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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61节

    往青梧院回去的路上,绿衣在身侧禀报道:“娘子,长风轩上个月的账簿在晚膳之前送来了。”
    年初的时候,顾令颜和顾若兰一块在西市开了一间铺子,专卖一些画作和绘画的用具。当中所卖画作,一部分为临摹的前朝名家之作,也有一部分是长安城中擅丹青之人挂出去卖的。
    顾令颜偶尔有空,也会随手画一两幅挂过去。
    等洗漱完坐在窗边看账簿时,绿衣替她在旁边多点了几盏灯,絮絮叨叨地说:“晚上看东西,屋里一定要亮堂一些才好。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小云说,她娘就是熬夜做针线活,眼睛不行了。”
    “知道了。”顾令颜初初看这样的账簿,哪怕已经提前向李韶和顾若兰几人请教过,看起来也还是有些吃力。一点一点的看下来,速度极慢。
    等翻过一小段后,她瞥了眼绿衣,取笑道:“你可是越来越像阿姆了,我阿姆都没你唠叨。”
    绿衣回想了一下林傅母的威严模样,不禁抖了下身子,拍了拍衣袖后说:“没有吧,奴婢哪有那个样子,娘子就会乱说。”
    顾令颜轻哼了一声,催促她去给自己拿几颗果脯和清茶过来,又继续低着头翻看账簿,算着哪些人的画最受人追捧。
    “呀,奴婢险些忘了一件事。”绿衣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下午娘子跟丘阿媪说话的时候,白家人来过一次,说是要办一个赏花宴,请娘子前往。”
    已是春末时节,花都快掉完了,能有多少花可以赏?
    顾令颜嗤笑了一声,一时间竟是摸不清白家打的什么主意。
    白家从前也是高门望族,只不过近几十年愈发的走起了下坡路,若非如此,也不会这几年紧紧地围绕在越王身侧。但凡还像从前一样,便不可能将女婿视为救命稻草。
    可别说现在,就算是从前白家兴旺的时候,跟顾家也一向没什么往来。
    “且放着,到时候再说。”顾令颜拧着眉头,淡声回了一句。反正这筵席也不可能只邀请她一个,去与不去,都无甚干系。
    绿衣应声退下,去给她准备果脯和茶水,时间还算早,她又要看账簿,恐怕还要有好一会才睡。这么想着,绿衣带着人准备的时候便更为精心。
    待身旁的人下去了,顾令颜心里存着事,再低头看这账簿时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半个字。
    她抬起头按了按睛明穴,却是瞥见窗台上放着一个小锦盒。那锦盒小到了极致,不过巴掌大,看上去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顾令颜心下生疑,努力回想了番早上在窗边作画的时候,似乎都还没见过这个小盒子。
    凝着窗台看了一会,顾令颜伸手将锦盒拿到了桌案上。
    是个楠木盒子,盖子上雕刻着桃枝花纹,盒身上则是浅浅的祥云纹。
    她怔了片刻后,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好的四四方方的帕子。顾令颜疑惑的将帕子取出展开,一簇红梅咋然跃现于眼帘之中。
    莫名的一股熟悉感从其中传来,顾令颜的心跳也随之停顿了片刻。
    第72章 “顾姐姐今日是来进香?……
    数道烛光将屋里照得灯火通明, 跳动的模样仿佛胡旋舞一般摇曳生姿,靠近窗户的那一方天地也因着这火光而熏得暖融融的。
    绿衣进去时,便见得顾令颜的半张脸就映在这暖色灯火之下, 目光怔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即便是她推门进来,也没曾回过神。
    “娘子在看什么呢?”绿衣轻声问着, 疑惑地看了过去。
    顾令颜这才发现她进了屋,便将盒子匆忙盖上, 而后说:“没什么。”
    “你今日……可有在窗边放过什么东西?”顾令颜一手覆在盒子上, 小声问她。
    她声音迟缓而犹疑, 绿衣没听出什么异样, 只摇了摇头:“没有呢, 奴婢今日下午一直在这收拾屋子,也没瞧见别人进来放东西。”她走过去在顾令颜身侧跪坐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令颜压下心底的纷乱,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随口问一句。”
    绿衣虽心下有些狐疑, 但却没再多问, 只将一应点心茶水都一一放在了桌案上,而后往外退去:“我先去给娘子铺床。”
    顾令颜心乱如麻, 眼睛虽是看着面前的账册和跃动的烛火,但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耳畔隐隐约约传来绿衣的声音, 她却听不清楚究竟说了些什么。
