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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泉 第328节

    某日岳城在家,听到宫中送来的消息,说方,黄,齐三人提出改革措施还有削藩计划。岳城将手中杯盏在炕桌上一放,冷笑一声道:“凭一部周礼就想治国,真是可笑。”
    阮棠知道他讥讽地是方孝孺,那位大儒正是想以周礼治天下,把读书人的傻气和纸上谈兵发挥到了极致。
    阮棠只在旁边听着不说话。
    岳城用筷子夹了块羊糕,那是厨子用羊后腿肉熬的,浓汤凝成冻,再切成一片片的,完全没膻味,他夹了喂给阮棠吃。每顿只能尝一口,阮棠在上菜时就点了羊糕。
    阮棠张嘴吃下,满嘴都是鲜味,她还有些舍不得吞,小鸡啄米似的慢慢悠悠把一口味道尝尽了才咽下。但今日有所不同,她的身体突然恍惚虚化,变得透明了一瞬。
    遥远的,好像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影响她。
    阮棠茫然四顾,随即意识到什么,慢慢闭上眼。
    一只大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那种隐约的感觉顷刻间消退。阮棠睁开眼,只见岳城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两人手腕上的金红绳同时流转着光华,把刚才那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开来。
    阮棠有些着急,刚才那是通术运转的感觉,她差一点就能运用灵力,回到原本的时空。她手腕转动,要甩开岳城的钳制。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另一只手掐住阮棠的下巴,“刚才那种波动,就是通术?”
    他手里没个轻重,阮棠皱眉,却直言不讳,“对。”
    “倒是有些玄妙,无形无影,与一般术法不同。”
    阮棠两只手都用上了,还是拧不过他,着急说:“你快放手。“
    岳城笑了一下。
    这个笑很难形容,阮棠看见却背后发凉。
    他单手捉着阮棠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我松开你是不是就要走?”
    阮棠和他面对面,直直看进他的眼里,她柔声道:“我该回去了。”
    “回去?”
    “对,你知道的,我不该在这里。”
    岳城嘴角微弯,但笑意并没有传递到眼睛。他死死盯着阮棠,“谁准你走了?”
    阮棠已经感觉到刚才空间的波动正在消退,好像潮汐一样,有强有弱,在最适合的时间过去后就渐渐变弱。阮棠在这里已经有两年多,还是头一次感觉到通术的灵力波动,错过这个关键,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等两年,她都快急哭了,可岳城不放,她还真摆脱不了,眼睁睁看着脱离这里的机会失去。她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狠狠锤了岳城两下,却只膈疼了自己的手。
    岳城也是感觉到那种不可捉摸的气息消失才松开手。
    阮棠眼圈都红了,狠狠瞪着他,二话不说站起来,回到榻上,蜷起身体,像只蚕蛹似的。
    岳城走过去,拨开她的头发,然后把她埋着的脸扳过来,只见她满脸都是泪,哭得无声无息。
    岳城忙去给阮棠擦眼泪。
    阮棠拍开他的手,“你放开,猫哭耗子假慈悲,你非要把我变成游魂才开心是不是。”
    岳城还是伸手朝她脸上摸来。阮棠心里简直要烦死了,刚才错失了机会,她心里又急又怒,刚才就是情绪发泄,现在看他正是十二分不顺眼的时候。
    可岳城是什么人,身材高大,体魄健壮,阮棠那点抵抗的力气,对他而言如同猫挠似的,他抓着她的手,干脆把人搂在怀里,然后动作轻柔地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挂着的泪。
    “不会让你变成游魂的,方士之术那么多,总能找到办法。”
    阮棠瞪大眼,“我又不要留在这里,刚才明明可以回去了。”
    岳城却避而不答,双臂如同铁铸的一般,任由阮棠怎么挣扎,都被他牢牢圈着。阮棠憋了两年的压抑情绪,好像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又哭又闹,丝毫不顾忌形象,最后跟火山爆发一样的尖叫。
