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齐墨听见了敲门声,然后是一句底气明显不足的客官您在吗。
    如果外面的那人真是进来叫沈怀璧走的,如今他是这里的小二哥,自然不敢明目张胆无理无据的再待在这里。
    可齐墨万里迢迢,不辞辛苦的日夜兼程赶到江陵来见他,又怎么会让沈怀璧再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轻易跑走了?
    他当机立断,握住沈怀璧的手腕,把他带入自己的怀里。
    沈怀璧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茫然无措的跌坐在他腿上。
    一时间四目相对,空气似乎都因为尴尬而成了某种胶状物,在他们之间缓慢的流动起来。
    门外的小二哥实在等得不耐烦,又不太懂规矩,冒失地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了这段不该看见的场面:
    那个刚从后厨提拔上来的跑堂小二哥正坐在一身华服的贵客腿上,耳根不知道什么原因,泛起了点点薄红。
    饶是他再不懂事,看见这场面也全明白了。
    这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没羞没臊的在客房里面搞起来了!!
    那个客官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说罢,他转过头就走,踏出房门之前还不忘给他们关上了门。
    被齐墨强行箍在怀里的沈怀璧:
    齐墨到底脸皮薄,把箍住他的臂弯松开了些,垂着眉没说话。
    沈怀璧刚想从他身上站起来,那多事的小二哥推开门,去而复返了:诶!客官!咱们花月楼的花魁揽月小姐可是要马上出场了!如若客观有此兴致,可千万不要错过此等良人呀
    沈怀璧被这个一惊一乍的人吓得一不留神,又跌回了他腿上。
    齐墨皱眉,冷冷道:出去,你坏我雅兴了。
    小二哥立刻闭口不言,逃也似的跑走了。
    沈怀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瞪着他道:你怎么忽然跑到这里?是不是来看那什么花魁揽月小姐来了?
    齐墨也愣住了,在进江陵城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甚至连沈怀璧说起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怀璧见他一时没说话,心下已经默认齐墨背着他逛花楼,又不小心被他抓到,自己也知道理亏,这才没敢答话。
    齐墨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见他面色越来越黑,并且将会有像锅底一样色泽的趋势,这才知道他误解了,连忙解释道:师哥,你自己怎么也忘事儿呢?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了呀,要找人就要在花楼来找。我连那什么揽月小姐一面都没见过,自然是来寻你的了!
    沈怀璧挑了挑眉:我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逛花楼。不过那揽月小姐来头可不小
    沈怀璧突然定定的看着他,微蹙着眉尖:十一,你身上可曾带够钱了吗?
    齐墨虽不明白沈怀璧要干什么,但还是把典当白玉佩换来的余下的银票递给他。
    我是从东大营偷偷溜出来的,身上一个铜板也没带,就这些了。
    沈怀璧有些不信,狐疑道:我看你这身衣裳穿的人模狗样的,难不成这是你在大街上捡来的?
    齐墨摇了摇头,眼里带了点苦涩:不是的。我唯一贴身带着的能换钱财的东西,就是一块我母妃给我的白玉佩当了便当了,物是人非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沈怀璧半晌没说话。
    楼下的锣鼓声渐起,有歌女凄凄婉婉地唱着秦腔,可能主人家嫌那支歌子不喜庆,不一会儿就换了另一人上去,这次转而唱的是阳春白雪的宴曲了。
    恭迎各位贵客,来到咱们花月楼!花孔雀换了件更繁复华丽的衣裳,站在台上,声量却很大,足以让二楼雅座坐着的客人能够听见。
    想必今日大家来的花月楼都是为了一睹揽月小姐的芳容,我也不喜爱卖关子,不若现在便开始,也不要误了揽月小姐陪诸位贵人的宝贵时光才好呀!
    四座喧哗声渐起,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了一会儿,这才安静下来。
    雅座的客人专门有小二把签子送上去,客人把愿意出的银钱写在签子上,再着人拿下去,别的就与其他的花楼别无二致了。
    齐墨诧异地看着沈怀璧接过签子,问道:你也想把她买下来?
