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没办法,他只能踩着拖鞋站在隔壁的房门口,刚把手举起来准备敲门,肖澄又犹豫了,苏鹤延哪像会请吃饭的样子啊,要不还是回去吧?
    说起来认识苏鹤延这么久,他还没进过对方的房间,总觉得里面是某种禁地,暗藏着数不清的致命危机。
    踌躇好一阵后,肖澄还是敲响了苏鹤延的房门。
    咚咚咚
    苏鹤延不知道在做什么,并没有及时开门。
    过了好几分钟门才被打开。
    首先传来的是一阵浓郁的香味,里面似乎在炖什么汤,鲜美的味道扑鼻而来,还夹杂着肖澄说不上来的食材味道,一切都融合的恰到好处,仿佛一只红酥手,撩动在人的心口上。
    接着出现的是苏鹤延那张脸。
    苏鹤延照旧是黑色T恤战术长裤,只是换上了拖鞋看起来稍微休闲了点,不过身上系着的围裙有点惊人,让肖澄忍不住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该不会这家伙自己做饭吧?
    苏鹤延瞥了眼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薄荷的香味,发梢还带着水汽的肖澄,转身朝室内走去:进来吧,自己关门。
    肖澄胆战心惊地进入了GE众人眼中的龙潭虎穴。
    还好,这里并没有堆着成山的白骨和满墙武器,反而是干干净净的像个样板间,除了厨房里的新鲜食材和餐桌上不断散发勾人香气的外,几乎看不到什么个人痕迹。
    想喝点什么?苏鹤延的声音从柜子旁传来。
    肖澄看过去,只见柜子摆放着一堆造型精美的酒瓶,各色酒液在灯光下散发着宝石般的色泽,除了贵看不出别的。
    他伸手从兜里摸出保温杯:我泡了枸杞,你随意就好。
    苏鹤延的眼神凝固在了那个红梅报春保温杯上,心说这玩意到底为什么如此有魅力?
    等两人终于坐在桌前,肖澄这才打量起菜肴来:帝王蟹、澳龙、网文鲍、黑松露?
    这只是肖澄叫得出来的知名食材,其他还有些他根本认不出来的。请搭档吃个饭用得着这么华丽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土豪相亲呢。
    苏鹤延嗯了一声。
    是不是太郑重了肖澄拿起筷子,稍微有点感动。
    苏鹤延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执行组新人第一次任务的死亡率在30%左右。
    肖澄的感动立时转化成了不敢动:
    原来这是顿断头饭。
    等等,你说任务?他突然反应过来。
    嗯,刚刚收到的通知。苏鹤延盛了碗色泽金黄的汤,递到肖澄面前。
    肖澄胆战心惊地接过自己的断头开胃汤,浅尝一口,舌尖弥漫的味道让他精神一震,这是拿什么炖的,味道鲜得不可思议,应该提前准备了很久,口感浓稠中带着点胶质,让回味更为悠长。
    调查组那边遇到个棘手的案子,需要执行部的人提前介入,我看了下,很适合你。苏鹤延不紧不慢的解释。
    吃过药的他,算是个挺靠谱的前辈,并且如同粒粒说的那样,脾气不错。
    当然,仅限于吃了药的时候。
    行。肖澄对此没什么异议。
    不知道是不是苏鹤延平时的作风和厨艺的对比过于强烈,肖澄竟然觉得桌上的菜肴无一不美味,不光是食材考究,烹饪的手法也十分精妙,真不知道这人是上哪学来的。
    肖澄吃得有些上头,就听苏鹤延提起:无面的本体被研发部检测出能量残余,并且判定为无法二次利用,直接销毁了。媒体部沟通警方放出消息,说之前的是模仿犯作案,凶手已经被抓获。
    肖澄:所以,无面彻底消失了?
    苏鹤延点点头。
    挺好的。肖澄露出了笑容。
    他突然多了点跟苏鹤延聊天的兴致:每一位搭档你都是这么请人吃饭的?
