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天上的太阳比起拳头大不了多少。
萨尔霍乌德说:供给人类生存的恒星在远离我们
难不成,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本来以为只是萨尔主教的胡言乱语,此时闻泽宁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他焦急地从图书馆出去,跑去国立大学校内的天文塔。
幸运的是,七八十米高的天文塔依然健在,并没有因为战火遭到破坏,只是早已破败斑驳。
仅仅是数月无人光顾,这里的墙皮上就生出了点点灰黑色的苔藓,带锁的铁栏杆上长出许多红褐色的锈迹,进到里面蛛网密布,完全看不出以前光鲜靓丽的模样。
因为担心控制不好力量,再回到没有祂的世界,闻泽宁没有用他穿越想象与现实的能力进到里面,而是非常暴力地拆解了门锁。
底楼的墙壁上还贴着历代国立大学里,一些挂画和简介,十分朴素的模样。
作为泛大陆史专业的教授,闻泽宁往日不怎么来天文专业的地盘。今天进来的时候,他只是粗略地扫了室内,找寻上楼台阶的闻泽宁,突然顿住脚步。
他被墙上的一副画像吸引了目光,大概能看出是个穿着学院制服女生的照片。
从五官轮廓来看,闻泽宁肯定自己并不认识那名学生,甚至此前没见过,但他鬼使神差地走近了,再抹去相框地下沾满灰尘的铭牌。
紫荆花510年天文专业优秀毕业生闻惜砚。
这是,姑祖母的照片?
闻泽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轻轻地将照片上原本的灰尘擦去,让闻惜砚的样子重新显露出来。年轻的闻惜砚样貌明艳漂亮,五官中和闻泽宁印象里的祖父神似,是很典型的闻家人长相。
距今超过五十年,闻泽宁还是第一次知道,姑祖母是自己的校友,是学习天文专业的。
在闻泽宁出生的时候,没有任人会提到姑祖母的相关事情,此时见到,闻泽宁还是有些亲切的,他看了会儿照片,便继续向上
他可没忘自己过来的目的。
天文塔很高,各个房间存放着重要的资料,闻泽宁一路搞破坏,向上走了十多分钟才上去。等他终于拿着天文塔内的恒星资料,比对着天文望远镜,将镜头对准的太阳之后,闻泽宁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测。
太阳比之一年前的观测结果来看,足足小了一倍。
这件事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但是所有发现的人,都直接认可了这一结果,似乎太阳会离开人类,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闻泽宁看着天文塔内的记录,无端地感觉到了一丝违和,超出人类的正常认知,却被所有人都接受了。
全世界只有自己感觉诡异的事情
闻泽宁想起了祂,当时祂不就是建了个没有人记得祂的世界,甚至那个世界的太阳,并不是现在这样在诡异地远离人类。
太阳依然按照原本的规律西斜下落,月亮升空的时候,闻泽宁看见本该一样大小的日月,十分明显的出现了差距。
圣主抛弃了祂的信徒
太阳正在远离人类
这个世界将会毁灭
那名死去牧师的谣言,还有萨尔主教奉为纶音的偈语,仿佛在无尽回响,闻泽宁压制住心底的恐
惧,想要走出天文塔至少回去家里,如果可以,祂的身边也好。
闻泽宁这样想着,迈出了步子,但在他下楼同时,脚下就像是多了一片滚动的岩浆,准备随时吞噬掉他一样
第51章 绑架
遭到幻觉侵袭, 闻泽宁没有多少犹豫,他就主动走到了仿佛岩浆的地面上,接着那些看似危险的地面却并没有造成伤害, 反而像是与闻泽宁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丝毫没有影响。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 闻泽宁却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
岩浆是存在的,但当自己不想让它触碰的时候, 这些岩浆就成了个摆设。
岩浆造成的灼热感并未消减, 反而随着闻泽宁不断向下, 变得更加汹涌。闻泽宁不得不更加专注的去思考, 去确认岩浆并不能伤害到自己
空气中的热力影响越发大了, 闻泽宁的额头渗出层层汗珠,滚落到地面的水珠如同触碰到烙铁上一般,发出兹拉地响声, 接着瞬间蒸发干净,只在落下的位置, 留下一个浅浅地污渍。
