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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的悲哀 第49节

    结界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拍打声,正是刚从秦阳赶回来的苏颜颜。
    元城主的雷劫终于过去了,这可多亏怨魂叶的功劳,但在这个当口,嫂嫂却不见了!
    苏颜颜原以为嫂嫂办事也就走个一两天,结果一连多日过去,仍旧不见嫂嫂人影,最糟糕的是,她还把真真搞丢了!
    天可怜见,真真这黑心狐狸根本就不听她的话,她完全管不住啊,那边嫂嫂刚走远,这家伙就一顿乱窜,几个跳跃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实在没办法,毕竟救元城主要紧。
    忽然“咻”地一声,殿外结界大开,终于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师兄……”苏颜颜连忙跑过去,将秦阳和元衿的情况叽里咕噜描述了一遍,最后大大咧咧道:
    “师兄,你说嫂嫂不会一个人去勿忘渊摘怨魂叶了吧?”
    一直沉着眼默不作声容辞眸光骤紧,旋即化作一道白光,转瞬隐没于晴空之下。
    *
    “元衿仙子,别来无恙。”
    略带磁性的嗓音淡淡飘荡在阴冷诡煞的深渊中,相较于那些怨魂厉啸而言,倒是格外悦耳动听。
    不过元衿并未因此放松分毫,反而心下一沉。
    要问厉鬼与冥王谁更难对付?答案显然是后者。
    “王上竟也在此。”
    “勿忘渊本就是我冥族属地,本王自然应当在此,”卿良骨箫一下一下拍打着手心:“本王反而想问问仙子,此番所为何来?”
    元衿单听他语气,便知恐有不妙,不动声色调动体内微弱灵力,至少使结界维持住表面的强大。
    “世人皆知勿忘渊脱离冥族多年,王上莫不是糊涂了。”
    卿良闻言勾唇轻笑,漫不经心地摊开五指,一颗纯黑色的圆石顿时盘旋而上,散发出幽幽光泽。
    “仙子以为,若非本王提前清理门户,你能那么顺利拿到怨魂叶?”
    随着他话音落下,无数隐藏于阴暗处、已然被打残了的怪物发出凄厉尖嚎,纷纷跳出来向那人扑去,誓要与“入侵者”殊死一搏,只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便化作一缕黑烟飘进圆石中,成了它最佳的养料。
    元衿目光一促,竟下意识后退些许。
    如果她没猜错,这块石头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冥族至宝魂石了,其内不知吸纳多少残魂,是所有魂体天生的克星。
    据史料记载,魂石曾随着上一任冥王的陨落而销声匿迹,隐没多年,没想到如今竟然被卿良重新找了回来!
    怪不得她一开始踏入之时虽觉阴厉,却并未有多少怨魂拦路,原来都让卿良收拾干净了。
    元衿心绪顿时凉了半截,勿忘渊原就隶属冥族,即便外放多年,其灵力依然归属于冥魂之力,对于卿良来说简直如鱼得水,再加上魂石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连最难缠的厉鬼都已被尽数解决……
    她只怕没有胜算了。
    “王上想怎样。”
    元衿强压住心中思绪,试图与他心平气和谈一谈。
    “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仙子吧,”卿良慢条斯理收起魂石,望向她道:
    “仙子偷偷摸摸摘走怨魂叶,实非君子行径。”
    “王上常年独居冥域,只怕不太会用成语,”元衿眉心隐蹙了下:
    “尽管王上致力于收复勿忘渊,此前却并未昭告世人,无主之地而已,何谈偷摸。”
    卿良被她一通暗讽,倒也不生气,玄衣轻摆,不急不缓朝她走过去:
    “仙子诡辩果真了得。”
    他白发垂垂,脚底所踏之处污浊尽散,恍若暗夜中永生不灭的星芒,分明身在其间却远远隔开所有污秽阴霾。
    眼看人越来越近,元衿呼吸不由一屏,掩在袖中的手开始暗暗酝酿力量,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卿良好整以暇盯着不远处纤细蓝影,眼中渐渐有了些兴致。
    原来那位神座终日奉若至宝的白月光,也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么?
    记得之前好几次,他都在这女人眼面前狼狈失态,今日她能落在他手里,也算不枉此行了,否则,这一路得多无趣啊……
    深黑玄衣流溢出丝丝光芒,元衿这才注意到他胸前两侧的衣衫上,竟印刻着极为精细的金色花纹,看上去古朴而又神秘,显露出一种莫名的尊贵气韵。
    元衿晃神片刻,那人已近在眼前,修长手指甫一触碰她纤白细腕,表面那层看似牢固的结界便彻底失去了作用,令她整个人暴露于阴浊煞气之中。
    卿良自然看得出她已是强弩之末,好心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指腹渐渐抚上那双曾令他一瞬惊艳的眼,竟破天荒生出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
    “仙子不如随本王回炼狱,做本王二十年的女奴,本王便将勿忘渊所有的怨魂叶都送给你,如何?”
    “卿良,你敢……”
    元衿尚未表态,他神识中便传来一声几近失态的怒斥,不过很快又被强行封了下去,即便是高高在上神明,他也不会三番四次退让,总归他从没答应过不动他的宝贝白月光,不是么?
    然而正当他分神之际,一只白皙的手忽而猛地覆上他面具,紧接着狠狠往下一扯!
    只在刹那之间,暗金面具竟当真硬生生从他脸上剥离,乍然露出其下耀目金芒!