    嗯。苏鹤延顿了下,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人来,有人不来。
    肖澄看他一眼,凭借狗不理的威名,想必不来的是大多数吧。
    想象了下穿着围裙的苏鹤延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肖澄突然庆幸起自己选择了过来敲门,而不是留他一个人对着这间没什么人气的屋子和满桌佳肴。
    不来的家伙可亏大了。肖澄拿起一个帝王蟹腿,美滋滋地拆着。
    忽然,一阵细微的风起,雪亮的蝴蝶刀直直地朝着肖澄袭来。
    肖澄一手拿着帝王蟹腿,一手撑桌,迅速向后一仰,刀锋擦着鼻尖划过,掀起的风吹起了他的发,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凉意。
    闪开突如其来的攻击后,肖澄警惕地看向对面,只见苏鹤延收回刀,简短的评价:反应快了不少。
    肖澄愤愤地啃着手中鲜美的蟹腿,心想连请客吃饭都不让人安生,不愧是他的狗搭档。
    第18章
    深夜,公园里寂静无声。
    两道身影牵着手漫步在湖边,湖的面积很大,夜色里原本就不甚清透的湖水显得黑沉沉的,随手一拍就是恐怖片的经典场景。
    你说走在这里真的能看到鬼?染着粉色头发的年轻女人对自己的男朋友说。
    男朋友昂起染成绿色的头发:肯定能,不然他们拉封锁线干什么?我兄弟说这边有水鬼,会假装美女把人拉近水里淹死。
    死鬼,你是想看美女吧!女人捶了他一下。
    哎哟别,美女哪有你好看啊。男人连忙讨饶,掏出手机低声说,小声点,别惊动了保安,等会我们把她拍下来,发到网上,到时候肯定很多人看,我们就红了。
    女人又捶他一下,但想到视频受欢迎带来的结果,还是决定不再纠结什么美女不美女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湖边靠近,同时各自手里抓着个手机,到处拍来拍去。
    没有啊,你兄弟说在哪了吗?
    没,他也是听夜跑群的人说的。
    那怎么找,这个湖很大的!
    别急,我们往前走走,公园里的湖,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两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沿着湖边前进,但所谓的水鬼却一直不见踪影。
    不行啊。男人搓着自己的一头绿毛,那孙子该不会驴我的吧?
    又是酒桌上认识的兄弟啊?女人仿佛看穿了一切,都不知道人全名叫什么吧?
    男人没开口,似乎是觉得丢人。
    过了一阵,男人对自己的女友说:这样,我们分头走,说不定两个人她不敢出来。
    我不要!恐怖片里炮灰都这么死的。女人猛摇头。
    我们就拍她,拍完就跑,不跟她搭话,她说什么你也别信就行了。男人继续劝说。
    真的?
    这样肯定没事,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吗,我们又没惹她,凭什么找上我们啊。
    好吧。
    两人就此分散开来,沿着湖边朝相反的方向前进。
    没了男朋友的陪伴,女人顿时觉得周围的夜风有点冷,她拢紧衣服,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过了好一阵。
    眼前的画面依旧是单调的湖面,还有蚊子不停的侵扰,最开始觉得刺激的体验也开始让人提不起兴致,她今天穿的鞋底很薄,走了大半个晚上脚已经疼了,女人放下手机,兴趣缺缺地瞥了瞥嘴。
    还以为能有多刺激呢,就这?
    她找了个湖边的座位坐下来,脱下脚上好看有余舒适度不足的小皮鞋,打算休息一会就给男朋友发消息说不玩了,然后吃夜宵去。
    这时,手机却传来了震动。
    一看,居然是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女人嘴角上翘,看来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嘛,她接起电话:喂,你那边怎么样?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
    又喂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但仔细听的的话,好像有什么别的声音。
    女人将音量开到最大,把耳朵紧紧地贴了上去,传来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潜水的时候,置身海底时那样沉闷的水声。
    败家玩意儿把手机掉湖里了?
    哗啦水声忽然在背后响起。
    认真听电话的女人一惊,猛然朝着身后看去,然后她惊恐地睁大眼,下意识地张开嘴想要呼救。
    一只浮肿惨白的手突然伸出,力气大得几乎将她的脸捏变形,也把即将出口的声音死死捂住。
    很快,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只有一双薄底的单鞋安静地呆在湖边。
    第二天。
    天还没有亮,肖澄正躺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感觉身上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压住了他。睁开睡意浓重的眼,一团人形的黑影出现在眼前,带着几分鬼压床的气势。
    肖澄下意识地想起了之前做过的梦,又来?
    黑影朝着他越来越近,却不发一语,空气里凝着一股逐渐加码的危险感。
    感觉有哪里不太对,肖澄试着动了下手腕,却发现在这次的梦里,自己竟然是能动的。
    他立马伸出手去,按住黑影的肩膀,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温热的,隔着顺滑的衣料还能感受到肌肉和骨骼的质感。
    呵呵呵呵你醒了。前方的黑影发出了苏鹤延的声音。
    肖澄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苏鹤延?