闻泽宁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在原地停留, 而是更加迅速地下楼,想要离开了天文塔。
到了挂着闻惜砚画像的底楼, 此时的闻泽宁已经被热的口干舌燥,看着姑祖母的笑脸, 他犹豫一瞬,不自觉地将挂画摘了下来。
闻泽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拿下来, 但是潜意识在提醒他,带走会更好。
从天文塔内出来,外头夜风习习, 和里头的灼热危险全然不同。除了偶有鸟雀鸣唱,整个校园里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人。
闻泽宁看看头顶高悬的月亮,这才意识到仅仅是从天文塔顶楼走下来,自己就用了至少一个小时。
时间上的诡异违和感,让闻泽宁不自觉地握紧了画框,他朝着校园外走去,原本还犹豫着去处,可是他却在校门口遇见了老蒙特。
老蒙特喝得醉醺醺的,他歪歪斜斜地朝着闻泽宁走去。
即使看起来很醉,但他似乎心情很好,当老蒙特看见闻泽宁手中画框后,眼睛里甚至能看出泪花,不等闻泽宁说话,他便将酒瓶塞到闻泽宁手中。
小闻,如果她还在如果,该有多好
老蒙特拉着闻泽宁,诉说着他的不甘,当年他没能阻止闻惜砚,此时这个世界如何,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老蒙特说,当初闻惜砚本该与多尔顿家族的继承人成婚,可惜她无意中发现了那本禁忌的书籍,便背叛了婚约,一意孤行地离开了闻家,离开了冈瓦纳。
在夜色之中,老蒙特的酒话断断续续,闻泽宁甚至问不出什么,只能任由老蒙特对着姑祖母的画像,触景生情。
老蒙特说得越详细,闻泽宁心里的疑惑就越深,这么多的细节,老蒙特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一副被姑祖母抛弃的样子?
闻泽宁忽然记起当初老蒙特给自己寄来的那个酒瓶,瓶底的刻字Dalton也许并不是如自己所料,是多尔顿兄弟的物品,而是老蒙特的
多尔顿先生?闻泽宁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甚清醒的老蒙特,适时地看了眼闻泽宁,没有回答,但他的反应却证实了闻泽宁的猜想。难道蒙特多尔顿才是他的全名?
闻泽宁以前从未想过老蒙特的身份,只当这位经营着有些破败酒馆的人,是个混迹于冈瓦纳的老油子。
闻泽宁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怎么认识亚瑟斯的了,但是毫无疑问,家族主要生意都在利多城的亚瑟斯,会出现在冈瓦纳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亚瑟斯和老蒙特的熟识,似乎也并不是源于自己,而是本身就认识。
逐渐记起过往生活里的细节,闻泽宁有些惊讶,自己从来没深究的事情,背后竟然有可能藏着很大的秘密。
老蒙特这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
闻泽宁试图和老蒙特沟通,注意力都在老蒙特身上,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人影,趁着夜色慢慢靠近
下一刻,那人影手中的棍子挥下,快得几乎看不出他的动作,下一刻闻泽宁应声倒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那人影和老蒙特对视一眼,没有继续交流什么,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背后的国立大学。
校园里的建筑,笼罩在一片灰雾之下,在夜色中静静矗立,零星地亮着几处灯光,早已看不出往日繁华。
在黑暗掩映当中,老蒙特两人被一团不易察觉地黑雾带走,连同昏过去的闻泽宁一起,消失在校园外的空地上。
闻泽宁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在梦中看见了一名美丽优雅的女士。她与未婚夫自幼相识,虽然未婚夫性格里有些怯懦,但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们的结合是两个家族的决定。然而一切并不会如两人所期待的那样,女士与他的未婚夫遇到危险,未婚夫抛下她跑了
闻泽宁看见了那名女士的彷徨与无助,在她无助的时候,海底忽然伸出一团团巨大的触手,帮她赶走了那些劫匪。处于惊恐当中的女士,尖叫着昏了过去
