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姜新染迷迷糊糊的,想起什么事,笑笑,随口道:若若,我告诉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顾若问。
    我找到那天那个送花的了,你猜是谁?
    哦?顾若拧了下眉,不动声色,谁?
    原来是我师哥!醉了的姜新染没发现顾若的细微情绪,当成新闻对顾若说:他还说他喜欢我,吓死我了。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拒绝他啦!姜新染笑嘻嘻道:我又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一句话,消解了顾若心头所有的妒忌和警惕,她闷笑着,又问姜新染:那他送的花呢?你喜欢么?
    不喜欢。姜新染答得干脆,你送的我就喜欢。
    只是一句醉话,顾若却又记在了心里。
    第六十九章 出柜
    姜新染是个喝酒不断片儿的人, 次日醒来,腰酸背痛,人却很清醒, 不仅记得自己怎么被顾若按在床上摆弄, 也记得再往前, 刚喝醉那会儿, 自己怎么抱着顾若, 当着所有师哥师姐还有老师的面,亲个没完。
    姜新染呆坐在床上, 脸顿时臊得没边儿了, 此时此刻,真想把自己大脑里的记忆清空, 或者有个人进来告诉她, 脑子里那些回忆都是梦,压根没发生过。
    她心存一丝幻想, 假装淡定地拿起手机,看到未读消息数时,就知道这个幻想压根没可能了。
    手机上上百条未读消息提醒, 诉说着她昨晚遭受了怎样的短信轰炸。
    姜新染挨个往下翻, 有师哥师姐发来的, 也有不怎么熟的同班同学发来的,不知谁走漏了风声, 又不知他们从哪里道听途说了这些信息。
    姜新染挨个点开消息列表里的头像,看他们或真或假的关心, 极少数是真关心, 大部分都为了满足自己的窥探欲, 关心是假, 吃瓜是真。
    姜新染看着往下翻不到头的未读消息红点,越翻越心惊,翻到后来,简直头疼欲裂,内心慌张又无助。
    她不是怕别人知道她和一个女人谈恋爱,只是不巧,那女人是顾若。
    如果顾若是个普通女人,姜新染很乐意在她的社交圈子里公开这段恋情,而且是非常自豪地公开。
    偏顾若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甚至在姜新染所在院系,算得上是个名人。
    这让姜新染忐忑为难。
    她不想以后自己的头衔,都被冠上顾总的某某某作为前缀。
    顾总的女朋友姜新染,顾总的爱人姜新染。姜新染是谁你不知道?就是顾氏老总最近的新欢
    从此以后,仿佛姜新染不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而仅仅是顾总的附属品。姜新染的成就和专业性不再被在意,人们更想知道她身在豪门的秘闻
    姜新染忧虑的是以后即使她在专业领域有所建树,也只会被业内人讽刺为有人为她提供资源。
    但忧虑也没用,她和顾若的关系,迟早是要公开的,凭顾若的身家地位,她的伴侣不被人谈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姜新染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应对这一切的准备。
    姜新染为难之际,顾若敲了敲房门,不等她应答,就推门而入了。
    出什么事了?顾若瞧姜新染发白的脸色,眉心微皱,走过去包着她的手,不舒服?
    姜新染摇摇头,抬起脸来看着她,眼里充满了仓皇无助,甚至泛起泪花,唇也咬得惨白,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求助顾若:怎么办,好像全校都知道我和你谈恋爱的事了
    顾若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若无其事地微笑,你不想公开么?
    姜新染知道顾若是会错了她的意,着急地对她解释:若若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同学老师认识,也不是对你有什么看法,我既然决心和你在一起,就是一辈子认定了你了,只是只是
    姜新染为难地咬着唇,很久之后,才认命地叹着,道出原委:只是我不想以后做的任何成就,都被外界认定是依靠你的权势才得到的。她自嘲地笑了下,看着顾若:我想以后人们甚至是教科书上介绍我的时候,前缀是生物学家,或者诺贝尔奖获得者,而不是顾氏CEO的爱人,你明白么?
    顾若当然明白。
    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爱人,本就是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可以在她的领域有所建树的人。
    经姜新染的一番解释,她的所有担忧和隐藏都合理了。
    原来就为这个。顾若摸着她的身后的长发,把她带进怀里,浅笑着开导她:染染,我跟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没等她作答,顾若已经自顾自地讲起来,姜新染只好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靠在她肩头细细地听。
    顾若轻轻向她先抛出一个问题:我刚进顾氏总公司的时候,你知道总公司那些人背地里怎么叫我的么?