    嗯。黑影说。
    你在做什么?肖澄的瞌睡已经醒得差不多,开始察觉这可能不是个梦。
    既然不是梦,苏鹤延这是要搞什么呢?
    苏鹤延朝着他凑近:叫你起床啊。
    肖澄转头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闹钟,很好,才五点。
    又瞥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门,肖澄问:我好像没有预约这个时段的叫醒服务?
    这是作为搭档的特别服务。苏鹤延语带笑意,狗得不行。
    肖澄顺手打开灯,熟练地从抽屉里面掏出一瓶药,这是他向执行部申请的,方便在苏鹤延不吃药的时候督促对方吃药。
    吃药。反手将药瓶扔给自家狗搭档,肖澄翻身下了床。
    经过苏鹤延式的亲切mcall谁还睡得着啊,关于新任务的会议时间在八点,不如起来算了。
    等肖澄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毕,苏鹤延已经恢复正常,坐在那里一副客人的姿态:距离开会的时间还早,不如吃个早饭?
    就这样,两个人在五点半的时候前往员工餐厅,跟一堆不知道是早起还是熬大夜的同事们一起吃了早餐。
    唯一算是安慰的是,员工餐厅的菜色很好,从包子油条豆浆到可颂松饼咖啡,基本人类爱吃的都有,品质也高于平均水准。
    八点,会议室。
    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位调查专员在会议室内了,屏幕上的资料也已经就绪,会议随时可以开始。
    见两人到达,一个身穿深蓝色细道暗条纹西装,系斜纹领带,戴着银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站了起来。这人浑身上下透着股精英范儿,比起调查专员,更像是个银行经理。
    两位好,我是江元维,这次的事件将由我和你们配合。男人公事公办地和两人打了招呼。
    肖澄和苏鹤延落座后,关于事件的讲解正式开始。
    事件发生在市郊的绿心公园,附近原本计划开发成高档住宅区,但是去年开发商突然资金断裂,导致几个小区烂尾。因为公园的面积大,规划的也很好,稍远一些的居民还是会去那边,其中以跑者最多,不过人流量一直不大。
    江元维说完基本情况,将ppt切换到下一页。
    最近两周,有不少夜跑的人提起,他们见过一个浑身湿透的长发女人在袭击湖边的跑者,并且将人拖入水中。有目击报告称女人长得很漂亮,但也有说她面目狰狞的,这一点暂且不明。
    调查组暂时将这个留存物定名为长发女。
    目前长发女造成的死亡人数是3人,其中包括一名调查专员。
    这时,一旁的调查专员突然举手打断江元维的话:刚刚收到消息,昨晚有两名青年男女死亡,从现场痕迹看,是长发女。
    不是设立了警戒线还有人巡逻吗?另一个调查专员皱眉。
    人要作死,谁也拦不住,更正一下,死亡人数现在是5人。江元维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
    苏鹤延:遇袭目标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江元维说:有夜跑的习惯的人大多为青年到中年,暂不确定是否有年龄限制,但遇袭的人男女都有,性别、穿着方面并未设限。
    一张尸体的局部图片出现,江元维解说到:死者的尸体上都留下了类似的手印,从痕迹来看,长发女的力量很大,可以直接将成年男性的骨骼捏碎。
    法医没有从尸体上提取到长发女的指纹和DNA,可以排除是直接从尸体转化为的留存物。
    这就麻烦了。苏鹤延沉思。
    肖澄秒懂,大概和无面一样,人形的留存物并不一定和真实存在的人,长发女有可能是凭借对某个人的印象创造的。
    白裙杀手杀人的特征明显,可以快速找到无面的相关性,但长发女却不一样,这样简单的杀人方式让人难以寻找线索。
    肖澄:湖里有人死亡吗?
    江元维摇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们搜查了湖底,并未发现尸体,同时公园内最近也没有任何死亡事件,甚至我们找警方求证过,这段时间附近的小区也无人死亡。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留存物是感染者余念依附物品形成的,如果没人死亡,那留存物是哪里来的呢?
    难道是那种过了一段时间后才真正形成留存物?这样的话时间跨度就长了。
    江元维换了一张图:目前我们正在排查附近两年来的死亡事件,但需要时间进行梳理,同时,根据目击报告,长发女的活动范围正在变大。所以我们申请执行组提前介入,为了减少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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