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见娘要恼了，程晋一手放在林昭的肩膀上，把人稍稍往后揽了揽，说道：娘，昭昭是太生气了才说话没想太多，姥姥过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她年纪这么大了，自然不好让她到处奔波。但是
    他眼睛一扫，原本听他话还高兴起来的两个姨母等瞬间就被这眼神给看的冷下来了。
    我明年还要准备乡试，这乡试三年一次，错过了就还要再等三年，而且这次的难度跟以往比更大。娘，这段时间我只想安安静静在家学习，不想有任何的吵闹，对于姨母和表妹这样的心思，我没心力去应付这些。
    当然，姨母家遭了灾，我们也不好不管，村头那边有处废弃的宅子，娘你跟村长说一声，找些人修修，应该也够姨母两家人住。短时间还好，总不能长时间让这么多人都住在咱们家吧，而且咱们家这房子，我想，应该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他们家新修的这院子，大是大，也气派，但都是按着人头修的，顶多再多一两间，那也不够来的这么多人住啊。程彦程波听到程晋的话都疯狂点头，因为他们就是那个被殃及的池鱼，好不容易修新房子可以一人一间房了，完事又回过去了。
    而且他们还要和张家的小孩子一起睡，那小孩子又霸道刁钻的很，弄坏了他们不少东西，还一说就哭，搞得他们这些天没少被爹娘训。
    大嫂方氏见儿子如此，不动声色的给了儿子肚子一肘子，张家人小叔子可以说，但是他们这两倒霉蛋能说的吗？
    从他们骗钱那事暴露后，张氏对这两孙子的态度可就跟以往不一样了。
    程晋说话，确实跟其他人说话的效果不一样，尤其他连中三元，在家中的威信不自觉的就又提高了。而他把影响学习这事一拉出来，就算张氏想要帮自己娘家，也要好生想想合不合适了。
    张氏愣了愣，最终还是拍板道：那娘你就在家里住下吧，大姐二姐你们就去村头那屋子住，我这就找人给你们收拾东西，你们要缺什么，我给送过去，跟在咱们家这住也差不多。
    那哪能差不多呢？！
    大姨母急了，正要说话，张氏已经行动力超强的安排家里人赶紧拿上扫把铲子过去了。
    对了，程晋又出声道：娘，我在家的这段时间要读书，希望家里能保持安静，所以表妹表弟这些时候就不要过来了，如果实在想孝顺姥姥，直接送些礼过来就行。或者我们也可以每隔段时间让姥姥过去住几天也行，这些都看姥姥自己的意愿。
    他倒是不怕传出去让村里人说嘴，事实上，从他成了秀才公开始，村里就少有敢说他坏话的了。更别说他这架势，考上举人，甚至做官，在大家眼中，都是这几年的事。
    而且张家人要是敢让他名声出问题，首个要跟他们拼了的，估计也就是他娘了。
    再则，张家要真敢说，他自然也不会顾及那什么表妹的脸面了，本身就是他们占理的事，没什么好怕的。
    他严肃时，极为严厉，在场一时都没人敢说话，赶了半个多月的路，身上衣服也被雪润湿了，我和昭昭就先回屋换洗一下。
    哦哦。张氏忙道：去吧去吧，快去吧。
    程晋这才带着林昭回屋，屋内十七他们几个已经把他们的行李单独放进来了，又给他们抬了热水进来，程晋一边找着换洗的衣服，一边对林昭说：你下次要做这些，可以拿我做借口，我娘直接就会帮你了。
    林昭不以为意：我知道，但是那样不够爽快，我就喜欢这种直接干脆骂回去的。
    他可以做到圆滑，但天天那样多累啊，他就想由着自己性子来，这种级别的，都激不起他阴阳怪气的斗志。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得直接开骂，而且这是程晋娘亲的娘家人，他要是一婉转了，就得把人留下来，日后人家肯定还要找麻烦，还是一次性解决干脆，骂了还心里痛快些。
    他凭什么为个外人还要委屈自己花那么多时间应付，他才不要呢。
    程晋轻笑一声：行，那就顺着你自己的想法来。
    林昭立马抱过去，甜甜的撒娇：那晋哥哥不会觉得我不听话不懂事吧？
    程晋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不会，你只要遵纪守法，不要干坏事，我都没意见。
    林昭：
    为什么要谈到遵纪守法上？关联在哪里？
    难不成程晋以后要走大理寺或者刑部的路线？
    可也没见他对律法有多研究啊。
    程晋回来的第一天，安静的渡过了，之后就算有张氏挡着，家里来往想要看他的人也不少，村里还专门开了宗祠，让他一起去祭拜了一趟。
    紧接着，他还发现他娘收了许多人的礼。
    心累。
    早前他料到这些都已经提前给他娘写过信了，没想到他娘还是收了，张氏也委屈啊：这几百年的人参呢，多珍贵啊。
    这么多好东西，那可不是银子就能买到的，不收可惜了。
    看着丝毫没觉得不对的他娘，程晋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世界的改变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前世他娘可是精明的多了。而这一世，他毫不怀疑他上一秒在朝廷参了某个贪官一把，下一秒人家跟他说，你也收了。
    他这家，就是个大漏勺啊。