    ?姜新染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们记不住我的名字,当面叫我顾小姐,背地里只叫我老板的女儿。有一回开大会时,一位执行副总裁点到我时,想不起我的名字,对着我脱口而出,那个老板的女儿,引起所有与会人员一阵哄笑。
    姜新染眨眨眼。
    在公司里,老板的女儿这种称呼,当然不是什么好词儿,是带着相当强烈的歧视和轻蔑意味的。
    你呢?是不是很难堪?姜新染轻声问她。
    顾若点头,除了难堪,还有愤怒。因为我心里,顾和远只是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算不上我父亲。
    姜新染心里像被蚂蚁夹了似的,有点酸疼,她搂紧了顾若,我就知道,你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
    顾若笑了,但是一年后,全公司都记住了我的名字,没有一个人特意把老板的女儿挂在嘴边,甚至不细想时,他们常常忽略我和顾和远之间的血缘关系。
    姜新染前一秒还在为她心揪,后一秒又打心眼里替她高兴,抿着笑轻声道:这说明你的能力强,足够获得他们的认可,不会被顾先生的光芒所掩盖。
    是啊,染染,所以现在你明白了么?
    姜新染是个心灵聪慧的人,顾若一点,她就透了。
    顾若说的没错,她心怀坦荡、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也许会有一时的流言蜚语,但真相不会永远被隐藏在浓雾后头,只要姜新染的光芒够强烈,一定能冲开迷雾,璀璨夺目地走进人们的视线里,让他们认识真正的她。
    如果冲不破那层迷雾,如果人们对她的印象始终只是顾总的爱人,只说明她的确如人们传言的那样,是个能力不济、只能依靠顾若的人而已。
    顾若的三言两语,便让姜新染的心情开阔起来,所有郁气和彷徨一消而散,自信和笑容又回到脸上。
    若若,谢谢你。姜新染真诚地注视着顾若说完这一句,瞧见顾若眼里的柔光,心尖被她瞅得颤颤,勾着嘴角,眼里流露出几分调戏,手肘搭在她的肩膀上,悠悠挑起她的下巴,贴在她嘴边暧昧地磨了磨,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顾若被她撩得牙根痒痒,眯了眯眼,抓着她的手腕,反客为主,把她按在身后的软质床头靠板上,一口含住她的唇,顶开她的牙关,舌尖灵活地探了进去,勾缠了好一会儿。
    姜新染昨晚才承受了她的浓烈爱意,身子又酸又软,这会儿被她按着亲,推拒的力气都没有,手掌软软地按在她的肩头,被她吻得脸都红透了才罢休。
    偏这股子火还是姜新染自己招惹出来的,想斥两声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用眼尾带潮的眸子盈盈地瞪了她一眼。
    顾若被她瞪得眉心一跳,心里的躁更压不住了。
    又纠缠了一刻钟才放过姜新染。
    所以啊,染染,你得一辈子在我身边,不离开我才行末了,顾若才咬着姜新染的耳朵,带着笑意,含混地把这句话灌了进去。
    有了顾若的开解,到了3号,姜新染去学校上课时就淡定多了,尽管教室里,同专业的不少学生有意无意地冲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姜新染泰然处之,甚至能对不小心与她四目相对的同学投以微笑,倒弄得对方不好意思,红着脸收回视线。
    上完课去到实验室里以后,师哥师姐们看她的眼神也有点不自然,想问什么,又难以启齿。
    姜新染也不避讳他们,开玩笑似的把这事点破了,干嘛,就许师哥师姐谈恋爱,不许我当学妹的谈个恋爱啊?我是和顾若谈恋爱,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师哥师姐们见她这么坦然,倒松了口气,好奇地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问题。比如你真跟顾氏总裁谈恋爱?和富豪谈恋爱什么感觉?他们聊天真用红包聊么?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顾氏总裁?等等。
    姜新染和他们朝夕相处几年,知道这些哥哥姐姐们都没什么恶意,把他们的问题挑着回答了,我和顾若是高中同学,我认识她那会儿她还是个穷学生呢。
    众人聚在一起喧闹了半天,不知老李头什么时候站在实验室门口,一跺脚,把他们全吓呆了,都干什么呢交头接耳的?实验室内不许喧哗都忘了?
