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乔芮想了一夜，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许柔嘉。
    可每每点开和许柔嘉的对话框，看到最后那条日期是几天前的，对方都那么主动了自己还无动于衷，感觉到很过意不去，刚鼓起来的勇气又浇灭了一些。
    一直拖到下午都没有给许柔嘉发去消息。
    最后她给自己下了通碟，下班那一刻就给许柔嘉回消息！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有事越容易出岔子，主管在群里发了条通知，明天要上线新版本，在下班之前需要重新确认一遍各自负责的内容，确认完毕才能下班。
    而后台核对完毕她还得做最终测试，眼看着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下班，进度才完成百分之六十。为了能准时下班，乔芮只得进入战斗状态，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
    无论如何，她要按时下班！就怕自己找到什么理由再退缩。
    键盘敲得飞快，就连同事询问她要不要点下午茶她都只能摆摆手拒绝，全神贯注盯着屏幕里的数字。
    忽然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乔芮皱了下眉头，谁那么闲上班给她打电话。
    瞥了眼看到是乔淼打来的，她表现得很意外，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立马接起电话。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那头乔淼兴冲冲的语气道：“姐！你可以啊！”
    “？”乔芮一脸疑惑，“什么可以？”
    “你带嘉嘉姐去买婚纱啊！你们打算结婚了吗？老妈知道吗？”
    乔芮越听越糊涂，听到许柔嘉的名字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索性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你在说什么，说清楚。”
    “啥？”乔淼反倒懵了，“我刚才刷朋友圈，看到嘉姐五分钟前发了条试婚纱的照片，难道不是和你一起去吗？”
    “你等等。”乔芮飞快打断她，返回微信窗口，上面许柔嘉的头像跳了出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打开朋友圈。
    许柔嘉在7分钟前发了一条动态，只有这张照片，没有任何文字。
    几乎是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乔芮呼吸一滞。
    照片里，许柔嘉身着一席白色大拖尾婚纱，微侧着身体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无遗，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配上一身纯白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及的高傲感。
    如同君临天下的女王。
    照片下方是定位，从名字来看是一家婚纱店。
    这比乔芮曾见过的印象中漂亮更甚。
    可是……许柔嘉为什么会去试婚纱？
    “喂？姐？你在听吗？”乔淼扯着嗓子说，“不是你给她买的婚纱，难道是别人给她买的？我的天，姐你不会是被嘉姐甩了吧？！”
    乔芮心里乱成一团，她对婚纱的事毫不知情，也从未从许柔嘉那听过这方面的事。
    难道……因为自己这几天没有回复她，她有了新的追求者？而这件婚纱就是追求者送她的，搞不好他们已经订婚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乔芮心里升起一阵恐慌，挂断电话后啪的一下把手机拍在桌上，同时从工位站起来。
    旁边的同事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头茫然地看着她。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乔芮抓起钥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目睹全过程的主管在后面喊她询问发生什么事她也没有回头。
    主管只好问同事：“她去哪了？”
    同事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一头扎进电梯里，等待电梯下行的时间里，乔芮才喘了一口气给主管发信息。
    告知对方突然有事要请假外出一趟，没有完成的工作，晚一点再回来处理，保证不会耽误明天上线版本。
    主管虽然不太愿意放人，可人走都走了也只能无奈应下，让她办完事一定要回来完成工作。
    乔芮从电梯出来，几乎是用跑的，直直奔向自己的车子，万分庆幸今天开车来了。
    她按照许柔嘉定位的地址导航到那家婚纱店，离公司不算太远，二十分钟车程。
    明明是工作日，可不知什么情况，才开到一半突然塞了起来，半晌没挪动几米。
    乔芮烦躁地摁了下喇叭，她从没有这么焦虑过，她不知道自己等下见到的是什么情形，或许真如自己猜测的许柔嘉放弃了自己，有了其他的交往对象。
    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一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己噎回去。
    可她更怕的是自己赶不上。
    半个小时后，导航终于播报即将到达目的地，看远便看到那家装潢奢侈的婚纱店。
    然而轿车缓缓从婚纱店门前经过，乔芮没有找到半个停车位，无奈之下只能往前开寻找停车位。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刚空出来的位置，忙不迭将车停了进去，可离婚纱店有百十米远。
    顾不得其他的，乔芮下了车后拔腿就往婚纱店跑。
    “您，您好……”店员头一次见如此匆忙的客人，进来后扶着柜台大喘气，“请问……”
    店员话还没说完，乔芮咽了一口口水，缓过来后立马截断她：“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姓许的小姐在试婚纱？就在半个多小时前。”
    “试婚纱的许小姐？”店员皱眉想了想，“许小姐有的，但她不是……”
    “她在哪里？麻烦你帮我带路，我是来找她的！”
    听到是来找人的，店员放弃了推销的打算，转而带她往楼上走，象征性的给她大概介绍了店里。
