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不是，你刚刚不还跟龙岛那帮长辈一个德行嘛，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这头小龙并不知道，龙岛长辈护犊子是没错，伊莱看在他长辈的面子上看护一下也没错，但这能跟老婆比吗？
    不懂人心险恶的克兰西被路凯赶去找吃的。
    路凯收起法杖，拍着手上不存在的灰说：傻了吧唧的小屁孩，还敢在我面前横。
    看他欺负了一顿小龙崽，伊莱毫无阻拦的意思，还拉着他的手说：巨龙皮糙肉厚的特别抗揍，你何必跟他计较，反倒累着自己了。
    路凯说：所以我没用拳头，用的是棍子啊。
    伊莱沉默一瞬，那是法杖。
    无所谓，都一样。路凯摆摆手，又看向他，问：巨龙族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然伊莱堂堂光明神，何必管一只离家出走的傻缺小龙崽呢？
    见被他发现了端倪，伊莱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巨龙族生育困难，近千年来只孵化了三颗蛋，克兰西应该就是其中之一。我记得三百年前那只跟也是好奇跑来大陆，结果因为巨龙浑身是宝被人觊觎，一群人联合起来把他杀了，那时候阿尔科斯发了好一阵的疯。
    路凯问：情况很严重吗？
    伊莱说：万年前，巨龙族还是天空的霸主，他们的族群成千上万，组成的军团能遮天蔽日你知道如今世上有多少巨龙吗？
    路凯摇头，他在诺丁村里听大人们说起巨龙，讲的不是虚构的故事，就是无数年前的传奇，现在的巨龙很少出现在大陆人的生活里。
    包括神界已成神祇的巨龙族。伊莱垂着眼，面色有些沉重，加起来总共二百七十三，而且这个数字还会慢慢变小。
    巨龙族的数量每一次有新的变化，关注着族群的火神宫总会传出一些动静来，而伊莱自然不会错过这类的消息，所以他对巨龙族逐年的衰败同样了如指掌。
    路凯缓缓拧起眉，这些事生活在大陆的普通人只是一知半解，他之前也没有刻意关注过。但从伊莱口中得知的情况看，巨人族仅剩生命之神一人，巨龙剩下二百七十三，显然大陆各族，尤其是曾经的霸主们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他在心里盘算着其他种族，矮人族在上古遭到过屠戮，但如今已经缓过劲来了，族群虽然不算繁盛，却以高超的炼金天赋而闻名于世。
    精灵族分裂成了自然精灵、堕落精灵、妖精三个部族，正统的自然精灵基本隐居在费恩大森林深处，发展得算是平稳。
    亡灵这个种族较为特殊，只要有生灵死亡他们就会不断壮大。如今亡灵一族被封印在幽灵境，而且封印他们的人此刻就坐在旁边，只是哪怕有封印，这帮家伙也时不时会闹出点动静来。
    人族和兽人族就不用说了，这两个族群几乎将大陆一分为二，各据一方争斗数千年，正是族群繁荣鼎盛的时候。
    还剩下人鱼？
    大陆面积广阔，海岸线曲折绵长，陆地之外的海洋更是辽阔无边。人鱼这个种族在上古曾是海洋的霸主，与巨人、巨龙处于同一时代，并繁荣了相当长的时间。
    不过在巨龙飞往龙岛后，人鱼的传说也慢慢变少，近千年来几乎不见他们的踪影。
    人鱼呢？路凯问。
    伊莱有些感慨于他的敏锐，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只得道：巨人举族被灭，巨龙繁育困难，而人鱼则被畸形和疾病所困扰。
    畸形？路凯面露惊讶。
    伊莱迟疑了好一会，才接着道：你有见过海面漂浮着大片死鱼，鱼身腐烂生疮，苍蝇蚊虫缭绕不去的模样吗？
    大致就是那副样子吧。伊莱沉着脸，深深叹了口气，越来越多的人鱼族鱼尾腐烂，手脚出现畸形，到了这几百年，完全健康的人鱼万里无一。这就像是一股突如其来又迅速蔓延的疾病，瞬间将鼎盛的人鱼族打入低谷，让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感觉到他沉重的心情，路凯抬手碰了碰他的脸。
    伊莱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有些疲惫的说：巨人族的消亡轰轰烈烈，巨龙族的衰败也在几百年，到了人鱼族虽然时间拖得久了，但痛苦和绝望却更深。
    每一个种族都在经历盛极必衰的过程，人族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寻求绝地逆转，可我甚至无法预测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他闭着眼，轻轻蹭了蹭路凯的脸颊，疾病？天灾人祸？战争？
    这是路凯头一次见伊莱流露出脆弱的神色，一直以来他都是从容淡定的，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原来他也有苦恼不安的事。