    迷迷糊糊的,像被布团塞住了耳朵。
    待关门的声音传来,顾令颜才慢慢回过了神,怔愣的看着那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心跳声如擂鼓般迅疾。
    这里面这个帕子上的梅花纹样,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曾送给徐晏的那一方帕子,也是她一笔一笔在纸上画出来的。裁剪帕子的素花绫,也是她精心挑选过许久的那个模样。
    顾令颜深吸口气,一阵莫名的烦躁忽而涌上了心头。她将盒子随意扔在一旁,剩下的账册也再没心思细看,转头回了内室。
    “娘子看完账册了?”绿衣刚和一个小丫鬟一起将床榻铺好,转眼就看到顾令颜踩着凌乱的步子进来,不由疑惑地问了句。
    顾令颜揉了揉眉心,缓声说:“没,我困了,先睡吧。”
    说罢,还没等绿衣反应过来,她就坐在床沿脱了鞋子,一骨碌钻进了被褥里头,将自己给盖得严严实实的。
    睡着之前,她突然想起个事,又强撑着睁了眼:“白家的宴饮应当是去不成了,彤娘约了我那日去宝兴寺玩。”
    绿衣目瞪口呆看着她躺上去阖了眼,只得轻手轻脚的给她掖了掖被衾,而后放下葡萄缠枝纹的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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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入夏时节,梧桐树上鸟雀嘤鸣声阵阵,蔼蔼晨雾溢满庭院,时不时有刚出巢的玄鸟飞过窗前。
    徐晏坐在窗下调试琴弦,时而旋扭琴轸,时而拨弄琴弦试音,目光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刚种上的一株梅树。稍过了片刻,将琴弦调至正调后,徐晏随意弹奏了几个音节。
    琴轸以白玉制成,下端垂着的长长流苏拖曳到了地衣之上,琴面之上生了梅花断,十三个徽位流淌着浅金色的光。
    院外飞过的玄鸟似是被这声音给惊了一下,轻啾一声后,猛地从窗前蹿了过去。
    徐晏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随后微微垂首操缦,琴声潺潺而悠长,是一首《良宵引》。他忽而忆起,顾令颜第一次弹给他听的,便是这首曲子。
    万兴从门外进来,本是要上前禀报的,听到这琴声便在门口立了一会。待到琴声缓缓停下,万兴才进来恭声说:“殿下,楚王来了。”
    “让他进来。”徐晏的手停在琴弦上,微微侧过头,声音平淡而听不出喜怒。
    万兴应声而下,不多时,楚王走了进来,见徐晏正在奏琴,不由得微微一愣:“三郎好雅兴。”他走了过去,在徐晏身侧坐下,随手拿起桌案上的酒盏,猛地灌了一大口。
    “是么。”徐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挥手示意万兴将琴收到一旁的墙上挂着。
    楚王却是颇有兴味的看着那张琴,笑道:“早就听闻三郎善于操缦,却是我福薄,没这个听三郎鼓琴的运气了。”
    徐晏瞥了他一眼,扯动了一下唇角,缓声道:“孤琴技不佳,二兄何必想来是看不上眼的,唯有自娱自乐罢了。”
    从古至今,听琴者多为弹琴之人的至交好友,楚王自然知道他不愿弹给自己听,也收敛住了满面的笑意,只余一丝淡笑挂在唇角处。
    “二兄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徐晏闲适坐着,一直胳膊慵懒的搭在膝盖上,从窗外拂进来的风卷动着他的衣襟,连带着头上束发的布条一块轻轻飘动。
    端的是风姿俊逸,潇洒出尘。
    楚王瞧着对面的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眸子里也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徐晏出生时当今皇帝刚坐上太子之位,先帝闻得终于有了个嫡孙,当即大开筵席遍赏群臣。楚王的生母是个十分能认清形势的人,当即就让他跟在徐晏身边玩。
    但徐晏一直不怎么喜欢他,反倒更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一块。
    他从小就知道,徐晏是父亲的嫡子,将来要继承父亲的位置。无论父亲是亲王、是郡王,抑或是太子、皇帝,继承人都只会是这个弟弟。甚至于先帝,也对他宠爱到了骨子里,同朝臣讨论政事也不避讳他。
    谁都争不过他。
    就在他要认命之时,一切全天旋地转,徐晏不再是嫡子,身份上和他没有任何区别。
    “此事,还要多谢三郎了。”楚王忽而一笑,浓眉轻轻跳动了一下。
    徐晏握着杯盏的手微顿,拧眉问道:“何事?”