    他上辈子兢兢业业的为民做主，自诩是做了一个清官、好官，这辈子官还没当上，钱财反倒收了一大堆了，这背后针对他的人，可真是，方方面面都不放过呢。
    他无奈的开口说道：娘，人家无缘无故送我们这么重的礼做什么？那都是要还的啊！我到时候拿什么给人家还，拿我的仕途，我的命吗？
    人家背后有靠山的，收点贿赂还有人来救，我要是被人捅出去，到时候谁来救我们？前些年那些贪官污吏被砍头的事，娘你不还在说砍得好，你现在拿人家这些，到时候砍头的就轮到你儿子了。谁知道人家以后要找我们办什么事，在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会不会有危险，要是我们不办，人家不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程晋话说的有些重，但也是那个理，现在不把话说重了，等到时候也就晚了。
    说完看着张氏眼睛红红的，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又小声的安慰道：娘，我不是怪你，只是这些东西，我们真不能收，我从小读圣贤书，就是为了做一个好官，咱们都是老百姓，怎么能反过来欺负百姓呢，那是要被人唾骂的。这些东西要是收下了，以后咱们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张氏抹了抹眼睛：行，娘明天就去把东西都还了。
    程晋叮嘱道：村里这些送的收了就收了，也没什么贵重的，县令送来贺喜的也可以收下，其他无关的人，送的重的，就都还回去。
    娘，以后别人再送什么东西过来，都要让我知晓，贵重的东西都不能收。
    这次要不是他在爹娘屋里看到了，那他是压根什么就不知道了。
    张氏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砸的缓不过来劲，说了几句话后，就忍不住坐在椅子上哭，程晋也只好陪着哄，等过了许久，张氏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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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把这事捋顺了，程晋又好生的回想了记忆中以后还会有的事，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这已经改变的人生中，到处都是坑。
    反正，就是不能让他好过。
    他要是不好好警醒点，别把自己掉沟去了。
    想完发现，也没什么了，他亲近的人，也就自己一家，还有林家，林家那边的智商都在线，也就林子修要千方百计的对付他，可现在林子修许是发现了不对劲，暂时也哑了。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了。
    他把大侄子叫过来，悄悄问了一下大哥和寡妇的进度，欣慰的发现，自上次他说过之后，这进度就已经断了。
    不过也不能大意，现在他考上秀才了，程家在村里人眼中那地位又提高了，保不准寡妇就又心动了，万一赖上了就不好说了：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家里，那就继续盯着点，以防万一。还有那个表妹的事，你们也都看到了，虽然是冲我来的，但我已经成亲了，明摆着也不会同意，难保他们不会把注意打到你和程波的头上，你们俩可都没成亲。
    要是你们没有这个打算，也就都防着点，那是你们奶的娘家人，如果真出什么事，不管是谁主动的，你奶可能真就会同意这门婚事。
    程彦大惊，觉得小叔说的再对不过了，奶本身就因为他和程波自小骗她钱的问题不喜欢他们了，再来一个娘家的亲戚。
    那可说不准了。
    他可不喜欢那什么表妹，不对，这辈分，他应该叫姑姑才对。
    反正不管是什么，防着也就对了。
    那小叔，到时候要是她死活都想嫁给我，你可得给我在奶奶面前说说话啊。
    程晋疲惫的心情差点被他这搞怪的表情逗笑，程彦和程波这两大侄子，真不愧是最喜欢调皮捣蛋的，随时这表情都要上天了，他好笑道：放心，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
    那可不一定。程彦一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危险距离他很久。
    好了。程晋道：交代你要办的事办好，那可是你自己的爹，要是真出问题，看你娘不揍死你才怪，多上点心。
    是!程彦铿锵有力的答应下来，转身跑了出去。
    这两侄子没了那养成少爷脾气的环境，倒是越发的机灵了，程晋心里的烦闷都缓了不少。
    林昭从一旁起身过来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累，我之前听到你在娘那边跟娘吵架了吗？怎么回事？
    程晋把事情跟林昭说了，忍不住把林昭抱在怀里，埋首在脖颈处呼吸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不过别担心，事情已经处理了，之后我会找人注意着家里的，以后不会再出现这些事了。