    沈怀璧淡定的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笔杆轻轻晃动。等齐墨凑过去看是那块薄木板制成的签子上,已经被沈怀璧画了一个圆圈。
    这是
    齐墨还没问完就见沈怀璧忽然把签子往下一扔,齐墨探头去看,那张签子被花孔雀捡起来,在读清了上面的东西之后,笑意盈盈的说:揽月小姐已经被二楼雅星座的客人包下了,众位,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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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子曰无衣(入v三合一)
    花孔雀速度很快, 很难不让人想象她臃肿的身躯里藏了一个敏捷的灵魂。
    齐墨还保持在吃惊的状况下,花孔雀就已经把那揽月小姐带上来了。
    齐墨见沈怀璧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你!你把个姑娘弄到我这来干嘛?人家可是头牌啊!咱们有钱吗?
    沈怀璧一脸鄙夷的看着他:真是傻的让人发指。我把她弄过来, 当然是她有用啊!没有钱, 我们还不会跑吗?
    齐墨:
    道理很好,很能让人信服。
    花孔雀推开房门, 入眼就看见沈怀璧还站在那儿跟个棒槌似的,不悦道:小黑,你出来,不要扰了贵客雅兴。
    齐墨听到这个称呼着实愣了一下, 扭头去看沈怀璧。
    对方还是那种漠然的样子,对花孔雀道:这位贵客想让我留在这儿。
    花孔雀也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齐男风盛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那些达官贵人, 就喜欢在身边养着几个水灵的男子,以供随时亵玩。
    面前这男人看着其貌不扬, 只不过是长了张英俊脸的脸而已, 却能被这位一看就很富贵的贵客看中, 着实是他的福分。
    花孔雀换了张笑脸,把身后的揽月小姐推了进来, 自己却扒在门框上没有走。
    沈怀璧戳了戳齐墨的腰, 眼睛瞟了一眼他放着银票的荷包。
    齐墨会意, 浅笑着把那个绣花荷包递给花孔雀:先给花妈妈一点定金, 等过会儿我再去把揽月小姐的酬金全部付完。
    花孔雀见他如此懂眼色,满意的笑了笑,意有所指道:那我便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奴家先行一步了哦~
    后面跟着的揽月小姐带着红色面纱, 曼妙的身姿在薄纱裙下若隐若现,显得诱人极了。
    她莲步轻移,腰间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清脆而悦耳。
    揽月走到齐墨旁边,柔媚的嗓音像黄鹂啼啭,她对着齐墨轻轻道:公子
    齐墨最怕应付这些身娇体软的女人,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攀附到自己肩上来了,他还没躲,一只手就拨开了揽月小姐伸出去的柔荑
    沈怀璧的那根鞭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像是嫌恶似的,用一方手帕仔仔细细的擦着十根纤长匀亭的手指,冷冷的看着手足无措的揽月小姐。
    真是没规矩,你们花月楼的妈妈没教过你,不许乱摸别人么?
    齐墨哑口无言,有些疑惑。
    他这是生气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又不是火/药桶,一点就能炸。
    把她绑起来。沈怀璧没看他,继而把手中的鞭子丢给他,对揽月冷冷道:我倒有些事儿,想问问这位揽月小姐。
    揽月小姐轻轻啊了一声,不自知地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我没见过你啊!!
    沈怀璧嗓音冷洌,像是从冰泉里浸过一般:我也想知道,苏淮秀小姐,你怎么从青龙帮的帮主妹妹,摇身一变变成了花月楼需要卖身的头牌花娘呢?
    揽月小姐苏淮秀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细细的声音尖锐刺耳: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我是揽月,不是什么你嘴里的苏什么秀的
    这个男人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是青龙帮的人?
