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比如教授《天文地理》科目的来自观星台的一位星官,他很享受将知识拆解讲授的过程,也很乐于同学生们探讨,对于学生们的质疑也从来不会敷衍了事,书本上的知识也不盲信,有疑点的问题会留待下节课,等查清楚了再讲。
    他的评分一致都是甲,裴晔七科成绩最高的也是他的科目嗯,虽然最高也是垫底。
    有关教师资格考核一事,南书房总负责人沈太师最终拍板定下,以韩愈的一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肯定了周承弋那句书读百遍是个笨办法的话。
    赵光复等获得乙等评价以下的夫子,都不甘心就这么扫地出门,最近都会去旁听评级高的夫子们的课,学以致用,努力改变自己的讲学方法。
    周承弋将教师职称评定制度也引渡进来本土化,即是鼓励良性竞争,同时也是对优秀的夫子的一种奖励和肯定。
    后来沈娉日常来南书房取经,将职称评定也带入了女学。
    当然,这种改制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时间试验是否适用,周承弋从来都只负责将制度提出,至于完善和发展,多的是看到了前景愿意推行之人。
    周承弋负责南书房期间,发现了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那就是:他便宜妹妹是真的聪明!
    绿妩公主的策论文章总是能拿最高分,虽然因为年纪尚小,有些想法过于天真幼稚,但其中的优点还是很明显的,而且除了算术外,她没有任何短板。
    算术还是由于年龄限制思维,逆向推导和罗辑能力有限,不转弯的题目她几乎不会出错。
    周承弋也意外发现,皇帝也是有特意派人关注绿妩公主的,每一次考试的试卷上面,盖的都是九五至尊的印章不是玉玺,而是皇帝的私印,上面刻的是他便宜爹的名字。
    这一日,小考出成绩,周承弋照例将绿妩的成绩单送去乾元宫,却被皇帝叫住,你这整日窝在南书房,是不想上朝听政?
    周承弋一点都不想起大早去上班,摸了摸鼻子道,儿臣去不去又不重要,朝堂上有父皇和众卿不就好了。
    皇帝闻言都气笑了,他戗风咳嗽了两声,挥手让想要上前的王贺退下,你是太子,连政事都不想听,莫非以后想当个昏君?
    我这不是被废了么周承弋尴尬的笑。
    你这是在怪朕?皇帝皱眉,伸手按住眉心想将头疼压下,难得解释道,不恢复你的太子身份实乃权宜之计,老五那边他想求娶庞太保外孙女为正妃,朕并未同意。
    太师、太傅、太保即为三公,太傅之位空悬,沈太师虽然领了个位高的虚衔,但还是能上听政殿仪事的,庞太保却被皇帝排除在外。
    一是皇帝年幼登位时,此人有摄政之实,皇帝掌权后便把他空架在高位之上;二便是倚老卖老,当年原主母后病故之后,庞太保竟然强退了长女的婚事,想要将长女推为皇后。
    皇帝便是因此事恶了他。
    而周承安求娶的这个外孙女,正是当年庞太师长女的女儿,比他小了好几岁,春来之时才及笄。
    五弟还挺饥不择食。周承弋评价道。
    皇帝提醒他,庞太保虽然为人不正,然他背后世家权贵交错,老五若真娶了李氏,未尝不可和你打擂。
    那便让他来呗。周承弋无所谓。反正他看皇帝好像一点都没有看好周承安的意思。
    你!不思进取!皇帝额上青筋直蹦,被他气的呼吸不畅。
    正这时钟离越神色不好的从外面闯进来,乾元宫的护卫太监都拦不住。
    皇帝挥手将人屏退,怎么了?
    北胡的消息传来了,是瘟疫。
    什么?!周承弋震惊的回头。
    皇帝更是噌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怎么会是
    钟离越咬牙切齿,话说的极快,我说去年冬日怎么少见胡兵伪装马匪骚扰边民,原来那时西都就起了瘟疫,还只是小范围,并没有扩散。他们刻意封锁了消息,将内乱局面彻底搅浑,逼的一些百姓逃亡沧州,然后将感染者混在其中!
    一开始有人高热不退病死,都只以为是难民多灾,直到发热的人越来越多,连将士也有感染着才察觉不对。钟离越狠狠闭了闭眼。
    周承弋回过神来,立刻问起情况,感染情况如何?控制的下来吗?
    难民都集中在军营附近辖管,暂时还可控,但是在发病之前,此疫症症状不显,没有办法判断正常与否,所以没法预估感染人数,而且有外出过的将士发现感染症状,所以钟离越回答的语气还算冷静,只是每说到一个点,腮帮子就咬的发疼。
    所以什么,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周承弋和钟离越齐齐看向被王贺扶着摇摇欲坠的皇帝。
    半晌,皇帝颤抖的撑住桌子,张嘴却是呕出一口血。
    陛下!