    楚王道:“涿郡粮草一事。”他将酒盏放在桌案上转了个圈,说,“昨日大兄那个神情,似要吃了我似的,真真是令人害怕。”
    徐晏神色微凛,坐直了身子后,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之人。
    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楚王闭了闭眼,道:“若是我猜得不错,阿耶应当是在我和大兄之间犹豫,若非你加以暗示,阿耶也不会将这个差事交到我头上。”
    “二兄若是不愿,自可交给大兄去办。”徐晏冷冷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肯定在皇帝那安插了人手。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皇帝近些年愈发喜怒不定,他们几个皇子,哪个没和皇帝身边人有来往?不为别的,单是为了保命,都得做这一步。
    快到用午食的时候,徐晏却没开口留饭,楚王怡然自得的走了,却在横街之上碰到了路过的越王。
    越王瞥见他只是轻哼了一声,甩手就走,全然没有先前的热络劲。只要一想到秋狩之时楚王使的一箭双雕的手段,越王就恨不得撕了他。
    再一想到近日自己心心念念的差事落到了楚王手里,更是气愤到了极致。
    楚王却很拉的下脸,上前跟越王寒暄了几句,随后道:“依阿兄的能力自然能处理好此事,可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河西大战在即,阿兄急什么?”
    听到这,越王原本冷若冰霜的神色倒是稍微缓和了些,仔细琢磨过后,更是将刚才跟浔阳吵过架的郁闷心绪抛到脑后,整个人精神头都变了一些:“你刚从东宫出来?”
    “是啊,三郎这段日子气色很不错。”楚王往旁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前些日子瞧见顾家三娘,离了三郎后她萎靡不少,当真是惹人生怜呐。”
    看着他转向吴昭仪宫殿而去的背影,楚王在原地站了片刻,勾起一个冷冷的笑。
    徐晏都能从嫡子变成庶子,那还有什么不能变的?他就能一直占据这个长子的名分么?
    楚王走后不久,徐晏招手唤了万兴进来,懒洋洋地说:“你去告诉朱良池,就按他昨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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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外的景色正好,渭水边围绕了无数出来赏景的行人,衣香鬓影,不经意的一瞥便是一道风景。
    马蹄声踏着池边而过,顾令颜紧紧握着缰绳,长长的披帛随着骏马急速飞驰而扬起,上下颠簸着摆动。
    身后跟了无数人马,一路到了宝兴寺所在的那座山下。
    朱修彤和其余几人早已在山脚下等着她,见她来了便哼道:“我就知道你这么慢。”
    顾令颜莞尔,捋了捋被薄汗沾湿的额发,递给她一个小袋子:“刚在路上买的,新做出来的云片糕,撒了酸梅粉的。”
    朱修彤一下子就笑了开来,另有人说:“颜颜,你怎么只给彤娘,没我们的份呀?”
    顾令颜眨眨眼:“不是她生气了嘛,就先哄她了。”说着,又从侍从手里拿过糕点,一人给了一袋子,方才作罢。
    一行人骑着马,一边赏景一边往山上走去。因山间景色好,众人不由得看得入了迷,到半山腰上的宝兴寺时,已经到了用午食的时辰。
    草草用过午食后,众人便被引着去了寺中给众人安排好的休憩之处。此次同来的有六个人,但寺中一排却只有四间屋子。将其余四人安顿好后,便对顾令颜和剩下一人说:“这位小娘子,这一排的屋子没有了,不若去后面那边休憩?”
    俩人应了好,跟着寺中仆役进了自己休憩的屋子。
    顾令颜饮过俩口茶水后正准备休憩,却有侍从进来说,有一位来祈福的小娘子想要进来见她。
    “嗯?”顾令颜一个愣神,刚应了好,便见得一人掀了竹帘进来。
    一张粉白的脸儿,身上没戴多少钗环,大多是素净的银饰,对着她盈盈一笑:“顾姐姐今日是来进香?”
    顾令颜不过是来赏景,但不想多事,只轻轻点了点头:“是,七公主呢?”
    第73章 除去越王外,再无旁人。……
    一间不大的小屋内, 燃着安定心神之用的檀香,使人闻之则平缓了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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