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

    付长川察觉到自己把成素惹生气了。
    昨晚回到卧室后，成素没有抱着他睡，而是背着他睡在了自己的那一侧，还是他等她睡熟后将人捞回了身边。
    今天一早起床，成素兴致就不高，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起床气，结果等坐上车，成素靠着门边坐着，和他之间的间隔还能再塞两个她。
    付长川扭头看着成素，看她耳侧露出珍珠耳坠，半掩在头发里，随着车子行驶的晃动摇摇摆摆。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车厢里飘着她身上的好闻香水味，直往他的鼻子钻。今天要去成家，成素一大早起来认真打扮了一番，原本就妍丽的小脸现在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这张让付长川魂牵梦萦的小脸从一上车到现在都望着车窗外，一点也不给付长川机会瞧上一瞧。
    付长川暗自忐忑，惹成素生气可比丢了一个项目还让他心神不安。他见她实在是没有理睬他的意思，靠近她的那只手朝她伸了过去。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湿闷热，让成素也有些烦躁。
    她正望着车窗外出神，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不停地后退，她才后知后觉有要回成家的认知。
    从昨晚开始，成素的心湖泛起波澜，一切甜蜜的假象被付长川的一句话打破了，好似先前她遗忘的烦恼又全找上了门。
    她有些埋怨付长川，却又不知道该埋怨什么。
    埋怨他不关心自己的真实意愿？
    可是是她自己选择对他掩藏起她的想法和感受。
    她觉得自己变得贪心，从一开始她只想找个下半辈子的饭票，到现在她开始贪心付长川能够真正地触碰到她的内心深处，但是她又把他推拒在心门之外。
    矛盾拉扯着她，她心乱如麻。
    突然，一团热烘烘的覆上了她的左手，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她瞬间就感知到了是付长川的手。
    她下意识地挣了挣，但是一下子就被付长川拉住了。
    “素素……”
    成素扭头朝他看去，看他耷拉着眼角，抿着唇，成素莫名其妙地看出了点委屈的意思。
    见她看过来，付长川又唤了她一声：“素素……”
    成素眼睛一眨：“干嘛？”
    “……”付长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道歉吗？直接说对不起？他哪里惹她了？昨晚？让她自己动？今晚他来动的话她能消气吗？
    付长川的脑子飞快转动着。
    成素见他不说话，表情古古怪怪的，睨了他一眼，又转开了头。
    而付长川错过了最佳开口时间，只能懊恼地拧眉，但是拉着成素的手一直不放，就这样一路牵到了成家。
    车子驶进成家大门，成素一眼就看到了从大门出来站在台阶上等着他们的成母和成父。
    成母今年四十多了，打扮起来很显年轻，一点也看不出年纪，那双眼睛和成素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母女。
    成素似乎远远地就和成母对上了视线。
    “素素？”付长川蓦地感觉牵着她的手被她紧紧抓住了。
    成素被付长川唤回了神，连忙松了劲儿，半垂着脑袋，低声道：“到了……”
    等车子停稳，付长川率先下了车，他绕到成素的那头，发现她还呆坐在位置上。他拉开车门，一手撑着车门，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成素的小脸。
    “怎么了？”
    成素摇摇头，连忙扶着付长川下了车。
    而另一边，成母成父朝车子走了几步，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成素一抬头就看到成母站在前方，成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审视的目光让成素难以自控地有些紧张。她忍不住牵住了付长川的手，朝他倚近了几分。
    付长川牵住成素的手捏了捏，率先和成父成母打了招呼：“爸，妈。”
    “终于来了，都说昨晚直接来家里住就行，住什么酒店啊？”成母笑道，热情地招呼着，“今晚就在家里住下吧，总不能来了一晚都不在家住吧。”
    成父也迎了上来，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拍了拍付长川的肩，说道：“是啊，住家里，今晚好聊聊天。”
    成母成父都对着付长川说话。
    成素抿了抿唇，微垂下头。
    这时，付长川轻轻晃了晃牵着她的那只手。
    成素朝他看去，发现他在对自己使眼色，让自己叫人。
    成素乖乖开口：“爸，妈，我们进去聊吧。”
    “是啊是啊，走，进屋里。”于是成父领着几人进了门。
    一进大门，一道黑影像颗小炮弹似地冲了过来。
    “姐姐！姐夫！”
    成素连忙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男孩，差点被带摔倒了，还是付长川扶了两人一把。成素脸上终于带上了点笑意，柔声唤他：“言言。”
    来人是成素同母异父的弟弟，成言，今年才十岁。
    成素揉了揉他的脑袋，牵着他往沙发走去。姐弟俩自顾自说起了小话，付长川郁闷地跟在他们身后，成素为了牵成言，把他的手都松开了！
    当然，他也不至于和十岁的小舅子计较。
    几人坐在客厅寒暄聊了一会儿，付长川主要是在和成父成母聊，而成素在和成言说悄悄话。
    成言趴在成素耳边，小声问她：“姐姐，姐夫有欺负你吗？”
    闻言，成素下意识地朝付长川看去。
    他正听着成父在说话，腰板笔直地坐在那儿，身上的衬衣板板正正，哪里能看得出昨晚这人光着身子，慵懒又惬意地倚着沙发欺负她的流氓模样。
    成素摇了摇头，对着成言回答道：“没有欺负我。”
    “那就好。”成言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又有些扭捏害羞，说道，“我还怕我打不过姐夫，妈妈不让我学打拳……”
    听到这话，成素心底暖暖的，摸了摸成言的小脑袋：“你姐夫对我很好。”
    成言又像突然想起什么，问成素：“姐，你是不是有了姐夫就不想要我了啊？”
    成素一愣：“怎么会？”
    “可是妈说，你去了北城之后都不想回家了，有了姐夫，就不想做成家人了……”
    成素越听眉头越紧，攥住了手：“妈胡说的。”
    这时，成父那边突然说道：“长川啊，你跟我来书房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商量。”
    成素猛地扭头看向付长川，见他也朝自己看了过来，她努力地用眼神传达着她想表达的，但是付长川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只是朝她点点头示意一下，然后起身随着成父走了。
    看着他跟着成父上楼，成素咬住下唇，十根手指越绞越紧。
    有事？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公司里的事又想让付长川拉一把。这次要他的什么？钱？项目？还是借他的人情？
    客厅里只剩下成母和姐弟两人，成言见成素脸色不太好，关心地凑上前，软声喊她：“姐姐，你怎么了？”
    这时，一旁的成母突然开口了，对着成素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也跟我来。”
    成母语气淡淡，却让成素挪动不了身子。她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成母，直到看到她不悦地皱眉，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始斥骂她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成母见她起身，这才转身走开。成言见两人气氛不对，连忙拉住成素的手。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