    父皇!周承弋瞳孔紧缩。
    皇帝眼前发黑,倒下之前下了一道令,封锁沧州!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小高.潮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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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急救法
    暮色深沉,皇宫内却灯火彻明,呼啸呜鸣的风仿佛是鬼神扯长了嗓子在哀悼,陆陆续续赶到的一众朝中重臣们,都还没来得及去问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便都被钟离越叫到听政殿去。
    直到最后拄着拐杖的沈太师颤巍巍的走来,钟离越直接两三步上前将他拽的人都悬空了,随后便合上了听政殿的大门,叫手下的锁甲军守在外面,任何人都不准接近。
    周承安和庞太保两人姗姗来迟,没见到朝臣和周承弋,心中警铃大作,还搬出来自己皇子和三公的身份想要以势迫人。
    然而这些锁甲军可不是京中羽林卫,一言不合就直接亮出了刀,那见过血的凶悍之气立刻扑面而来。
    元帅有令,擅闯者一律当北胡细作处置,生死不论。声音震沉,恍若惊雷炸开。
    庞太保佯装怒气冲顶一个帽子就往钟离越头上扣去,敢在乾元宫如此做派,他钟离越这是要谋反吗?!
    父皇是在召见四哥和钟离越时突然出事,必然有其因由,然则四哥行事这般遮遮掩掩,真是叫人不得不多想。周承安也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却是将脏水又泼到周承弋身上去,眼底的恶劣竟是都压不住。
    周承爻一从承泽殿出来就听见这话,当即气的心气不顺呛咳不止。
    皇帝呕血昏迷的消息一经递出,周承爻便连药都没喝完就披着外袍匆匆进宫了,他跑的厉害,气都喘不匀,脸上带起一片异常的红,动作却是只比御医们慢一些,第一时间就询问了情况,其后和赶来的安阳长公主、带着绿妩的陈嫔等一直在里头守着,期间还因为病情不住的咳嗽。
    长公主担心皇帝这边没消息,他再病倒,想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周承爻却苦笑道,我怎么可能坐的住。
    虽然废太子的事情,周承爻一想起便觉心头怨气难平,但父皇对他这个儿子却是没半点亏欠的,他没法不担忧。
    长公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劝他。
    也是方才府里的下人来说王妃受了惊吓有小产征兆,这才走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如纸,神情冰冷,锐利的眼神仿佛一根刺直戳进周承安心底,将他那点龌龊尽数掀开来,宫中的消息早前一刻就传出去了,便是住的最远的沈太师都来了,你若真有心,又何至于现在才来。
    想来已经与你的准岳父好好相商了一番对策吧。周承爻说着免不了发出一声冷笑。
    周承安求娶庞太保孙女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主要还是闹得大,他的两位侧妃都是世家出来的,沈侧妃还好,她庶女为皇子侧妃也算得上高攀了这门亲,然则另一位侧妃却是世家嫡女,京中有名的贵女。
    侧妃说的好听却也是妾,虽然不会像普通家族里那样生死大权掌握在主母手里,说发卖就能发卖,但皇妃也是有协管后府的权利的。
    周承安哄女人的手法都一样,许诺妃位后位,虽然早就猜到正妃迟早是要娶,哪里想到这才入了皇子府不足两年,他就要求娶正妃。
    那侧妃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五皇子府近来热闹的很,周承爻虽然足不出户,王妃却是有交际的,她胎稳了之后也叫了自己友好的姐妹过府一叙。
    周承爻也听了一耳朵,权当听了个笑话。
    被揭穿的周承安脸色难看,嘴上却半点都不承认,二哥便是偏袒四哥,也不能这般睁眼瞎吧。父皇一病倒,将乾元宫围起来的是他周承弋,可不是我!
    原来你也知道父皇病倒了!周承爻冷眼看着他,逐字逐句的论说道,为臣,君王有疾而不守是为不忠;为子,父亲病重而不问是为不孝;为弟,兄弟阋墙争权夺势是为不义!