下一个画面,就是那名女士回到家中,不停地寻找有关那个触手资料。她不断地梦到那触手,陷入某种癫狂无人的境地,再也无心关注未婚夫。
她甚至去跳了海,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那触手。
沉溺于海底的女士在昏迷之前,都没能看见当时救自己的触手,只是她并没有死。这次事件让她坚定地相信,那天看见的触手,并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那名女士接触到了信奉着邪|神的教徒,她的天赋卓绝,轻易地就开启了召唤仪式
那女士爱上了自己召唤出的怪物,抛弃家族,做出一系列疯狂地举动后,她离开了人类,以十分惨烈的方式
毫无疑问,这位女士就是闻泽宁在五十年前失踪的那位姑祖母,闻泽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梦见她,他想要看见更多的事情,但是下一刻,身体的疼痛唤醒了他。
闻泽宁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身体被束缚在某个平面上,感觉不出周遭的环境,唯独手腕上的疼痛十分明显。
闻泽宁的耳边传来老蒙特沙哑地声音,他苍老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就如同破败的风箱,来自地狱的恶鬼在低低地吟唱咒语。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
果然血脉上相近的祭品才有效果
老蒙特的呢喃透着危险。
闻泽宁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死亡气息逼近,深切地感觉到了危险,求生欲让他努力挣扎,想要摆脱束缚,然而下一刻就被另一人死死按住肩膀。
不等闻泽宁反应,在尖锐地刺痛后,打入了一剂不明液体。
明明意识是清晰的,手脚却并不能动弹,就连精神力似乎也不怎么听话
这里用不了精神力的。在闻泽宁头顶传来一声低语。
闻泽宁想质问他,喉咙却失去了发声的功能,身体渐渐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太大意了。
自己在意识到老蒙特有些古怪的时候,就应该快些离开的。
闻泽宁一面后悔,一面惋惜。
也许死在那个冒着火焰的怪物手中,还要痛快一点,落到老蒙特手中,剩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了。
老蒙特并不折磨身体,他好像很执着于给闻泽宁放血。
但他并没有直接杀人,仅仅是在手臂上的动脉出血速度减慢后,来补上一刀,似乎是为了确保血液流出的新鲜程度一样。
身体还算康健的闻泽宁身体的凝血功能还不错,失血过程漫长到甚至有些无聊。
他甚至还有闲心,想起在文献上看见某个人体流血试验。
实验者被剥夺掉大部分的感官之后,实验员用尖锐的物品在手腕上割过,在心理暗示之下,做出人在不停流血的假象,事实上仅仅是水流划过。
黑暗放大了实验者这一感受,实验者也无法确定真相,只会觉得自己失血过多,最终在心理暗示之下死去。
不过闻泽宁很清楚,自己遭遇的问题,并不是人体实验。不管是老蒙特时不时地来检查伤口,还是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以及自己混沌的意识,都昭示着一个结果
自己再不想点办法,可能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即便束手无策,但闻泽宁也不怎么慌张,他在离开乡下老宅的时候,就做好了再也无法回去的打算。
只是没料到是死在老蒙特手里而已。
闻泽宁甚至想到了祂。
这种时候祂还不出现,是不是真的想要让自己死?
并不是吧。
之前在那副校长的办公室里,祂明明出现得神兵天降,虽然不愿意和自己相认,但毫无疑问就是祂干的。
闻泽宁越发清楚地意识到那家伙和薄荣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心里却多了些放不下。
教授,您要是感觉困倦,不如睡一会儿。老蒙特这会儿的声音,像极了他在酒吧柜台后面的时候,劝说闻泽宁早些回家的语气。
闻泽宁想笑,却苦于无法发生,而不得不努力睁大眼睛,以此反抗老蒙特的提议。这次睡过去,能不能醒来就难说了!再说了,整条手臂几乎被人切掉的疼痛在不断传来,他怎么可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