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3)

    明明在几年前,武帝对于分别离殇之情还是不屑一顾的,可如今轮到了他,武帝才深知还不待走就满心不舍的情绪是如何。
    他抚了抚少年的嵴背,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朕会很快回来的。
    好,我等陛下。
    将头靠在武帝的肩膀上,白渺本是垂眉沉思的,但很快他的眉眼间蔓延开了一种释然的开怀,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后的畅快。
    银发的少年唇边笑容狡黠,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语气乖顺而柔软,那陛下抱我回去吧。
    好。此刻,不论白渺说什么,武帝都断然不会拒绝,这是为了补偿他未来离去,也是为了安抚他那需要陪伴的小莲花。
    *
    武帝定下临行的日子是在后天,同行的还有褚家两兄弟,只不过其中一个明面上扮演褚将军,另一个则是伪装成将军府的门客;至于左右相则是坐镇于皇城之中,即使贺闻舟早已经手痒的想去战场一遭,奈何皇城里诸事未完,他同左相必然是走不开的,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守在原地了。
    对于武帝的计划,左右相、褚家兄弟皆是知情人,甚至他们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而蛰伏了这么些年的等待,便是为了时机成熟的那一天把猎物一网打尽。
    在最后临别的那一晚,白渺一直缠着武帝,不论是批改奏折还是洗漱沐浴,总是这朵腻人的小莲花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一刻也不愿从武帝的身上下来,要么被抱着、要么被扛着、要么被背着,总之在知晓了武帝不日就要出征后,白渺就彻底变作了武帝身上的挂件,恨不得将往后离别的日子都借此补回来。
    此刻无极殿内,白渺趴在武帝怀里小声道:陛下,明日你出征,我可不送你了。
    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扰的武帝无心看书,为何不送朕?
    我怕我忍不住。白渺的指尖勾着武帝的喉结玩,一点儿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引得男人眼里闪过了危险,到时候真的看你离开的背影,我可能就反悔了,就想要陛下留下来了。
    指尖下的那一抹凸起很热,比起武帝的肌肤似乎还热了一个度,那一抹软骨在白渺的抚摸下突突的颤着,上下滑动间隐约可见武帝脖颈上的青筋。
    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白渺还在摸着,所以我不去送陛下了,这样我就不用体会分别时的难受,陛下到时候看不到我,可能还能离开的更安心一点嘶!
    白渺倒吸一口冷气,他侧头看向低头含住自己肩膀软肉的男人,哼哧唧唧:你怎么突然咬我?
    渺渺,你可知道,男人的结喉摸不得武帝声音哑哑,他的唇齿含着白渺的皮肉却舍不得下口,只是用齿尖剐蹭着,也引得怀中的少年浑身战栗。
    白渺颤颤,他怂兮兮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但还是乖巧地支着脖子让武帝含着他肩上的软肉,陛下轻点咬啊!
    朕几时咬过你?武帝言语有些含煳,他哼笑一声,舔了舔那一块被他磨红的软肉,真嫩。
    室内的气氛逐渐旖旎,春日的夜里偶有鸟啼。前半夜月朗星稀,待后半夜却忽来一阵春雨,吹得窗外树叶哗啦作响,叮咚的雨水落在了木窗之上,在雨声的洗礼下,无极殿内相拥的二人却是睡得更加香熟。
    只可惜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经意间便顺着日出的光而逃窜了出去。
    在天边第一缕柔辉升起,铺洒开的光晕落在了无极殿门口时,武帝便挣开了眼睛。
    一夜的沉眠,不曾叫他的眼里染上丝毫的恍惚。
    男人小声的起身,穿衣、洗漱,所有的动作均是在无声中完成,甚至不需要外边的宫人进来伺候;待梳洗完毕后,他走到了龙榻之前,垂眼看向那依然熟睡的少年。
    白渺不愿送他,便是为了不面对离别;而武帝也不忍心叫少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重新将被子掖好,涂修霆缱绻的视线扫过了白渺的每一寸肌理,随后他俯身珍之重之地在白渺的额头落下一吻,渺渺,等朕回来。
    随后他转身披上短衫,将那削铁如泥的宝刀挂在了腰间,并把那缠绕着他与小莲花发丝的小花装在了白渺亲手绣的小荷包中,紧贴自己的心脏放在了怀里。
    站在无极殿门口,武帝的一侧脸被尽数隐藏在了阴影之中,他透过光晕看了看安静的床榻,抬手摸了摸藏在心口处的小荷包,终是狠心关门离去,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那床榻上隆起了一块颤了颤,从中探出了一个银白的脑袋。
    白渺懒懒打了个哈欠,只是在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刚睡醒人的迷蒙,反而充满了某种跃跃欲试的小算计。
    即使武帝不同意白渺同去的想法,可是缠人的小莲花又怎会就此放弃?纵然前路渺茫未知而充满了危险,但白渺也决计不会叫武帝独自面对,他可是要一直陪在男人身边!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是有种风雨欲来的闷痛感,他可不愿赌着一丝妖精的直觉。
    *
    皇城城门口。
    浩浩荡荡的大胤军队已然整装待发,武帝骑马立于最前方,他转头深深望了一眼无极殿的方向,这才举刀示意大胤军队出征了!