    周祐奴,你若真有心,此时就该在父皇跟前侍奉,而非在这里胡搅蛮缠挑拨是非。他说完再压不住喉咙涌上的咳嗽,丢下句连六岁的绿妩都比你懂事才转身匆匆往外而去。
    周承安自是气的不行,庞太保却转念一想道,看和亲王这样,情况应该也没预想的那么糟糕,你现在到御前侍疾,到时陛下醒来第一个瞧见你,自然对你要好两分。
    说的不无道理。两人遂做出心急如焚的模样往正殿而去。
    外头的争锋都被挡在听政殿厚重的宫门外,沈太师被钟离越凌空抓起来,上一秒还没看清乾元宫的富丽堂皇,下一秒就落在听政殿的众老友间。
    他腿有些软,勉强撑着拐杖才没跌倒,索性还记得进宫的事,连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众人在为封锁沧州而激烈讨论,没有人理他,周承弋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一旁写的密密麻麻的黑板,上面将事情经过写的一清二楚。
    钟离越把这老胳膊老腿提过去,语气不怎么耐烦道,赶紧看,别浪费时间。
    沈太师一目十行的扫下去,心中震惊不已,也终于听懂了场中的争论是什么意思。
    封锁沧州,禁止通行的手段是否过于激烈了?恐会令百姓惶恐不安,从而造成逃窜或哄抬物价等种种情况,致使其他不愿看到的场面。郑御史提议,如今瘟疫的范围暂时无法确定,应当只封锁边关的烟云,汝川二城,再做其他打算。
    赞同者过半,房丞相对于沧州的封锁也持保留态度。
    不行。钟离越矢口否决,他是在场最了解具体情况的人,语气快的叫人都跟不上,整个沧州的军营都有彼此换防互通有无的习惯,北方冬天长,一直到三月份都难以得见青色,为了防止北胡军洗劫边民,这段时间沧州大半的兵力都倾斜于烟云和汝川,等到四月旬便各自整顿回城。
    难民大量涌入的时间正是那时候。钟离越说到这些难受的不行,眉头就没松开过。
    沈太师立刻便问,其他各城可有出现症状的?
    钟离越摇了摇头,我一收到烟云的消息就入宫了,暂时不知道沧州其他城池的情况,但想来是不乐观。
    确定是瘟疫?沈太师再度询问。
    不怪他如此,这事情突然发生,将人砸的有些发懵,哪里敢一说就相信。
    我的人撞见了北胡军焚尸,各个以麻布覆面,西都城中门舍紧闭,气氛俨然,百姓惶恐不已,一旦有发现高热的,军队直接闯进屋中抓人之后抓了批难民一个个审问,终于找到了混在其中的一个,说是西都自雪后就开始流行一种伤寒病,起因不知道,但染病的人初时会出现高热不上吐下泻的症状,然后呕血困乏四肢无力,再一病不起,基本病上半月就会死。
    钟离越将所有情报脱口而出,语气肯定道,除了瘟疫不做他想。
    蛮夷贱皮耳!听罢他的话,听政殿内不少人气的眼睛红了破口大骂。
    周承弋按了按眉心,所以封锁沧州诸卿可还有异议?没有的话,尽快将令传下去,太医院那边孤已经递了消息会组建出一支医疗团队,户部清点粮食衣物采购好物资,工部不管怎么样最少赶出五十辆运送的车出来,兵部出一队先锋兵护送都要尽快,两天之内必须出发!明白吗?
    是!被点到名的三部负责人齐声应是退下去安排。
    对了,还有天启军和羽林军
    还有
    周承弋是头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只能想到哪里安排到哪里,杂乱无章的很,经常说着说着才发现漏了东西,又赶紧叫人去告知下去,乾元宫的小太监们都奔走繁忙。
    好在朝臣们都是老手,不至于出错。
    就这么安排完毕,周承弋都觉得脑子要炸了,心中对皇位越发敬谢不敏,屁股都不敢在上面挨一下。朝臣们都离开之后,周承弋想起什么,又叫人把太医院定下负责赴边关的医疗团队负责人叫来。
    微臣段知章
    周承弋免了他的礼,大步往外走,你跟我来。
    然后就直接将他带出了宫,找到长安书坊去了,符谦听说一群御医临门瞧着像是要砸场子似的,惊讶的下楼来,却见领头正指挥着让人将《穷书生种田》成书全包起来的周承弋,殿下?
    周承弋让他带到无人处把瘟疫一事一讲,符谦闻言眉头皱起,心中恼恨北胡之龌龊,又不解问道,此事我懂了,只是殿下为何要买这么多四公子的小说?
    这作者在书中写过一些防疫手段,我觉得可以参考一二。周承弋道。
    段知章本还以为这是什么医书典籍,如今一听不过是小说,很是惴惴不安,小说里的东西能有用?
    有没有用,还要你们看过,我瞧着写的挺真。周承弋自己就是原作者,自然知道里面的东西倾注了他多少心血。
    那是他亲身经历过一场全球性疫情而得到的资料。
    也许在药物方面不一定能找到替代,但是其中的现代防疫手段肯定是有用的,那些可是五千年问话一点点完善的,还能比现在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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