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沈渝没手接，但看着小姑娘不容易，就让她把传单塞到自己口袋里。
先生，先生。等一下。小姑娘再次拦住打算离开的沈渝，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来是不打算放过这只一看就知道好宰的羔羊，进来我们店里看看吧。我们店新上了几款项链和戒指，拿来送喜欢的人或者求婚都是一件不错的礼物哦。
小姑娘的话还正好说到了沈渝的需求上。自打他决定给齐警宇送礼物后，就一直在网上搜合适的礼物，但看着那些标着男默女泪的礼物，他始终觉得差点东西。因为没见齐警宇带过配饰，还真没想过送他戒指项链这类的。沈渝看了眼时间，感觉还早，就跟着小姑娘来到了珠宝门店。
先生，请问您的恋人是男性还是女性，大概多少岁呢？小姑娘只是负责拦客，负责接待沈渝的是店里的正式员工。
二十多岁的男性。
那您看看这款呢，这款是店里的热销款哦，顾客您长得这么帅，想必你的伴侣也是一个大帅哥吧。这款非常适合男性情侣佩戴呢。如果您要购买，我们还可以免费提供刻字服务呢。正好店里还在做活动满三千减一百，满一万减五百，优惠多多，不容错过哦。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顾客的消费能力，稍微扫了一眼沈渝的穿着，店员就美滋滋地拿出了店里最贵的几款男士钻戒，看样子今天开张就是一单大生意。
沈渝全副武装，就露了一双眼睛出来，也真亏店员能闭眼乱吹。虽是店员的强烈推荐，但沈渝似乎并不是很喜欢，稍微扫了两眼就移开了，过于华丽的镶钻和落俗的设计，并不符合他和齐警宇的审美，他只想买个简约一点的款式，方便齐警宇日常也能戴。但店员实在吹得天花乱坠，不懂拒绝的沈渝只好店员的吹捧点了点头。
视线扫到了一款不起眼的小袖扣，眼前一亮的沈渝让店员从柜子里帮忙拿出来。
顾客，这不是珠宝材质的哦。店员小声提醒道。这是一款量产的袖扣，还不是当季的流行配色，就只值一百来块钱，大多时候都是他们店附赠给买家送的礼物。没想到沈渝会对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感兴趣，店员有点怀疑沈渝身上买的都是A货了。
对着光来回翻看手中这两枚半透明材质的袖扣，看到里面完整的蝴蝶图案，沈渝满意地笑了笑。正合他意。没有再看其他的，问完价格，他就果断付了账。
回到家中，沈渝先是把礼物藏在沙发底下，打算晚上时机成熟后再拿出来，接着就哼着小调信心满满地走进了厨房。不过没到半个小时，他又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厨艺，哪怕他跟着UP主一起做，他那双只会煮泡面的手还是没办法复刻出视频里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菜品的十分之一。
闻着糊味，沈渝试探性尝了一口，还没吞下去，就立马吐了出来。好家伙，这居然是他自己做的，真难吃。自己做的，跪着也要吃完，这一套并不能应用在沈渝身上。胃已经被齐警宇养刁了的他最后还是决定点外卖，虽然和原计划有点偏差，但至少不会得肠胃炎，而且花样多，八大菜系任他挑选，只需要付款等待就行。
为了弄得好看一点，沈渝还特意重新装盘，用香菜和葱花装点了一些。
拿出以前买的香薰和蜡烛点上，再倒上红酒，万事俱备，就差一个齐警宇了。
既然是制造惊喜，那必然是不可以提前通知对方的，沈渝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想着齐警宇刚复职没多久，肯定避免不了要晚一点下班，他如果发消息催的话，就显得太不成熟了。然而从六点把一切都弄到等到九点半，还是没见齐警宇的人影，等得百无聊赖的沈渝把手机电都玩没了，趴在桌子上，眼皮渐沉，想着只是眯一会儿，不久就传出了微微的鼾声。辛苦了一天，一直没休息，到底还是太累了。
齐警宇回来已是凌晨，发现家里没开灯，想着沈渝可能真的还没收工，失望之余又有点庆幸，然而打开灯就看见了趴在饭桌上睡得正香的沈渝，和那满满一桌已经凉透了的饭菜。沈渝本来准备的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结果蜡烛在等待齐警宇回来的这段时间已经燃得只剩下了蜡油。让沈渝等了这么久的齐警宇心里十分愧疚。
第一次收到沈渝送的惊喜，齐警宇感到十分后悔，早知道他还是应该回来的，那帮臭小子转场要让他请客，拉着他喝酒喝到了现在。
一眼就看出来是点的外卖，但沈渝的心意，齐警宇还是想吃完。他尽量轻手轻脚，但刚落座，搬动椅子的声音就把对方给弄醒了。
齐警宇？沈渝揉了揉困倦的眼皮，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他打了个哈欠，下巴抵在桌面上，又趴了下去，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亏他准备了这么久，结果一点用都没派上。
沈渝的怨气和不满情绪对齐警宇很是受用，他立马老实交代了下班后没及时回家而是和兄弟们吃饭喝酒去了的错误，惩罚自己又吃了一碗冷得发硬的米饭。
饭菜都冷了，齐警宇却吃得很香，眼里含着笑，直勾勾地盯着睡糊涂了的沈渝。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移开视线。
沈渝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把要去洗碗的齐警宇又叫了回来。
你送我的那个铁皮盒子的密码是0413？
是他高三那年全国数学竞赛的时间，同时也是他发着高烧翘了比赛带齐警宇去北城的时间。