    岳城却好像很好脾气,搂着她给她擦眼泪鼻涕,还给她顺头发。
    阮棠所有的发作就好像一记猛拳挥了个空,她哭得都有些头疼,气也喘不匀,一抽一抽的极其可怜。
    岳城轻轻抚摸她的背顺气,然后在她耳廓边轻轻吻了两下,声音也难的温柔,“就留在这里,我有办法让你恢复肉身。”
    阮棠身体微微颤抖,差点又要尖叫。
    她今晚实在难以控制情绪,可就在她脑子一热要做什么时候,身体骤然失去力气,一下闭眼陷入沉睡。
    作者有话说:明天双更,现在说一下更新时间,如果是双更,一更应该是在下午5点前,另一更在晚上11点半左右
    第516章
    岳城坐在榻上还保持着抱人的姿势,在云影绳的作用下他能感受到阮棠,但身体的分量是轻飘飘的,依然有种虚无的感觉,他收拢手臂,一动不动。
    灯火渐渐暗了下来,他的脸埋没在阴影中。
    阮棠睡梦中还抽泣两下,鼻尖红红的,眼角有些湿漉,看着分外可怜。岳城把人抱起,放到内屋的床上,他把人往里面塞,放平她的身体,指腹轻轻揉了一下她的眉间。阮棠的身体看着已经比之前更通透一些,像个琉璃娃娃似的。
    岳城凝视着她,咬破手指,在血珠沁出的一刻,印到阮棠的额头上,并低声念咒。无形的灵力在两人周围环绕,云影绳的色泽变得越发艳丽,阮棠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魂魄的身体也重新恢复地凝实起来。
    岳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走呢,他皱着眉想着。
    这两年她陪着他,看到他最真实的一面,知道他的野心,了解他的手段,她和一般女人不同,和世上任何人都不同,他藏着她,喂她,疼她,他这一生,从未和人有过这么亲近。
    有她的存在,连这个宅院都有了极其特殊的含义。
    岳城目光变得深邃而幽暗。
    阮棠已经睡沉了,一呼一吸都是轻轻浅浅的,她的皮肤白皙而细腻,在魂魄状态如同最上等的白瓷,眼睫弯弯的,睫毛纤长而微卷,在脸上投下蝶翼似的影。如果她是醒着的,笑起来必然是眉眼如画,娇姿妍态。
    岳城知道她生得好——就算是未来,这样的样貌也一定是极出色的。看着她笑容的人,很容易就深陷其中吧。
    岳城的脸有些黑沉,抬起手,朝她脸上摸去。
    并没有触碰到皮肤,而是虚浮在她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子,好像在用手丈量她脸上的线条。往下一步,就来到了唇。
    她睡得一脸恬淡无辜,嘴轻轻开合,粉(哈)嫩的唇好像花瓣那样细嫩。
    岳城的呼吸变得低沉而粗重,手指一动,直接碰到她的唇。他的目光骤然一缩,心中某个念头像是藤蔓般疯狂滋长,无法控制,身体燥热而难耐,他恶劣地把手指轻轻探入阮棠柔软的唇中。
    温软而湿润的感觉包裹着男人因为练武而显得粗糙的手指皮肤,他眯了眯眼,目光变得危险而阴狠。
    还不够——岳城探过身体,手指轻轻扳开她的唇,然后直接吻上去。
    这个女孩又美又甜,别人都见不到,只有他能看见,合该是属于他的。
    岳城加深这个吻,开始还是试探,在发现阮棠并没有醒来时就变得更加凶狠和占有。他不会什么技巧,只知道一昧欺凌,纠缠着她的唇舌,吸吮着她口中津液。
    阮棠承受不住,挣扎起来,睫毛翕动就要醒来。
    岳城手掌中金光闪起,在她颈后按了两下,她又沉睡过去,这一次无法安宁,皱着眉,沉睡中都挪开脸要躲避。
    岳城捏着她的下巴,沉醉在这个吻里。
    过了许久才慢慢放开,他的瞳孔黑地像夜,里面藏着骇人的欲望。他的目光放肆地在女孩脸上徘徊,甚至还往衣领下探去。
    阮棠现代的服饰和现在格格不入,岳城在看过去的时候稍微冷静了一下。他想要的更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问题亟待解决。他不敢像刚才那样去欺负睡梦中无知无觉的女孩,而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解身体的紧绷和燥热。
    屋外突然传来鹧鸪的叫声,他骤然回神,艰难地让视线从阮棠身上移开,平复着呼吸,然后慢慢起身。身下还肿胀的难受,欲望让身体不是那么自在,他苦笑一下。
    过了一刻左右,屋外又响起鹧鸪叫声,岳城来到外面,院子的假山石旁站着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男人,他看到岳城紧绷的面容和猩红刚刚褪去的眼,不由愣了一下,“什么事让岳将军在自己的房里耽误了?”