    众人噤若寒蝉,缩着脖子回到自己的实验台前。
    老李头才道:新染,你跟我出来一下。
    众师哥师姐给姜新染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姜新染吐吐舌头,忐忑地跟着老李头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就他们,老李头端详姜新染良久,面色稍缓,说:按理说你只是我的学生,你的私生活我是不该过问的,但是新染,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又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私心里,我拿你当我的晚辈亲人看
    姜新染面对着老人的一番真心话,有些愧疚,师父,您别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当您是我的长辈一样的。
    那位顾总不是个坏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有自己的判断,我当师父的不是想训斥你什么,只希望你保护好自己,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师父说,要是她敢用她的身份来欺负你老李头说起这个来,立刻吹胡子瞪眼:你师父我没有大本事,但人脉自认也是有一些的,我一定不放过她!
    第七十章 玫瑰若若
    姜新染在跟老李头来办公室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 说服这位老教授的各种方案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她已经做好了要和老教授磨嘴皮子的准备,谁想到老李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开明, 不仅没责怪她, 没劝她和顾若分手, 话里话外还一股子护短, 有种谁敢欺负我家闺女我要她好看的意思。
    姜新染心中替顾若准备的好话全白搭了, 她直愣愣地看着老李头,心里热乎乎地升起来一阵暖流, 冰凉的手脚都暖得发烫了, 连眼眶也觉出暖意,红得发酸, 闪动着, 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师父。姜新染声音哽咽,你对我,比我母亲对我还要好。
    老李头看这小姑娘红红的眼睛,又听她带着鼻音说出来的傻话, 可怜兮兮的,让他不由得心疼,快六十的老人, 看着这个最小、最有天分, 也最刻苦的学生,目中神色柔软, 连眼角边深沉的皱纹也弯出慈祥的弧度,笑着道:说句你们嫌老土的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老头子的年龄资历, 当你这小丫头半个爹也绰绰有余了。
    姜新染不爱说自己的家事,她和老李头关系很亲,也只闲聊时泄露过一星半点,老李头对她的家庭情况了解不多,但瞧她每年寒暑假都在宿舍里度过,她的家庭情况如何,猜也猜到了。
    所以老李头对姜新染多有关照,欣赏她在这种家庭环境里仍锐意进取的精神,也心疼她身边没个家人,几年来总是独来独往。如今姜新染有了心上人,老李头能做的就是提点提点自己的小徒弟,替她把好关,做她的后盾,哪能自己当师父的头一个打击她?
    师父姜新染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汪汪地,神色动容极了。
    老李头笑道:有时间你带着顾若去我那吃顿饭,你师娘要知道你有意中人了,肯定也高兴得很。
    哎!姜新染用力点头,一定!
    从老李头的办公室出来,姜新染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找个没人的角落痛痛快快流了一场泪,擦干后,心情就像雨过天晴一样,清新明媚,连步子都轻快起来。
    回到实验室里,师哥师姐都很紧张她的情况,问她有没有被老李头刁难,还说老李头毕竟年纪大了,可能脑筋有点死板,要是姜新染一个人说不通他,他们也能轮流上去做他的思想工作。他们只顾关心姜新染,倒是把对顾若的好奇都抛在一边暂且不提了。
    姜新染顶着两个通红的眼睛,师哥师姐们都以为是被老李头骂了,纷纷安慰。
    姜新染被他们的关心闹得不好意思,破涕为笑,别担心,老李头没骂我,他还鼓励我来着。
    师哥师姐们松了一大口气,也笑起来,其中一个道:这还差不多,是个做师父的样子嘛。
    虽然实验室里没对姜新染区别对待,但是这事已经传遍整个院系了,中午姜新染和师哥师姐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时,就有几个同院不同系的男生对她指指点点。
    看见了吗?就是她。
    和顾氏老总搞在一起地那个?
    可不是。
    长得倒挺漂亮的,可也不至于吧,顾氏老总不是个女的么?而且那么有钱,她就算想搞女人,娱乐圈那些漂亮明星不有一个算一个的随她挑么?怎么看上了她啊?
    据说早就搞在一起了,要不怎么咱们院评奖学金年年都有她的份儿呢?
    几个男的鬼鬼祟祟在姜新染背后嚼舌,又想让她听见,又怕让她听见,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畏畏缩缩的。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注),姜新染得了顾若的开解,后来又有老李头和师哥师姐的轮番开导,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一笑而过。
    和姜新染一道的几个师兄姐们打完饭坐到这桌,听到后面那几个嚼舌根的人,一下就炸了,蹭地站起来,走到他们那桌,抱着胸看向他们,冷笑着理论:我当什么人在背后当老鼠,原来你们是眼红别人年年拿奖学金啊。人家能拿奖学金,那当然是因为她优秀,每个学期成绩都是专业第一,又年年发表论文,你们要不服气,也先考个专业第一再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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