看齐警宇瞳孔一震，沈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自从知道这个男人的秘密后，他的心意就变得特别好猜。那让我再猜猜？
在学校论坛收我照片的人也是你吧？
他当年挂在学校贴吧卖出去了厚厚一叠照片，有些是他和同学的合照，还有一些是别人的偷拍，当时着急用钱，没有深究是谁买了回去。其实特别好查，点进那人的主页都能看到本人的照片，只不过沈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买的人是谁拿来干什么。如今一想，齐警宇没有和自己相认，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记不得他了，所以没有必要。那些照片鲜活地记录着沈渝的高中生活，而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男人，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存在心里。
沈渝鼻子有点发酸，他抬眸看向齐警宇，缓缓道：我都说完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第64章 把话说开04
把话说开04
什么时候知道的？齐警宇垂着头，脸上的阴影掩去了大半表情，沈渝一时分不清他是喜还是忧。
难道他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沈渝突然有点懊悔方才一时脑热就问了出来，没有考虑到齐警宇的感受，也对，如果齐警宇想说的话，早就说了，又何必等他发现，更何况偷摸着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突然被当事人以非常不体面的方式戳破，是个人都会感到不舒坦的吧？
对恋爱小白的沈渝来说，再怎么也应该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然后两人各执一份罗列了过往大大小小羞于告诉他人的秘密文件交给对方，在见证彼此最难以启齿的一面后达成共识，把秘密文件放在一起烧成灰烬，再签下替对方永久保密的契约。至少也要这样的方式才算是体面吧？
当然，这一切都是沈渝的脑补。稍微把两人的立场交换一下， 他本人就尴尬得不行，如果是他暗恋一个人被发现，还被不分场合地说了出来，他肯定羞耻得想要换一个地球生活。
沈渝一边替齐警宇尴尬，一边又自责白长了个脑袋，说话一点都不看场合。
看着有点受伤的齐警宇，感觉搞砸了的沈渝试图挽回：才知道没多久。真的！而且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也没有说那样不好的意思！哈哈！我还正愁手里没有了以前高中的照片，都记不得高中那会儿到底是瘦还是胖了，幸好是被你买走了，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哈哈！哈哈！
没人捧场，沈渝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嗯。那我先去洗碗了。齐警宇起身离开，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折，似乎并没有被沈渝的话给安慰到。
齐警宇沈渝本想说要不要帮忙，转念一想，跟上去若是撞见齐警宇在厨房偷偷抹眼泪怎么办，就算是正式交往的情侣，也不愿意被对方知晓自己难堪的一面吧？可不跟上去，岂不是显得他对齐警宇不够上心，明明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人是他，结果让齐警宇一个人承受秘密被揭露的窘迫。尴尬的局面弄得沈渝进退两难，头皮都快被他连根拔起。
怎么了？
没、没事沈渝为难地摆弄着餐桌上无辜的摆件，表情纠结地思考到底该怎么弥补。最终还是选择以退为进，给齐警宇一点私人的空间，等他整理好心情再说别的。
如果他也自曝一个秘密让齐警宇知道，齐警宇是不是就会自在一点？可哪样的秘密才足以和齐警宇的秘密相提并论呢？按照外公所言，齐警宇一直在留意他的生活，那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那些黑历史了，可时间线拉回到两人认识以前，沈渝又实在想不起有哪些丢死人的片段。搜寻无果的沈渝急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捶胸顿足懊恼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还是年龄比较大，见识却不跟着一起扩宽的笨蛋。要不胡乱捏造一个白月光对象，告诉齐警宇他曾多么多么喜欢一个人，结果对方并不喜欢自己，还说喜欢男生的他是个异类。这样狗血的桥段或许能安慰到齐警宇吧？沈渝不着边际地想，至少齐警宇喜欢的自己也是很喜欢他的啊。
恋爱会让人智商变成负数，沈渝到底还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躺在床上半天了，说去洗碗的那位还没上来，按照这个洗碗速度，瓷做的碗都能盘成圆玉了。该不会是不想见着他，故意在拖延时间吧？思及此，躺平的沈渝立马翻身下床。明明他才敞开心扉，如果这个时候齐警宇倒退一步，那两人的关系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正要下楼去抓人，余光一瞥，注意到齐警宇就躺在隔壁卧室。
放着有他的主卧不睡，偏偏跑到只有两人闹不愉快才会用上的客卧，沈渝心里堵得慌，他的想法似乎正在被证实，咬咬牙，一举跃到床上，把已经闭眼的齐警宇压在了身下。