    她瞬间变了脸色,走上前几步,用手指紧紧拽住沈怀璧的衣角,从眼角滑落的泪珠弄花了她精心打扮过的妆面,把她原本秀气异常的面孔弄得有些古怪起来。
    你是青龙帮的对不对?是我哥哥让你来救我了吗?!方才还温婉贤淑精通琴棋书画知书达理的花月楼头牌揽月小姐,现在被他这话一激,竟然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女疯子!
    沈怀璧扭住苏淮秀的手腕,怕因为她的大声喊叫而惹来楼下的人们,对齐墨皱眉道:怎么还不把她绑起来?把楼下的人引来了,咱们都得死!
    齐墨这才从方才的呆滞中反应过来,但也没用沈怀璧的鞭子,而是手脚麻利的从窗帘上撕下一块布绕在她的手腕上,也算绑了个结实。
    沈怀璧对已经痴狂,细细颤抖着的苏淮秀道:你暂且安静些。不管我是不是青龙帮的人我都能带你逃出去,如果你现在因为声音太大而引来别人的注意,我和你今日都别想走出这花月楼了。
    苏淮秀也只是因为方才激动才变得有些疯魔,因此,沈怀璧一说她便反应过来,声音也小了许多。
    她蹙着秀气的眉,反问道:那为何要用绳子把我的手绑住?
    刚把人绑住的齐墨:
    那还不是他怕你跑了?!
    齐墨默默的把这一口硕大的黑锅给自己扣在头上,看着沈怀璧。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沈怀璧究竟要做什么,青龙帮和花满山庄的渊源还没讲清楚,此时又突然冒出了个青龙帮帮主的妹妹。
    苏淮秀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只是坐在凳子上,抽抽噎噎的暗自神伤。
    因为揽月姑娘被拍走,楼下慕名而来的宾客普遍兴致缺缺,有的索性直接走了,留下来的客人也是小声交谈着,喧哗声也就小了许多。
    齐墨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往下看去。
    在一群醉的昏昏沉沉的客人里,还夹杂着了几个身材精壮的大汉,面色微红,毫无醉意,正虎视眈眈的环视着四周。
    齐墨心下了然,心道这应该就是花月楼安排的打手。
    一些有名的勾栏瓦肆经常会请一些男子过来镇场,以防有人故意寻衅闹事。
    但就算再过分的场面,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今日,花月楼算是有备而来。
    不出意外,无论等会儿沈怀璧要做什么,他们面对的敌人都是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至今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精壮打手。
    究竟是谁在背后要害他们?从江北开始,一路穷追不舍,再到今日的江陵花月楼。
    江北的花满山庄本就是一个硕大的谜团,还在他们心中横亘着没有解开。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人竟然追着他们到江北了。
    思及此,他放下帘子,折身走了过来。
    你知道我为何要把她拍下来吗?沈怀璧没去管苏淮秀在干什么,自顾自的斟了一壶凉茶,端着瓷杯喝了一口,把瓷杯放在桌上。
    齐墨见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苏淮秀,还以为他有什么重大发现,便问道:怎么了?
    沈怀璧早就已经把头上戴着的兜帽拿下,原本修长雪白的脖颈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原本是极破坏美感的东西,放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意外的毫不违和之感。
    即使是知道这些伤口是假的,齐墨仍然很在意。那条长长的伤口就横亘在他脖子上,只要一说话,沈怀璧的喉结轻轻滚动,不知为什么,每当这时,齐墨的眼角就轻轻跳动一下。
    你还记得我来江陵是干什么的吗?掐指算来,容叔已经在江陵被困了小半个月了,我们的人进入这里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我拍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探子,这才挖了点真正有用信息出来哎!你干什么!
    也许是渴极了,齐墨端起桌上的盛着茶水的瓷杯就一饮而尽。唇瓣贴在上面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沈怀璧方才喝过的地方。
    齐墨一脸茫然,傻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
    沈怀璧暗自有些心虚,明明大家都是男子,共用一个瓷杯也没什么不同的即使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但也是中药后不得已而为之,实在不是齐墨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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