    与此同时,醉芳庭中的玉殊公子放飞了手中的信鸽,他摩擦着掌心里的小玉瓶,唇边勾出了一抹笑容。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猎物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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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改头换面
    漫天黄沙飞舞,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大片大片的戈壁滩。
    大胤的行军队伍正在一路南下,逐渐往边关靠近。
    妫族是位于大胤南方的部落,这些年因为不断的再吞并周边的小部落,已然发展壮大,再加上新仇旧恨、宿怨未了,便一直盯着涂修霆屁股下面的皇位,恨不得自己立马一路北上、攻打大胤,取而代之。
    现在妫族的王是曾经的大皇子,名乌索那,身形八尺有余,生的如虎,一对双刀耍的虎虎生威,是很多周边小部落恐惧的对象。此人不仅武力蛮狠,在智慧上比起上一任妫族大王优胜了很多,这才能在几年间发展壮大起来,当然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武帝在背后推动了一切。
    此前白渺还觉得武帝会不会是养虎为患,可是武帝的回答却是彻底打消了白渺的担心。
    武帝说:刀,永远在猎人的手里,杀与不杀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已经是大胤军队离开皇城的第三日了,而妫族似乎也得到了大胤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正在边关驻扎,等候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大战。
    行军队伍的最末端,一个相较而言比较瘦小的士兵跟在最后,头上带着的盔甲有些歪歪扭扭,手里抱着比自己还高的长矛,一步深一步浅,看着仿佛再走几步就会跌倒一般,但即使是这般摇摇欲坠的场景,他身边的将士们竟是没有一个相扶的。
    不,确切来说,他周围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还有这个的一个存在。
    那瘦小的士兵正是白渺。
    一脸狼狈的少年抬手抚了抚自己头上的盔,又蹭了蹭下巴,他眯眼瞧了瞧天边的太阳,知道大约再过一会儿就要整理休息了。
    那日白渺不曾送别武帝,那是因为他早就打定主意要跟在军队之后了,因此为了不在武帝的面前暴露,他便只好在男人离去后,又偷偷换了衣服藏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说来也是老天助他,在白渺经历过上一次的妖体进化后,他的妖术再一次大增,已经足够支持他变换自己的外貌,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能离开严密的大胤皇宫,成为这不起眼的小士兵,至于周遭无人注意他,也是因为白渺障眼法的作用。
    白渺此次偷偷跟出来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一直贴身保护他的歧仲都被白渺成功瞒了过去,不过也是怕宫中的人担心,白渺离开归离开,但还是留了一封下了妖术的信只有在三日后的晌午这信件才会出现。
    对此白渺也是有多方考量的,若是头一天自己的信就被宫中的人发现了,恐怕立马那信就会传到武帝的手里;可若是经过三天的时间,便是他的信被发现了,等再送到武帝的手里自然也是于事无补了。
    而最开始的时候,白渺便交代了宫中的众人,说是他有新的想法需要施展,未来一段时间便要歇在国师府了,至于宫里陛下也不在,白渺为了方便也就不再两头跑;这样的理由却是充分实在,在者整个大胤皇宫里除了武帝再还有谁能管得住白渺?没有,所以白渺便光明正大的离开了,为自己往后的跑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至于此刻,正好是白渺的信件出现的时间。
    宫中,特意被白渺派出去歧仲一回来便听下人们说白渺在国师府,他匆匆去了国师府却发现除了容素不曾有自家小殿下的身影,到这一刻歧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他再次回到宫中后,便正好看到了那一封被留在自己屋里的信封。
    信上的字迹,是属于小殿下的。
    什么?学长跟着行军队伍跑了?在国师府得知白渺不在的容素也匆匆赶来,她看过歧仲手里的信,满脸不可置信,不是、这、这多危险啊
    小殿下他青黛皱眉,这几天她都是在宫里的,主要还是因为小殿下分配了任务,她便也不曾生疑,只是安分的忙着,却不想忽略了这样大的事情。
    石安一脸焦灼,这、若是陛下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歧仲沉思,先写信告诉陛下,这事瞒不得,宫中先按下消息,不要让旁人知道国师不在。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点头称是。
    歧仲捏着手中的信,神情严肃了几分。信中是白渺自己交代的,让他们瞒好他出宫的事情,甚至还要假装国师正在国师府忙碌的假象,虽然歧仲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他还是依言照办。
    于是在这个平静的午后,除了个别几个触摸到真相的人,再无人发现皇城中少了一位引发的国师。
    *
    行军队伍已经达到了边关,而武帝也收到了歧仲的飞鸽传书。
    他站在军帐中,手里紧紧握着那一团竹纸,眉眼上皆是被风沙洗礼过的狠厉,渺渺
    涂修霆隐约猜测那小家伙必然是借着妖术偷偷跟来了,可是此刻大战在即,他却是分身乏术,只能在心里焦灼,希望自己的小莲花保护好自己啊,至于回去以后
    武帝勾起一抹冷笑,这一次他可要好好教训调皮的小家伙一顿!