    路凯安抚的贴着他的脸颊，静静感受了片刻的宁静，然后问：你们的世界也有天道吗？
    不是他瞎怀疑，而是这些操作实在有种熟悉的味道。
    天道？伊莱不解的问，那是什么？
    路凯仔细回忆了一会在洪荒世界的经历，解释道：大概就是一种规则，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可以操控一个种族的兴衰命运。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以前去过的一些世界里，也有过和你们类似的情况，推动那些事的幕后黑手很多都是天道。
    伊莱沉默片刻，搂着他的双手微微收紧，你说的，是世界意识吧！
    我曾经有过猜测。伊莱垂眸道，但是无法确定，更无法去验证。
    路凯犹豫着说：我知道一个人，他或许能帮你，正好我也有点事要找他，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伊莱问：是谁？
    路凯眼神往边上一飘，有点心虚的说：呃大概是个跟你属性不和的人。
    伊莱缓缓眯起眼，对他口中的这个人产生了十二分的警惕。
    第76章
    砰的一声巨响, 大片尘土被扬起来，差点盖了两人一后脑勺。
    两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就见克兰西扑扇着翅膀落下来, 脚下踩着一头巨大的魔兽，魔兽脖子上流出来的血都还是新鲜的。
    路凯：不是让你吃饱了再回来吗？
    克兰西大脑袋一扭, 非常傲气，我才不吃生的, 你们给我煮熟了。
    你自己解决。路凯非常冷酷无情，压根不惯着他。
    克兰西伸出尾巴尖来戳他俩, 然后被伊莱一把攥住尾巴，我记得巨龙的尾巴肉挺香的, 怎么，你要贡献出来？
    不不不！克兰西疯狂摇头，并飞速撤回自己的宝贝尾巴。
    过了几分钟, 他又把脑袋凑过来：你们给我煮嘛，我好饿。
    路凯推开他的大脑袋, 自力更生，都是快成年的龙了, 怎么能连自己都养不活？
    克兰西喷出一道鼻息，愤愤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路凯回头, 眼神轻蔑，你想咋滴？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这处山顶就开始飞沙走石。
    一条通红的大胖龙在地上滚来滚去, 翅膀和尾巴时不时就殃及无辜，庞大的身体更是在山石泥土上滚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看着撒泼打滚还乱蹬腿的龙崽子，路凯满脸木然, 这家伙到底几岁啊？
    伊莱扶额，深深叹了口气，大概快五百了。
    路凯面无表情，修三岁的时候都比他懂事，真特么就是一熊孩子，还是加加大号的，啧。
    吐槽了一会，见克兰西还要闹腾下去，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为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着想，路凯略暴躁的喊道：行了，给你煮！别瞎闹腾了！
    克兰西一骨碌爬起来，大爪子把放在一边的猎物往他面前一推，快，要烤的，五分熟！
    路凯默默拔.出了剑，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还屁事多！
    他一边用剑分割猎物，一边暴躁的骂骂咧咧，死小孩，我告诉你，吃完饭就得给我干活，事情办完立马滚回龙岛去，再让我见着你我就揍你满头包！
    克兰西不屑的哼了声，一点也不怕这个脆了吧唧的人类。
    然而脆了吧唧的人类身后站了个打不过的人类，克兰西默默缩了缩还有点痛的尾巴尖，连带着那声冷哼也缓缓压下调来。
    得，惹不起，他还是老实点吧！
    路凯花了一个多钟头，把那头巨大的猎物烤、煮、炸、闷，终于全部弄熟了。
    看着克兰西大口吞肉，路凯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然后嫌弃的皱眉，浑身上下一股肉味，他都怀疑自己被熏入味了。
    回想了一下上山的路，貌似在途中看到过一个小湖泊，于是他起身打算下山洗一洗。
    正在翻书的伊莱抬头，问：去哪？
    路凯说：去山下洗个澡。
    伊莱合上书，说：我陪你一起吧。
    路凯没多想，随口道：不用，你忙你的，我很快回来。
    伊莱：
    等走到半山腰的湖边，开始脱衣服下水时，路凯猛然回神。
    等等，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此时懊恼已经无法挽回了，感觉自己错亿的路凯快速洗漱了一下，连湿漉漉的头发也没烘干就飞奔回山顶。