    岳城面无表情,没有搭理这句,而是问:“去过北平了?”
    黑袍男子道:“燕王已有反意。”
    “不是正和你意。”岳城道。
    “原本我倒是有把握说服燕王,但谁知崔氏竟然插了一脚,不知道谁给燕王施展了一次通术,燕王坚信可凭自己夺得天下,不肯假借外力,真是可笑。”
    “是崔茗。”
    黑袍男子“咦”的叹了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儿,居然有这么高的天赋。”
    “燕王所想的也未必就是可笑,”岳城道,“朱允炆偏信儒家,身边没有得力将领,在战场上未必是燕王的对手。”
    黑袍男子道:“燕王拒绝的很坚定,身边还有那个妖僧道衍,决意不肯借用昆仑的力量。”
    岳城道:“这条路不行,不如换条路走走。”
    “那条更是不通,如今这位陛下可真不像是朱重八的种,当年朱重八起事,可没少借用江湖异士,他孙子倒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了,呵呵。”
    他讥讽的笑了几声,却又透出露几分不甘。
    岳城道:“他初掌天下,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受些挫怎肯接受这些歪门邪道。再耐心等些日子。”
    “不死神树已有枯叶,我恐怕等不了太久。”
    “未必要太久,几年内就可分出胜负。”
    黑袍男子目光探究地看向他,沉思着一时没有言语。
    岳城道:“昆仑秘术中可给人重塑肉身?”
    黑袍男子大笑,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倒是有一个,轮回术,又叫百鬼道,就是条件苛刻,不用百年休想复活肉身。”
    “不是死魂,而是肉身尚在的生魂,如何尽快给她重塑肉身?”
    黑袍男子沉默,片刻后笑道,“外间已有传言,说岳将军年纪轻轻就权柄在握,样样都好,唯独有个怪癖,府中内院不许人接近,还有说将军没有内眷,是被精怪迷惑了心神。我听说时都觉得无稽,没想到……”
    他说着笑起来,声音暗哑如夜枭。
    岳城斜睨他,目露寒光。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说:刚开始写文的时候,没有写活色生香开车的能力 现在渣作者觉得已经有点开车的能力了,网络环境不让写 长叹……没在对的时间开正确的车啊
    第517章
    第二天阮棠在床上醒来,昨天又哭又叫又闹,既耗神又伤身,起来的时候头还有些发胀,她的身旁是空着的,但阮棠还没天真到傻气的地步,昨晚岳城肯定就睡在旁边,他睡在外侧,好像怕她跑了一样。
    阮棠打小就是个比较乐观的性子,读书的时候,分数考得不好,她会难过,但很快就会安慰自己,下次多复习点时间分数就会上去了。任何事她都愿意抱着一股乐观的态度去思考,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真是老祖宗传下的智慧,她以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发现,很多事都是这样到时间就自然而然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这一回还是有所不同。她逗留在这里已经快有两年时间,从一开始她拼命想办法到后来就有些麻木,准确来说是认命,她告诉自己,只要是通术的状态,可能就像黄粱一梦那样,即使这里时光荏苒,回去后也可能只是一刹那。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在魂魄的状态下才没精神崩溃。昨天更是像个孩子一样哭闹,好像在她小学毕业后就没再那么哭过。
    阮棠拍了两下脸,情绪发泄是痛快,但后续要面对现实问题。她把昨天空间里灵力运转的感应又回想了一遍,两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变化,肯定是回去的关键。
    阮棠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回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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