    他是没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居然要用到自家人身上，还是因为这么些事情。
    林昭点点头，这方面还是我来吧，我娘在调、教下人这一方面特别厉害，我回去找她要个人就行了，保准和你娘的心意，你的人估计多的是练武这些，保护人可以，和人相处就不一定合适了。村子就这么大，长期躲在门外暗处盯着也不合适。
    嗯。
    过了这一茬，程晋也就好了，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也会调节自己的心情。之前只是从林子修那里发现，这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方方面面的针对他，把他的所有全都给打乱了，心里就一直压着一股气劲，到了今日，所有的一切堆在一切，才让他忍不住压力变大。
    其实所有的一切，他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可好好的人，莫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解决得了明面上的，暗处的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但抱着林昭，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的情绪也慢慢变好。
    不论如何，只要人还在，就是好的。
    安排好事务，程晋在休息了两天后，就重新沉浸在读书当中。
    还把两个侄子考察了一番后，天天给人布置了功课，惹的两半大孩子鬼哭狼嚎的，又被各自的娘嫌弃的揍了一顿。
    到了白鹿书院该开学的时候，程家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倒不是那表妹不想过来，可还没走近便被大家挡回去了，方氏和李氏因为程晋在教儿子读书，林昭又给了礼，在这方面可积极了。她们对什么婆婆的娘家人可没什么好感，别的不说，婆婆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养那么一大堆人，就看的方氏和李氏心痛啊，在她们看来，这些都该是她们的啊！
    她们也想要啊！
    至于林昭小日子过得更舒坦了，领着小丫头还有隔壁的小孩子天天打雪仗，堆雪人，玩各种游戏，厨房还有下人做各种好吃的，他们还专程弄个烤架自己烤肉，小院子里欢声笑语就没停过。
    看的那表妹更气了，说好的要清静一点好读书呢。
    等时间差不多了，程晋带着林昭又踏上了去书院的路程了，程家他也安排好了，不用再担心回来后他娘再给他什么莫名的惊喜了。
    之后的日子，也跟他之前差不多。
    倒是中途有消息传来，林子修要和小侯爷成亲了。
    是侧室。
    林昭没打算去，他和林子修本来就不和，又是嫡庶，并非一母同胞，去不去都一样，程晋也没勉强他。
    小两口依旧过自己的日子，乡试到来，程晋再次夺得第一，成为解元。
    中了解元，也就意味着他成为举人了。
    举人的权利比秀才要大的多，最明显的，就是举人能荫庇的土地多了，不用交税，程晋没有回家，直接写信回去，让他娘不要收其他人的礼，同村的倒是无妨。然后可以让村里的人把地挂在他的名下，以后就可不交税了。
    尽管他家里现在也算有钱，但他家其实是没多少地的，村里土地就是一家人的命，甚少会有人拿出来卖，他们家没处买，也就算了。
    至于远些地方，买了也不好看顾，程家人都没什么做生意的天赋，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这种让自己村里的人把土地挂在名下，基本都是一些基础操作了，算是回馈家族，并不算什么，一些当了大官的，还有回家修祠堂，给族中田地，所收用于培养家族子弟读书等等。程晋当然不至于死板到自己的荫庇份额，只能由自家占。
    这回，张氏没弄什么事出来。
    事实上，就算那神秘的力量在刻意针对程晋，但程晋本就已经冲破原本的设定了，从他考上秀才的那一刻起，他就跟背后力量为他设定的路线完全不同了。他此时也没与谁结仇，自然也不会有人专门来背后找事。
    世间万物的运行，总是要有规律的。
    乡试过后，是会试。
    乡试是八月份，会试是二月，且在京中举行。
    他在考完乡试后，就没再白鹿书院读书了，而是和林昭一路游山玩水，到各地走走，见识各种风土人情。程晋本人是不主张一味苦读的，且他性情，就喜欢到处看看山川美景，自重生以来，他都为了考试一直闷头苦读，如今，才算是合了他的意了。
    当然了，在游历的同时，他也没忘记顺带着往京城走。
    毕竟，他还是要考会试的嘛。
    只是今年过年，他是不能回去了，冬天太冷，二月份就要考试了，他要是回去，就得寒冬腊月的往京城赶，那可不就得自讨苦吃。万一受了风寒，到了考试的时候都没好，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