    乔芮心不在焉地听着，她扫了眼挂在一楼的常规款婚纱，每一件都非常漂亮，可是她现在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店员将她带到贵宾室停下，微笑道：“许小姐就在里面试衣，您……”
    话还没说完，这位急性子的客人一把推开门，一个箭步窜了进去。
    店员：“……”算了，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正要将门关上，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嘉嘉！”紧接着她就看到那位直直冲进去的客人扑过去抱住许小姐。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我想好了！你别走！……”
    店员：“……”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到底职业道德压过熊熊燃烧的八卦魂，店员关上了门，留给两人隐秘空间。
    乔芮冲进贵宾室的同时目光扫过里面，最终看到背对门口坐在休息椅上的许柔嘉，身体比她的想法还要快，她抱住了许柔嘉。
    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她一股脑说：“我想好了，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给我次机会……”
    她越说越觉得难过，说是说出口了，她现在害怕自己来不及，许柔嘉改变心意了怎么办？到这一刻她才完全看清楚自己对许柔嘉的感情。
    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至少，在她穿上别人送的婚纱之前。
    “乔芮？”许柔嘉被乔芮机/关/枪似的输出弄得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感觉到那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紧到感到呼吸不畅，“你，你先松开我……”
    许柔嘉已经换下了那身婚纱，身边也没有见到有其他人，乔芮短暂地松了口气，也冷静了些。
    她退了一步，面有尬色，“抱歉，我太激动了……”
    “你先坐。”许柔嘉指了指她对面的休息椅，见对方坐下，她面色平静询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看到……你动态了。”说话的同时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张照片，眼底多了几分黯然。
    许柔嘉将她情绪变化收入眼底，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解释道：“过两天我朋友结婚，我当伴娘。今天过来试穿伴娘服，顺便试了件婚纱。”
    乔芮愣了下，压抑着喜悦，唇角不自觉上扬：“这么说，不是你要结婚！”
    许柔嘉不语，兀自喝了口红茶，“所以，在你误以为我要结婚时，为什么会着急赶过来？”
    乔芮哽住了，明明在路上想得好好的，现在面对面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尤其见许柔嘉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漏洞。
    “我……我……”她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下文。
    “之前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许柔嘉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我以为那就是你的答案。”
    “不是的！”乔芮急道，“我只是没想好，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不是故意晾你的！”
    “那现在想好了？”
    “嗯……”乔芮再三犹豫后一咬牙，刚要开口，门口响起敲门声，而后走进来两个店员，一个人手里拿着伴娘服，另一人端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
    “许小姐，裙子已经按您的要求修改好了，您试试。”
    “好的。”许柔嘉略微点头，没再给乔芮一个眼神起身往试衣间走。
    乔芮摸不透对方的意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下犯了难。
    店员礼貌笑道：“这位小姐请您稍等片刻，这是您的茶请慢用。”
    “哦，好的。”乔芮干巴巴应了声，又坐回到椅子上。
    两只手搁在膝盖处，不自觉揪在一起，暴露出她此时的情绪。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是十几分钟，忽然听到咔哒一声。
    试衣间的门被人打开。
    几乎是一瞬间，乔芮抬眼看去，映入眼帘是一抹浅蓝色，抹胸鱼尾设计将身材曲线描绘得淋漓尽致。
    最后还是店员吹彩虹屁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
    乔芮眼神闪了闪，在心里暗叹太好看了吧。
    可是许柔嘉的目光不在她身上，正与店员周旋着，她能感觉到许柔嘉有些许情绪了。
    所以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只能安安静静缩在角落欣赏。
    后面许柔嘉又试了几款漂亮的婚纱，如今婚纱已经不局限于婚礼场合，很多单身并不打算结婚的女生更愿意为自己买一件婚纱，穿上它拍一套漂亮的写真照。
    梦幻的婚纱已经不再是另一半才能给予的浪漫。
    最后许柔嘉还是没有买婚纱，而是买了一条晚礼服，待她们从婚纱店出来外面天将暗，平时这个点乔芮已经下班了。
    许柔嘉试了多久的裙子就晾了乔芮多久，中间没有给乔芮一个眼神。
    某个当事人也十分怂的没敢吭声，怕打扰到许柔嘉的兴致。
    现在两人站在店门口。
    乔芮想了想，鼓起勇气开口，可刚说了一个“我”，许柔嘉与她同时开口说了个“你”。
    “……”两人对视一眼，许柔嘉说：“你先说。”
    “哦……”乔芮用食指挠了挠颈侧，表情窘迫道：“我要回去加班了……你要回去吗？我送你……”
    她还惦记着明天要上线的新版本，答应了主管会处理好工作不能食言。
    而后她收到来自许柔嘉的死亡凝视。
    她们之间有事情没说清楚，许柔嘉刚晾着乔芮一方面是想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结果……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