    未来即将被教训的白渺正窝在另一侧的帐营之中,他借着妖术的灵便,化作了一名小药童,随着行军太医跑上跑下、帮助伤患。
    因为能够变换外貌,此刻的白渺已然不是长长的银发,取而代之的是乌黑、刚刚能束起的长度,玉色的瞳孔也变作了寻常人家的棕褐色,又仙又妖的容貌成了平凡的清秀,就是一身皮子还是白嫩的厉害,走在军营中难免叫常年见不着女子的兵痞子们多打量、调戏几句。
    不过白渺也就是面对武帝才面皮薄,对于那些个笑笑闹闹的兵痞子,他自是冷着一张小脸,自顾自地处理手头的事情,丝毫不会被外界的纷扰所影响。
    其实在武帝说自己要御驾亲征的那天,白渺心里便升起了一种难言的闷痛,那是他口不能言的一种警示、是属于妖精的预感。白渺自己也知道,仅仅凭借他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同武帝一起上战场,恐怕根本不是帮助,而是拖累才对,武帝必然会为了护着他而费心费力,白渺本不愿前去给武帝添麻烦,可是他又难以忽略自己心中的不详。
    白渺害怕心中的不详成真,因此他不敢赌,便只能包袱款款偷偷跟在了行军队伍的后面。但同时他也怕武帝会分心照顾自己,就隐去了自己的踪迹,不过为了防止武帝乱了心,白渺还是很体贴的日日向男人汇报自己的安全。
    大胤军队最大的营帐中,武帝正皱眉思索自家小莲花的行迹,不似面上的平静,他心底却是一股一股弥漫着阴霾,这时他忽然感觉一抹细微的阴影落在自己眼前。
    男人抬手一捏,垂眸就看到了掌心中躺着的一枚莲花花瓣,同大胤御花园中种植的一模一样。
    渺渺
    武帝喃喃,将那小花瓣翻转到背面,只见那上边写着几个小小的字迹,是武帝最为熟悉的模样:陛下莫生气,我一切皆安。
    在那花瓣的小角落,还歪歪扭扭、拥拥挤挤画着个丑兮兮的小兔子。
    呵,真是武帝哼笑,但心底的郁气还是散了很多,他不知道白渺为何要偷偷跟来,但此刻他在乎的只是对方的安危,而这枚花瓣便犹如雪中送炭,安抚了武帝暴躁的心。
    从和白渺相遇相知到现在,武帝也明白自家小莲花坚持来此、甚至还不惜偷偷瞒着他,大抵是有什么目的的,武帝可以理解却难以赞同,便只能数着日子,想要赶快结束这场战事,将那叫人不省心的小东西好好惩罚一番。
    *
    阿嚏!
    这边白渺还不知道武帝已经在构思着怎么惩罚他了,不过在老太医的带领下,白渺这几日过得还是挺忙碌充实的。
    大军早已经达到了边关,妫族与大胤的战事也已经持续了几天,每每白渺天蒙蒙亮就起床,背着药箱行走于各个营帐之中,受伤的将士比较多,但都是小伤,基本上被处理一下就可以自由活动,由此白渺也看得出来,眼下战事还只是双方互相试探的结果,想必再过几日才是真正的激烈。
    不过在一路随行的路上,他可是看见武帝差人带着两个大家伙投石机和连弩。
    之前白渺的图纸起了很大的作用,在工部官员的一齐研发下,杀伤力较大的连弩也被造了出来,此次战役武帝便直接命人带上了投石机和连弩,一来是试一试两个武器的威风,二来便是不想叫白渺的辛苦白费。连弩和投石机虽然个头大,但当初裘闻之就考虑到了可能要随军携带,便重新改装了一下,在两个武器的底座都安装了可以转动的轮子,这些便是它们的重量再大,也足够将士们拉着其行军了。
    白渺背着小药箱,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几驾大型武器,眼里闪过了轻微的火热,他也很期待它们被用上战场的那一刻。
    嘿,小药童,刘太医让你去伤兵营帮忙!一黑脸的大汉唿唤着白渺。
    诶,来了!白渺匆忙跑去,正好错过了从投石机下走过的武帝。
    第199章 营伎
    武帝偏头看着一个背影远去,视线不由得落在那一头乌黑的发上。
    陛下看什么呢?穿着盔甲的褚燃少见的严肃冷淡,眼里还有从战场下下来不曾消退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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