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林小纾在水滴顺着屋檐摔落在地上的噼啪声中醒来，周身都是暖融融的。她好像又回到了她铺着美乐蒂图案床单的软床上，为尚未完成的学习计划发愁，又懒散地不想起床。她慵懒地在身前的热源上蹭了蹭，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怎么像是正在被人抱在怀里？
    林小纾低下头，看到揽在自己腰间散发着热力的、属于男人的结实手臂，睡前发生的事刹那间回到她脑袋里。她后知后觉，羞耻地捂住脸：不想面对。
    又窝在卓骞怀里半晌，她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是她的肚子叫了起来。林小纾脸上瞬间爆红，向环抱着他的男人看去。
    他面对她侧躺着，连在睡梦中都皱着眉，不知究竟有多少心事，看起来却不像昨夜那么强势，反而像个倔强的孩子。林小纾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垂下的睫毛，长而密，像脆弱的蝴蝶翅膀。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却又在指尖触碰到男人皮肤的一刹那，触电般缩了回去。
    横在她腰间的那条手臂抱得太紧了些，林小纾觉得呼吸有些发闷，她用力挣了两下才将他推开。
    天知道那个男人怎么还没醒——林小纾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将身上裹着的外衣脱下，微凉的空气使她裸露在短袖T恤下的小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精神顿时一振。此时她才发现她昨晚穿过的绒毛外套被铺在地上充当她的床垫，她身上穿了一夜的则是卓骞的黑色冲锋衣。
    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上衣，又替她挡了一夜的风，难道不冷吗？
    林小纾摇了摇头，换上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将冲锋衣盖在卓骞身上。
    拖着酸痛的身子走到超市出口附近的那片空地，破碎的大门横在门口，碎玻璃昨晚被她扫成一堆，又被风吹了一夜，再次散落一地。盛着泡面的小锅被她放在一个空货架上，已经冷透了。
    林小纾看着小锅里飘着一层油花的冷泡面，差点吐出来。她皱着眉用筷子在锅里捞了几下，突然一拍脑门。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林小纾从换下的衣服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将它慢慢拆开，露出碎成小块的黄油饼干。
    她捻起一块饼干放在嘴里，浓郁的奶油味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顺便带走了她口中的水分。
    “人饿极了，看饼干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她捡起地上不知是谁落下的水壶，隔空将水倒进嘴里，抹了抹嘴角的水渍，苦中作乐地说。
    “是吗？”
    “那当然……咳咳……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林小纾像偷吃被抓包的小学生，下意识地将饼干往旧衣服里一塞，又觉得不对，掏出饼干在卓骞面前晃了晃，干笑着说：“嘿嘿，你吃吗？”
    “刚醒没多久。”卓骞摸了摸她睡翘的头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小纾。林小纾低头一看，是能量棒和一片巧克力。
    吃过早饭，林小纾便看到卓骞在停在超市门前的越野车上忙活着什么。她走在敞开的车门旁，忐忑地开口：“那个……我们要去哪啊？”
    卓骞回答：“凤凰基地，我们一小时后就出发。你有什么要带上的东西吗？”
    “哎？”林小纾有点惊讶，这好像还是来到末世之后，第一次有人询问她的意见。她旋即反应过来，“那我可以带上几件衣服吗？”
    卓骞点头答应。林小纾脚步轻快地走进超市，仿佛连摔破的膝盖和一夜运动以后酸胀的腰腿都不那么疼了。
    她在超市二楼的服装店里转了两圈，拿了一件正适合这个季节的毛绒绒的红色小斗篷，又拿了一件灰色羊毛衫。她中等身高，体型纤细匀称，均码的穿上正合适。想了想，又取了一件男款的，刚好也是灰色，像情侣装一样。
    林小纾为自己的联想红了脸，随便又抓了两件衣服匆匆下楼。回一楼路上取了几包姨妈巾，又顺手带上了一瓶没开封的白酒，一股脑塞进一只旅行包里。
    走到车门前的时候，她看到卓骞好像在对着一个对讲机一样的设备说着什么。下一秒，他也看到了她，将手里的设备放下。
    “都拿好了吗？”
    林小纾重重点头，脑后梳着的马尾辫晃了晃：“嗯！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