再怎么也是一百多斤的人，闭目养神在醒酒的齐警宇差点被沈渝一屁股把胃里的东西给坐出来。强行把东西又给咽了回去，想问沈渝怎么了，就听见沈渝气急败坏的声音：齐警宇，你不许躲着我！还有，也不许和我分床睡！
齐警宇喊冤，他真没有想要躲着沈渝的想法，他只不过担心吵着沈渝休息，就在客卧接了个老妈打过来的电话，听她说外公渐渐好转的身体情况以及大哥最近变了个人似的，格外地听话，才复工就是高强度的工作安排，外加膝盖还是有点酸痛，他感觉不太舒服就躺了下来。刚挂断电话准备回屋，还没起身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齐警宇长了嘴，但他不说。他抿平嘴唇，静静地看着沈渝，想知道他还会说些什么。
又是一脑热就问责了齐警宇，没准备好台词的沈渝揪着齐警宇的衣领，微微皱眉。
如今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窗纸，听得清对方的声音，看得见彼此的眉眼，但就是少了点切身体会的真实感，不过幸好这窗纸够薄，稍微伸手碰一下就能被其中一人的体温融化殆尽。捅破窗纸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关键是谁来当这个先手。
沈渝抓住齐警宇的手，十指交叉，弯下身将额头相抵，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齐警宇！沈渝突然大喊一声。
若是他的睫毛能再长一些，或许能缠住沈渝的睫毛也说不定。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滑稽的想法，齐警宇笑出了声，他眨了眨眼，专注地盯着沈渝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理他，大概会真的哭出来吧。
在呢。
你齐警宇的声音刚落，沈渝也跟着软了下来，偏过头，红着一张脸和齐警宇贴在一起，声音也没了方才那样硬气，让我靠一下。
他本来打算用非常拽的语气让齐警宇不许介意以前的事情，要好好和他在一起生活，结果听到齐警宇用那么温柔的声音来回答他，他就一下子卸了力。他想，如果齐警宇在大学参加了运动类的社团，肯定会被第一个红牌罚下场。太会犯规了有时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体温爬升，呼吸开始紊乱。
说完了？齐警宇紧了紧怀里的人，似在提醒他继续。
感觉到了彼此的异样，沈渝偏着头，继续捅着窗户纸：你以前不是让我对你负责吗？虽然那次是我屁股痛了一整天，但也是我醉酒耍流氓夺走了第一次，我会对你负责的
还有擅自让你喜欢我，我也会负责的。
所以呢？齐警宇好笑地看着沈渝，放在他腰上的手开始变得不安分：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能成为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感到非常荣幸。还有谢谢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喜欢我这件事。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些事情，但既然你喜欢我，我就要对你负责。沈渝起身跪在齐警宇身体两侧，捧起齐警宇的脸，闭眼啄了一口立马不好意思地放开，接着平躺在一旁，好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所以你把你的羞耻和不好意思统统都发泄在我身上好了！好了，你来吧！发泄完不许躲着我了！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的齐警宇被这么一弄直接破了功，挠了挠头，失笑。早知道就不故意作弄沈渝了。
所以你刚才都是装的？在听完齐警宇跪着忏悔后，沈渝瞪大了双眼，整个人跟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种事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吧？毕竟他也只和外公说过心事，如果没有外人告诉他，像沈渝那样一根筋的榆木脑袋，可能最后都还以为两人的相爱是起源于一场有预谋的一夜情。刚开始有点惊讶，但想到你最近的不对劲，就想捉弄一下你。不过你的反应实在太好笑了，就没憋住。不过能趁机听到你的表白，也算是赚了。沈渝，我很喜欢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又或是未来，我都想陪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那是因为我不希望以你曾救过的学弟的名义接近你，更不希望你质疑我对你的喜欢是报恩。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对我抱有同情的感情。你只需要继续爱我。爱我就够了。
终于听到齐警宇亲口承认一切的沈渝又想哭又想笑，把满腔被瞒在鼓里的委屈情绪全部发泄在了齐警宇身上，又抓又咬，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他第二天见人了：齐警宇，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那段时间整日提醒吊胆，担心你只是在利用我，等你厌烦了就会把我丢掉。你丫，是不是故意在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