    伊莱仍旧坐在那里翻书，手边还堆着一摞纸页泛黄的旧书和羊皮卷轴，这些都是他搜罗的多年以前的记载。
    听到路凯的脚步声，伊莱抬头，然后放下书朝他招招手，过来。
    路凯一下子扑过去，把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都往他衣服上蹭。
    伊莱纵容的拍拍他，修长的指尖从细软的黑发中穿过，不一会就把湿漉漉的头发烘干。
    路凯攥着他的衣服，嬉皮笑脸的说：你看，你衣服都弄湿了，不如去洗个澡吧，我陪你呀~
    伊莱好笑的捏捏他的脸，把他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又想占我便宜？
    我哪有？路凯略心虚的说，我这是合理建议。再说了，你是我媳妇，光明正大的事怎么能叫占便宜呢？
    见他又理直气壮上了，伊莱也懒得再反驳这个称呼，只说：就你这副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呢？以后要是遇上个比我更好看的，你是不是扭头又追着别人跑了？
    怎么可能！路凯一脸冤枉，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再说了，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我最喜欢你了！
    伊莱没被他哄过去，还挑着眉反问：最喜欢我？
    路凯多机灵啊，眼珠子一转就赶紧改口了：只喜欢你，永远都只喜欢你！
    这可是你说的。伊莱笑着捏捏他的耳朵，要记住了！
    肯定记住，不骗你。路凯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一会，忽然抬头道：我怎么感觉，你刚刚的招数有点熟悉呢？
    伊莱笑了起来，跟你学的呀。
    路凯一愣，好家伙，胡搅蛮缠得寸进尺，是他的套路没错了！
    敢情还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但捏着鼻子认了可不是路凯的作风，他抱着伊莱的脖子往他面前凑，这可是要交学费的！
    说着还撅着嘴用眼神示意，可以说暗示得非常直白了。
    伊莱好笑的低头，在他额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然后得到路凯不满的眼神一枚。
    咔吧！一声脆响。
    两人扭头看过去，就见克兰西瞪着铜铃大眼盯着他俩，嘴里的大骨头被咬成了三截。
    你这什么表情？路凯不满被打扰，恶声恶气的问。
    克兰西吐了一嘴的碎骨渣，惊恐的说：你、你们俩
    他磕巴了好一会，终于组织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们俩这样是生不出龙蛋的！
    路凯：
    伊莱：
    路凯抹了把脸，无语的说：我们俩本来就生不出龙蛋，你这个蠢货！
    克兰西被他凶得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八度，那、那人类崽子你们也生不出来啊
    路凯心里飘过满屏脏话，然后就听伊莱悠悠的说：他能生啊。
    嗯？路凯豁然扭头，我、我什么时候？
    伊莱笑眯眯的看着他，质问到一半的路凯也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大言不惭的说过自己会生孩子，还现场表演过一波，虽然很快就被拆穿了。
    他有些尴尬的瞪了伊莱一眼，低声道：瞎说什么呢，我那就是开玩笑的！
    克兰西倒是信了邪，他伸着大脑袋凑到路凯面前，困惑的看了好一会，难道你是母的？看着不像啊
    母你个头啊！路凯一巴掌把他抽开，赶紧吃你的，别瞎掺和！
    克兰西一边缩回脑袋继续啃骨头，一边小声抱怨道：母的果然都好凶。
    路凯：劳资听见了！
    好了好了，咱们不跟傻孩子计较。伊莱拉着路凯坐下，将一部分书推给他，帮我一起找找？
    伊莱喜欢书，除了神殿、神界各处的藏书外，他自己下界时也会往各处搜罗一些，有大家经典，也有一些无名杂书。
    之前路凯给他讲了在其他世界经历，这加深了他心底的那个推测，于是用空闲时间从这些书中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来印证。
    路凯对这方面其实了解不多，让他翻书也基本是看看故事。
    翻着翻着，他忽然道：其实我有个想法，或许能暂时延缓你所担忧的情况。
    什么想法？伊莱温和的看着他，说说看。
    路凯迟疑片刻，低声道：混血。
    伊莱微怔，他放下手中的卷轴，皱眉认真思索片刻后说：混血可行性不高。