还是永远都不再回来,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会放其离开。
除了未央宫的看守加固了以外, 慕襄还加严了每道宫门之间的防卫,这等同于是将师禾彻底幽禁在了未央宫中。
尚喜望着慕襄还在流血的手:奴才去唤申御医罢
不必。慕襄面色阴郁, 去给孤把常青和慕钰分开来。
喏。
常青和慕钰这几天都关在一起, 听说恢复不错, 神智清醒很多,这些都要归功于慕钰悉心哄着陪着,据说睡前故事都讲了起来。
尚喜出去后,慕襄随意找了块步将手裹起来,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波涛汹涌, 恨不能斩断师禾行走的能力让他此生只能依靠自己一人。
很快到了早朝时间, 工部尚书的暂代人选也定了下来,就是三年前的那个秀才, 就任书已经发了下去, 两天就能进京面圣。
散朝
慕襄走着走着,又不自觉地来到了未央宫门口,此刻这里好几名侍卫把守着, 包括城墙上也是一样,数名侍卫紧盯着周围动静。
师禾说会点武,却没说有多精深,慕襄只能尽可能地多派些人手看着。
参见陛下!侍卫连忙见他前来连忙跪下行礼,然后准备打开宫门。
不必了。慕襄站在门口沉默良久,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堪称默契的亲密和纵容都只是为了让他自己顺利离开吗?
慕襄喉间弥漫着无尽的苦涩,连带着对食物的欲望也降低了,毫无兴致。
早膳他草草吃了两口就让人收了,开始批改奏折,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师禾要离开的事上转移。
午膳自然也没用,无论尚喜说什么他都没理会,直到傍晚,胃中翻起了一股绞痛他才停下来,走到窗前让自己休息片刻。
一见出现得突然,她到慕襄身后跪下:陛下。
说说。
那个南域女人名为阿桑仫,是南域族人所谓的圣女。
一见受慕襄吩咐后,便跟在了南域女人身后,好在对方武功一般,没太察觉出有人跟着自己,直接就往京城外走,看起来是已经达到目的,准备离开了。
一见继续跟着,发现阿桑仫在官道边的一家客栈和人接了头,同样是南域族人,但却并非南域服饰,而是穿着大襄服饰进行了伪装。
一行总共五人,且每人都是从京城周边城邦赶过来的,看起来都已达到目的,正商议着下一步如何走。
他们好像没打算离开,而是准备等到群龙宴会开宴,然后以南域族群的代表身份参宴,想让圣女和大襄联姻,以博取在大襄的一席生存之地。
就这样?
属下听到的便是这些。
慕襄皱着眉头,伤口处有些痒,他不在意撕开布条扔在一边:然后你就这么回来了?
是。一见莫名觉得陛下现在心情很差,一时有些犹疑,他们打算就住在这个客栈,一直到群龙宴会开宴再来京城。
慕襄冰冷地吐出一句:愚蠢。
一见一愣:属下知错,那属下再去看着?
慕襄瞥了他一眼:你是觉得现在回去还能见着人?
一见微惊:陛下意思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慕襄站在窗边顿了良久,眼底郁气经久不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去未央宫,就说孤吩咐的,派你去随行伺候国师。
属下领命。这弯转得有点大,一见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盯紧国师,别让他踏出未央宫。
是一见有些疑惑,陛下之前不是还挺信任国师么,这么快就
属下告退。
在一见踏出门槛之前,慕襄又道:再帮孤看看他的手如何了。
属下领命。
慕襄带着惫意地闭上双眼,手撑着桌子过了好久,直到尚喜进来问要不要上晚膳,他才摆手拒绝,忍着胃中细锐的疼痛躺到榻上。
不用,孤睡会儿。慕襄闭着眼睛,良久又道,送去未央宫的晚膳丰盛些。
尚喜:喏
换作平日,尚喜怎么着也要多劝上两句,可今个陛下看着心情就不好,还是别往刀尖上撞了。
他有些无奈地退下,想着如果国师大人没有被软禁还能过来让陛下用膳不对,若是没有被软禁,意味着两人就没有吵架,陛下自然也不会不想用膳。
或许是因为国师大人住在未央宫的缘故,倒是让他觉得如今陛下和国师的状态像是帝后之间闹点小摩擦一样。
夕阳慢慢被黑夜吞噬,慕襄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但没怎么睡着,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手臂开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突然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国师大人当真是不把孤放在眼里了。慕襄每个字中都带着刺。
还没等慕襄睁眼,他被发觉自己被人一把握住手腕,对方语气同样有些冷:殿下知道一见可能中蛊,让她来找本座,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来?