    元衿一时怔愣住了,她猜测过面具可能是他的命门,却着实没想到其后会这副景象。
    其实卿良的面具十分特别,自额间眉眼蜿蜒而下,几乎大半都覆盖在左侧。
    而此时,他曝露在外的左脸竟也镌刻着与他墨衣上如出一辙的纹路,似是某种特有的花纹,只不过更为简洁明亮。
    古雅清贵的淡金花朵盛开在他冷白肤色上,乍一眼还怪好看的,可显然当事人并不这么认为。
    他此刻满目惊疑,反应过来后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双常年无波无澜的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你竟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元衿默默移开眼,迅速将面具往前一送,认错态度极为诚恳。
    “你……”他骤然掐住她纤长脖颈:“你找死!”
    “咳咳咳……”
    元衿能感觉到自己灵力正慢慢流失,浑身一寸一寸僵冷,已然无法挣扎。
    然而却在此番弥留之际,远处陡然照射进一束亮光,她恍惚见到一人撕开这无边阴秽,长空破剑,踏雪而来。
    他白衣翩跹,一尘不染,与梦中少年的身影无限重合,只是那面上仿佛覆了层浓雾般,叫人无论怎样也看不清真容。
    她半阖着眼向他望去,随即缓摇头:“你是……容辞。”
    第51章 祝你早日叛离所爱
    冥域内, 骷髅和魂官们正各司其职,突然间虚空裂开一阵巨响,只见它们的王上赫然从撕破的缝隙处走了进来。
    “拜见王上!”
    几乎所有骷髅和魂魄都感受到了自家王上喷薄的怒气, 忙不迭放下手中的事,毕规毕矩下跪行礼。
    要知道它们王上久居上位,素来散漫淡漠, 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事实上,也着实没几人有本事惹他生气,敢同王上作对的基本都被送去炼狱了, 那可是整个冥界的噩梦,哪怕最坚韧的魂魄,在炼狱都会被锤锻成骷髅傀儡。
    可最近,王上情绪似乎颇为不稳, 连着炼狱也不得安生, 里头的服罪的魂魄无不战战兢兢, 生怕王上一个不高兴拿它们撒气。
    谁让王上既诞生于炼狱,亦是炼狱都主人呢, 这是其他王族无法企及的,否则, 王上也不会成为近万年来第二任无可争议的冥王。
    “王上,自炼狱中出来骷髅大军已初步锻成, 您要去看看吗?”
    卿良一手提携上来的骷髅乌晓, 默默上前一步建议道。
    他深得卿良信任,平日里替卿良管着冥域各项事宜,可谓手握大权,甚至超越不少王族, 算得上冥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只不过一向视他为心腹的卿良,此刻表情却分外冷戾,只敛眉扫过他一眼,也不说话,下一刻便捏着骨箫径直往炼狱飞去了。
    世人皆知,炼狱一共分十九层,每一层皆是极端酷刑,愈往下便愈为惨烈,任何魂魄在此,都无所遁形,要么主动服役,要么被锻造成无意识的骷髅,充抵冥界大军。
    然而为人所不知的是,在炼狱的每一层,皆盛开着一朵镂空的金色奇花,圣洁摇曳,熠熠生辉,与周围残忍格格不入。
    卿良负手立于最顶端,垂眸俯瞰着底下饱受艰熬的魂魄,眼前第无数次闪过那人将他面具扯下的那一幕,周身气息陡然暴戾起来。
    只见他甫一挥袖,纯黑色的魂石凭空出现,边旋转边吐出从勿忘渊吸进来的厉鬼,本就被削了几层魂的鬼怪尖叫着掉入炼狱之中,开始接受漫无止尽的锤炼,直至彻底变成受人操控的骷髅。
    卿良猛地收回魂石,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圆石“咯咯”作响,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也抓过来,让她好生受一受炼狱的毒打!
    生平第一次,居然有人敢动他的脸!
    最可恨的是,她在看过他的脸之后,竟还能若无其事将面具重新还给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她当他是傻子么?
    这女人分明就是蓄意为之!
    她当时心中肯定在嘲笑他,说不定还会与旁人大肆议论,令他成为六界笑柄!
    卿良五指越绷越紧……不行,无论如何,他也要将那女人捉到手,哪怕是与仙界开战……
    “卿良,你敢动她,本尊不会放过你……”
    神识中复又传来隐约的声响,这回卿良却只转动骨箫,冷冷一笑:
    “好啊,本王拭目以待。”
    *
    元衿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在水吟居了,潺潺流水伴随着鸟叫莺啼,一派岁月静好之象。
    她撑着床板起身,试着调动自己体内的灵气,却发现原本蓄积了许多水源之力的内丹现下正呈现出丝丝裂痕,问题竟比闭关前还要严重。
    这便是过度释放水源灵力的后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再加上勿忘渊怨魂的侵蚀,若不好好调养生息,只怕日后难以抵抗住阴冥之气的干扰。
    元衿早知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困境,虽有些惋惜,到底冷静下来,依目前来看,这些伤势只能用时间来消化弥补了,最坏的打算便是再度闭关,希望日后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清丽容颜染上些许忧愁,元衿黛眉紧锁,也不知爹爹那边的情况如何,怨魂叶应当能发挥一些作用吧?
    思及此处,她忽然似想起什么,忙凝神查看自己的储物玉镯,发现怨魂叶正完好无损地躺在里头,心中浅浅松了口气,撑着床沿起身向外走去。
    她打算即刻便将这怨魂叶还给容辞,然后……当面与他谈一谈,好好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清楚。
    毕竟,一直逃避也不是个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他负情也好,变心也罢,无论什么结果,她都接受,只盼着早些做个了断,莫要误人误己。
    “嫂嫂,你终于醒啦!”刚进院门的苏颜颜见她自己扶墙走了出来,高兴地跑上前道。跟着她一同进来的白轻泉亦紧随其后:
    “师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元衿轻轻摇头,略为急切道,:“颜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爹爹怎么样,他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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