国师大人都是要走的人了,管孤死活?慕襄睁开眼,试图从师禾掌心抽出自己的手腕却没能成功,只好出言讥讽。
慕襄自然知道一见有可能中蛊了,对方既然来了这么多的人,目的绝对不单纯,而且那个女人又是南域圣女,就算她的实力不济,她身边肯定有高手伴随,哪里会让一见这么轻易回来?
明面上是让一见去看着伺候师禾,实际是让她去求医。
毕竟宫中御医,可没几个了解蛊术的。
师禾强硬地给慕襄把着脉,眉头越蹙越深:冒犯了。
他直接坐到榻边,把慕襄上身揽进怀里,单手扯开他内衫,两指直击胸口。
慕襄浑身都冒着冷汗,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想反抗。
背后的温暖对他寒凉的身体诱惑太大,他有力无气地靠着师禾半边身体,问:为什么要走?
师禾垂眸,专心地给他逼着蛊虫:有不得不做之事。
南域的人给一见下蛊,自然不可能只是单纯地要搞死一个暗卫这么简单,而是要顺着暗卫去加害他背后的人。
目的确实达到了,慕襄也同样中了蛊。
师禾指腹触及的地方痛到了极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里钻磨一样,慕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可还打算回来?
他等来的只有一片静默,一切不再需要言语,答案了然。
慕襄攒了一波力气,突然侧头猛得咬在师禾脖颈处,下口极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他含糊又恶毒道:你生在皇城,死也要做这皇城的鬼,孤就是杀了你也不会放你走。
师禾手下一顿,眉头微皱,任由慕襄咬着。他自己则拿出一根极细的针,刺破自己指腹触及之处,从里面挑出了两只虫子。
香香。
金辰兔也被他带了来,磨磨蹭蹭在外面不肯进来,听到传唤声才不情不愿地跳到了榻前。
不过一看到师禾针尖的虫子它便眼睛一亮,立刻囫囵吞枣般吃了下去,还冲到桌下瘫倒在地,摸着软软的肚皮。
慕襄依然没有松口,师禾脖间已有血液流了下来,将他洁白的衣领都染红了少许。
他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些药粉撒在慕襄挑破的伤口处:三日之内不要沾水。
慕襄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吃到了一嘴腥味,他闭了闭酸涩的双眼,半天不肯撤开。
再看到慕襄的右手上乱七八糟的伤口时,他眉头不由皱得更深,干涸血渍上面还沾着些灰尘和木屑,慕襄也都没处理。
师禾微扬着头,垂眸看着脖颈间的那颗脑袋,语调依旧平稳:殿下,别任性。
慕襄闻言下意识咬住了牙,没想到把伤口咬得更深了,在感觉到师禾身体紧绷的那一瞬间他就松了口,确定没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后才挣扎着离开了师禾的怀抱,摇摇晃晃地想靠回榻上。
师禾也没去处理脖子上狰狞的伤口,而是将慕襄放倒在床上。
他注意到慕襄抚住了胃部,便将其拿开,轻点了两个穴位,然后坐在榻边帮他轻揉着:粮食是人之根本,殿下往后切记不可如今日般胡闹。
慕襄没力气,只能阴鸷地看着他:与你何干?
师禾与他对视了会儿,只道:殿下睡会儿罢。
慕襄的意识渐渐模糊,感觉到师禾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气息也慢慢远去。
他不由自主地虚握了握拳头师禾要是敢走,他就敢带军打过去,逼到他心甘情愿回来为止。
不过没一会儿,师禾的脚步声又再次出现,还抬起了他的手帮他处理伤口。
蛊虫能那么轻易地进入他的身体,也正是因为他手上有伤的缘故。
师禾的力道还算温和,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他撕咬他的脖颈而生气。
慕襄想睁开眼睛看看脖子是不是被他咬得很过分,还想看看他的手如何了,可是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他只能喃喃道:师禾,除非孤死了,否则你都别想踏出这道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